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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万全一行扯着银蝶头发一行打,口中骂骂咧咧道:“我女儿清清白白,金尊玉贵,多少人家求娶不来,合该当观音一样供着。你才是没脸爬爷们儿床让老爷们赶出来的贱妇,为着你,你们全家都给卖了,不老老实实夹尾巴旮旯里撅着,反倒来我门庭跟前撒野。如今不治你,你是不知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了!”
原来陈万全午间同人出去吃酒,迷迷瞪瞪回家,却瞧见门口围了一群人,挤上去一瞧,方知是家里出了事,正赶上银蝶撕扯香兰,又说了许多难听的话儿。纵然陈万全窝囊胆怯,却是个极疼爱女儿的,又吃多了酒,正壮了怂人胆,便一径儿冲上前。他本就是市井出身,什么脏的臭的都骂得出,几巴掌将银蝶扇得分不清东南西北。
夏芸见闹得不像,忙上前拉住陈万全胳膊说:“有话好说,何必动起手了。”
陈万全不敢打夏芸,口中嚷嚷骂道:“放屁!她抓挠我女儿时你怎不拦着?夏相公,你那圣贤书全都读狗肚子里去了!”
薛氏也扑上来,一把揪住夏芸道:“夏相公,当初你落魄,我们家没少帮衬,后来你飞黄腾达,我们也未到跟前儿凑着打秋风,先前对你的好处你做了白眼狼忘得一干二净,如今说出这烂嘴生疮的话,任凭淫妇编排我女儿,毁她一生,你安的什么心!”
夏芸满脸通红,其实他说了那话,心里也悔上来,可纵然有愧,却想道:“若不是香兰落我颜面,我怎会说那样的话儿!”
银蝶放声大哭,往陈万全怀里撞,口中喊着:“你打死我!你打死我!我再不活了!”去挠陈万全的手。脚乱踢乱蹬。
香兰怎肯让父亲吃亏,将银蝶两只手攥着,又使眼色让画扇去抱银蝶的腿,口中劝道:“爹爹别打了,别打了。”
银蝶见夏芸手足无措站在那里,又哭喊道:“我的老爷,你见我被打被骂,竟不拉一把,是我命苦!”
夏芸咬咬牙,一把箍了陈万全的胳膊道:“陈大叔,有话好说,你先松手……”
陈万全胳膊吃痛,松开银蝶,一把推开夏芸道:“滚你的!”
夏芸一步未站稳,脚下一滑便摔倒,头正碰到地上一块门砖,登时晕了过去。银蝶尖叫一声,唤道:“老爷!老爷!”见夏芸昏迷不醒,扯开嗓子嚎道:“不好了!杀人了!杀人了!”
陈万全登时傻了眼,薛氏和香兰忙上前查看,只见夏芸头上并未流血,只是后脑肿起一块大包,香兰忙对陈万全道:“快去请大夫!”
陈万全这才回魂,只觉双腿发软,走路都拌了蒜,跌跌撞撞的跑去请人。
众人团团围上来,这个说掐人中,那个说揉胸口,却因夏芸是举人,都不敢上前碰上一碰。过了片刻,夏芸呻吟一声醒了过来,香兰方才舒了一口气,暗道:“如今不好,夏家都不是善茬,如今只怕要化银子买平安了。”口中唤画扇回屋中取水给夏芸喝。
一时大夫来了,将夏芸头上的伤处敷药,又开了个方子,拿出几丸药,道:“伤处倒无大碍,静养为宜,不得随意走动,前几日会恶心欲呕,眩晕无力,多歇息便是。这药丸用黄酒化开,涂在患处,慢慢便消肿了。”
陈万全连连称是,找相熟的邻居借了一块门板,铺上床褥,将夏芸搭在板上,送他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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