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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像阿弟,母亲过世的时候,阿弟太小了,他没有被母亲宠爱的记忆。可是她有的,她小的时候,是常常梦见母亲,梦见她温柔地抱着她,给她梳头发。母亲的怀抱那么温暖,她头发上、身上有淡淡的芙蓉花香,她一声声地叫着她,娘的芙儿……
那些难熬的日子,被杨氏算计、被杨氏的兄长用淫邪的目光看着……她回到自己的房间,一个人的时候,就会忍不住想,要是母亲还在就好了……要是她能抱一抱她,再叫她一声芙儿就好了。
可是这一切都没有了。她本来以为,是母亲福薄,如果只是这样,她更多的是子欲养而亲不待的遗憾。可是母亲明明有机会看着他们长大的。她被最亲密的枕边人背叛,以最屈辱的方式死去,即便现在,她从杨氏、从黄妈妈的口里得知的,也并非是全部的真相。当年的真相,早就已经掩埋在漫长的岁月中。
江仁斌究竟是蓄意攀附,才设计了后来的那些事,还是与婢女苟合在先,后来见母亲病重,才顺水推舟,与杨家人搭上关系?他究竟有没有像对杨氏一样,也给母亲下毒?这些都已经无从考证了。江仁斌不会承认。
他害死了母亲……
这句话来来回回在江晚芙的脑海里打转,愤怒的情绪,充斥了她整个胸口,过了很久、很久,江晚芙才感觉到失去的力气,缓缓回到她的身体,她抬手擦掉眼泪,轻轻地叫了一声,“惠娘。”
惠娘松开了她。
“把白平叫过来。”
惠娘茫然地点点头,她张了张口,却最终没有问,转身出去了。
……
竹里馆里,江仁斌正在泡茶,小厮匆匆敲门进来,传话道,“老爷,大小姐过来了。”
江仁斌闻言难得有一丝错愕。
小厮见他不说话,却不敢自己拿主意,停在原地,等他的吩咐。江仁斌回过神后,倒是点了头,缓声道,“请她过来吧。”
小厮下去传话。
江仁斌放下手中茶壶,心中猜测起江晚芙的来意,她一贯不亲近他,如何会来找他?难道是为了她丈夫陆则?倒也有这个可能,谁都知道,卫国公府这一回若是打赢了,自然是居功至伟,可要是输了,却要沦为千古罪人。苏州虽离京城甚远,可对北地一事,也是极为关注的,这几个月,光是知府,就私下找了他几次。更遑论其他来打探消息的人。
但以他对陆则的了解,倒不担心他输……相反,他真正担心的,是卫国公父子打了胜仗后的事。功高震主,古往今来能有几人功成身退,更何况陆则尚年轻力壮,帝王膝下又无子,迟早要心生忌惮的。
早知今日,当初不应该一时心软,放任那封信寄往卫国公府。那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事了。
江仁斌揉了揉眉心,小厮已经带着人进来了,“老爷,大小姐过来了。”
“知道了,下去吧。”江仁斌朝那小厮吩咐后,看向江晚芙。却发现她并没有看他,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茶室正对大门的白墙上,挂着一幅画,是他少时画的,一汪池水,低洼泥泞浅滩中,是一群乌龟,池水身处有一尾锦鲤。周围点缀着乱石青松,右下落了个一行小字。
“我心素已闲,清川澹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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