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苗，你今天先去学校，不用等我。”
“好。”温禾还沉浸在送上门的喜悦之中，都没有嗅到危机，还在那里傻乐，答应得挺欢。
“我后面坐你徐叔叔的车来学校，你是九点开家长会吧？”温淼一本正经地规划行程，根本没意识到自己这无心一句话，给自己女儿造成了多大的打击。
***
温禾背上书包愤然去了学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都已经放假了自己还要背着书包，大概像是背负着着某种动力，跟绝地求生游戏里面的游戏包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她的世界里还没有认命一说，温禾觉得她还能再挣扎挣扎。
她提前去学校，不可能是没有目的性的。
温禾已经提前跟徐承意打过电话，苦口婆心好一番交代才按耐住了徐承意要提前来学校跟她碰头的欲望。
“不行，我已经把你的任务跟你讲得很清楚了，”温禾在赶公交车的路上，见怎么也说不通他，语气不由自主有些着急。
“可是我不太想当个明晃晃的电灯泡的嘛。”徐承意满口都是不乐意，觉得温禾的想法很疯狂。
可不是疯狂嘛，疯狂到让他去抢坐小车副驾。
这是一件多么疯狂的事。
温淼已经很长一段时间，把徐焱车上的副驾当成了专座，大家都心知肚明。他这在突然这么来一下，可不就很尴尬。
“你不要想着自己是个电灯泡，”温禾顾及到徐承意的疑虑，苦口婆心地劝说，“就当你是替我妈妈承担了风险，这多好的事。”
对吧，坐副驾驶多危险。
她之所以这样安排，就是怕才一到校门口，徐焱和妈妈的坐次就被眼尖的家长朋友们注意到。
要真是妈妈坐着徐叔叔的副驾出现，那真是怎么都说不清了。
她一向以思虑周全闻名，绝对不是浪得虚名，这点问题还是考虑得到。
呃，徐承意听完温禾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辞，真不得不佩服温禾的理直气壮。
虽然说他现在跟温禾隔在电话线两端，可是他都能想象到温禾现在是个怎么个张牙舞爪的姿态。
“行行行。”徐承意不好再推脱，权当是舍命陪君子……女子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有这么文绉绉的比喻，可能是前世的记忆被激活了？
算了，懒得追究。
温禾匆匆挂断，好不容易挤上公交，摇摇晃晃去到学校。下车的一瞬间，架在鼻梁上的眼镜镜片起了雾，她看不清路，崴了下脚差点摔了。
情急之下，她随手扒拉到了一个人作为支撑。
温禾堪堪稳住身型，都还没来得及开口讲抱歉，被突如其来一阵扒拉的瘦竹竿主动讲话了。
“温禾，你没事吧？”
是宋晚英。
宋晚英的声音听起来有点虚弱，像是刚从医院里逃出来的病患似的，缺点儿精气神。不过，温禾还是听出来了。
“宋晚英，你怎么在这里？”
温禾虽然这样问，心里却是很庆幸的，至少没有随意扒拉着陌生人，要不然那社死场面她可控不住场。
简直就是不幸中的万幸啊。
“我……”难得宋晚英支支吾吾，像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说出口，“我看见你从公交车下来，我才过来找你的。”
哦，温禾内心了然，又觉得有一丝不解，这话有什么不对吗，怎么这么个状态。
她慢慢适应弥漫着的冷空气，眼镜片上的水雾也慢慢退去。
不知她是幻觉还是怎么的，温禾恍惚间似乎看出宋晚英跟平常有很大不一样，全身上下都像是染着一种病态的白光。
煞白煞白的。
感觉像是犯了什么弥天大罪似的，脖颈上禁锢了千万斤的枷锁，头都抬不起来。
“你怎么了？”温禾直觉察出不对劲，揪着袖子就要把宋晚英从马路上往公交站台上拉。
安全位置，才好说事。
“没怎么。”宋晚英明显不想多说自己的病情，看样子是有其他事情要讲。
“那你是有什么事情要问我吗？”
温禾敏锐的直觉告诉她，事情似乎不简单。
“我就想先来问问你，我没在的这几天李絮合是个什么状态？”
她是很生气呢，还是很担心？抑或是事不关己漠不关心？
这些都是他很担心的问题，都是促使他没脸见人的问题，也是他问不出口的问题。含混的问个什么状态，都觉得像是用光了他所有的力气。
“你期末都没来考试，今天来学校就为了问这个？”
显而易见，温禾是想不通的。怎么他跟李絮合这事儿还没掰扯清楚的吗？
“我最近有点事儿，不太好说的。”宋晚英做为难状，反着右手捋捋自己后脑勺的头发。
“哦，那李絮合是个什么状态，我也不太好说的。”
不好意思，无可奉告。
温禾这个暴脾气，真是受不了的。整一又高又壮大男生，连这点事都不好意思面对的吗？
宋晚英吃瘪，但他似乎并不打算就此放弃，更有其他的请求。
“温禾，那我能不能跟你商量个事儿。”
“怎么？”
要说温禾完全不为所动是不可能的，平日里多么油嘴滑舌的一个人，到底这几天是经历了什么，怎么就这么丧呢？
一见温禾有听下去的欲望，宋晚英就知道自己的不情之请有成功的可能。
他神神秘秘地捂着嘴在温禾耳边嘀咕一阵，只见温禾听得直摇头，但他并没有就这样放弃，又是好一阵嘀咕，如此几往，温禾才像是抱定了多大的决心，点头同意。
“那行吧，你就先去安排着。”温禾的眼中有一丝同情悄然闪过，随即消失不见，“我还要在校门口等人，待会儿进教室各就各位好吧。”
听到温禾讲这话，宋晚英总算放心地朝教室走去。
他的背影有些颤颤巍巍，竟然给温禾一种风雨飘摇的即视感。
一瞬间，有很多种该有的不该有的幻想，在温禾的脑子里一闪而过。
不应该，很不应该有。
温禾一边对自己深恶痛绝，一边疯狂摇晃脑袋换个脑子。
先全心全意办完正事要紧。
这样想着，温禾等待的心迫切起来，不时伸长脖子遥望自己来时的路。
冷风呼啦啦吹在她的脸上，跟带着倒刺的刀子似的。
寒意侵袭了她的双腿，慢慢往上延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