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有一点不好，无论再晚，路上的车都是不会少的。更夸张的是，竟然还堵车，让徐承意很迷惑。
真不知道今天晚上到底是触了什么霉头。
想着，徐承意有心跟徐焱搭话，“老爸，你跟温阿姨今天领证，看黄历了吗？”
徐承意对天发誓，他是真的好奇，绝对不可能饱含着嘲讽意味。
徐焱一听，脸色都黑了一个度，揪着空当转过来狠狠白了徐承意一眼。
“不会说话就别说话。”徐焱没好气，他心情糟糕到极点，但是因为要开车，他已经在极力地平复自己了。
他不求徐承意能够感同身受，但至少也不要添油加醋吧。
做人，还是仁慈一些好。
徐承意被徐焱这一眼看的，顿时就心虚了，好吧，确实是有那么一丁点幸灾乐祸的成分在。
他也想得特别开，不让他说这个，他就不说呗，换个其他话题聊也不是不行。
“老爸，我们真的要搬去温阿姨家住啊？”可能徐承意都没有意识到，他今天怎么跟徐焱有这么多共同语言，竟然还都是他来发起话题。
“嗯。”
“这不太好吧，”徐承意面露难色，不死心接受这么生硬的答案，“感觉你就像上门汉似的。”
徐承意就事论事，说着自己最真实的感受，徐焱听了他这“仗义执言”，再一次切换成翻白眼的状态，“你不会说话就别说话。”
现在，他不仅在极力的控制自己心平气和开车，更克制着自己想要靠边停车把徐承意踢下车的冲动。
以前，听人讲说话是一门艺术，他还不信，现如今生动地给他上了一课，着实受教了。
“我说真的，”徐承意偏过头来，看着自己老爸，继续说，“我甚至觉得我像童养夫了。”
绝，徐焱听了都忍不住叫好。要说毒舌的最高境界，大概就是自己都不放过自己吧。
徐焱本来很不高兴，突然听他真的一说，好像还真像那么回事儿，没忍住噗呲笑了一阵。
“你倒是想得美，”徐焱嗤之以鼻，“人家苗苗能看起你，真不知道你哪里来的自信。”
说这话，徐承意就不满意了，首当其冲就是他的身高，可不能受这种屈辱，怎么也得伸张正义，“你这么说，我一米八几的大高个子，首先不同意了。”
“得了吧你。”徐焱不以为意。
徐承意仍旧不死心，“要说我的身高长相，哪一点不是我们学校数一数二的，她怎么就不能看上我？”
徐焱见不得他自鸣得意的样子，一盆冷水浇下来，“你的外貌还不全都是来自你的妈妈，自己得意个什么劲儿啊。”
说起妈妈，徐承意眼睛中的光暗淡了一些，徐焱透过车内后视镜注意到儿子的异常情绪，也后悔自己的口不择言。
“你妈妈看见你已经长成一个大小伙子，也会高兴的。”徐焱尽力挽回着，一边空出右手来拍拍徐承意的肩膀。
好长时间，车内没有人说话了，空气突然燥热起来，又好似结了冰，徐焱那作祟的自尊心又开始局促不安起来，他主动打开车载音乐，放着一首《死性不改》。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歌里的动情述说和撕心裂肺透过音响传来。
这是一首有背景的歌，是徐承意妈妈最喜欢的。徐焱开车总会单曲循环着，就好像徐承意妈妈还坐在副驾驶陪他一样。
如今，徐承意坐在副驾驶位，头脑靠在椅背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路，听着歌，对妈妈无尽地怀念。
已经好多年过去了啊。
一首歌唱完，不多一秒，徐承意掐着时间点关了音乐。
他突然偏头，连带着身体也朝徐焱方向倾斜着，正色说道，“老爸，新婚快乐，妈妈也会很开心的。”
就很意外，徐焱开着车，冷不丁心跳都漏了一拍。他实在没想到从徐承意口中能听到这么真心的话。
什么时候，已经发展到了走心环节了？
一时之间，都给徐焱整不会了，“啊，哦，好好好，谢谢。”
徐承意一颗淋漓的真心，就换来这样一阵支支吾吾，他明显是不满意的。继续保持姿势，期待了好一阵，见徐焱实在没其他花要给他说的意思，才不甘心地坐直了身体。
简直是不值得。
徐承意心里虽然不忿，但他很有一种感觉，从听到《死性不改》开始，就好像妈妈在跟他诉说，像是期待着他代为转达祝福。他说的，不仅是自己的真心话，也是妈妈想让他说的。
妈妈，你是这样想的对吧。
即便徐承意一直以来，对徐焱总有各种各样的不满，徐焱也选择对大多数人的过分要求选择得过且过，但又一条，徐焱的坚持是不能磨灭的。
徐承意还很小的时候，妈妈才离开没多久，家里的长辈就想着趁徐焱年轻，张罗着替他再说一门媳妇。
毫不夸张的说，徐焱因为人好手艺好，桃花朵朵开，什么样的好条件的都有，可徐焱就是一口咬定不同意，任媒人说破了嘴皮子都是白费口舌。
徐承意记得最清的是，媒人最后一次来家里，小嘴叭叭，任徐焱怎么拒绝都不停，把徐焱给说烦了，站起来就把媒人给轰了出去了。
别看徐焱现在对徐承意特别糙，感觉什么事情都不太上心的样子，那只是他认为徐承意已经有了独当一面的能力了，有自己做选择的认知了，他该选择放手了。
站起来都比他还高的孩子，不能尽藏在父母的羽翼下过生活。
要在以前，用最新潮的词来定义徐承意完全不为过，甚至还很典型。
典型的男妈妈定位。
徐承意想了很多，但他察觉出徐焱对自己突然转变的不适应，因此打住了煽情，转而问一些很实际的问题，关心关心自己的前途命运。
“搬家也挺麻烦的，所以，我能不能就在自己家住呢？”
“不行。”徐焱没多想，回答生硬，一点没有回旋的余地，让徐承意听了很不是滋味。
“为什么不行，”徐承意着急了，“我不反对你搬去跟温阿姨住，但是我也有选择不搬的权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