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禾在阳台挨着冷受着冻，想着要宽慰李絮合，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事不难办，要是能照实话说的话，温禾分分钟能搞定，还能把宋晚英的高尚作为提升不下一个档次。
可是这事吧，恰恰就是不能说得太直白的那种。
真有点难为人了。
她大概是脑子被冻傻了，或是脑子出走了，才会答应宋晚英的保密请求。
“温禾，你不上厕所了吗？”
得，这小兄弟还在这里纠结我上不上厕所的事儿。
知不知道什么叫作战术性上厕所？
“没事儿，我就想来跟你说下，宋晚英要跟我换位置这事，他绝对是有苦衷的，你别生他气啊。”
“哦，我没生气啊。”李絮合张口就回了一句，说话时眼睛也不眨，面不改色。
眼睛也不眨地透过窗户玻璃，死死盯着宋晚英看。
这做派，真不像是没生气的标配姿势。
温禾眼前一黑，一手呼在自己脑门上，大拇指趁机按按太阳穴，又放下去。
“你没生气就别看他，”温禾实在做不了君子，直接上手去拨李絮合下巴，“来，看我，看看你亲爱的小姐妹。”
李絮合被温禾的手挠得直痒痒，没办法终于收回了视线。
“你有什么好看的，还不是两个眼睛一个嘴巴。”李絮合似笑非笑，一脸嫌弃。
“哦，”这质朴的评价，温禾大为不忿，“那宋晚英有什么好看的，难道他是两个嘴巴一个眼睛？”
她本想开开玩笑，这事就算过去了，怎么也想不到李絮合正一本正经，更甚至于说咬牙切齿地摇摇头。
“我就想看看他是戴了面具呢，还是说他真的没有心？”
温禾一听，半热的心又凉了半截，敢情她这半天功夫，白费了呗。
这话问的，她都不知道怎么接了。
都不是什么好话啊。
看来小姐妹真的是受到了一万点伤害。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不知道李絮合在干嘛，反正温禾是没闲着，正费尽心思仔细评估，到底是该选哪一种为宋晚英辩解，才会更贴切一些。
正是这种突然的安静，一般都是在为惊涛骇浪做铺垫。可惜等温禾意识到这点的时候，已经是太晚了。
窗户开着的，故事就会随风飘来，她俩都被教室里传来的厉声质问给吸引了注意力。她眼神循着目标看过去，就看见徐承意正在漩涡中挣扎，温淼在一旁干着急，想要拉他一把。
“这位朋友，小意不是这个意思，他只是想表现得亲近些，你别跟他见怪啊。”
眼看着徐承意就要上纲上线跟贵妇掰扯，温淼实在看不下去，急忙挣扎开李絮合妈妈拉住她，示意她别多管闲事的手，上前劝说安抚。
她觉得有个大人打圆场，再尴尬的事也不会多尴尬吧。
只可惜，温淼想得还是太天真。
这边她正拽着徐承意的袖子，示意他赶紧低头道个歉，估计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徐承意是真的无语，但也是没办法。他半仰着头长呼一口气，就算要把这亏咽下去，准备道歉了。
只是，那贵妇并没有给他一个把话说出口的机会，就像是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徐承意的低眉顺眼，转而是把装满火药的矛头掉转过来对准了温淼。
“你这说什么话？难不成都是我自己想太多，是我一个人的错了？”
自事发以来，宋晚英一直没开口，靠在后墙边抚额直叹息，看起来多少有些力不从心的虚弱。
只是现在，听到这里，宋晚英实在不能忍受自己妈妈的疯狂做派。
“就是你想太多，天天整些被害妄想症，有意思吗？”
丝毫没有留情面，也就没有退路。
宋晚英的想法也很简单，就是想把所有的火力，吸引到自己身上。他不怕再次被针对，只要不要再有无辜的人受伤害就好。
出于这样的想法，他一改以往的逆来顺受，第一次没大没小地怼了回去。
看着宋晚英之前在站台跟她讲的那些事情，在眼前一幕幕变成现实，温禾都被吓傻了，以至于当妈妈挺身而出为徐承意辩护的时候，她都没来得及出去阻止。
她只能寄希望于其他家长不会想太多。
场面发展太快，等她反应过来自己该做点什么的时候，就像是拨动了快进键似的，已经发展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了。
贵妇没想到自己儿子会为了几个外人，出言顶撞她，胸中隐隐燃烧的怒气再也憋不住了。她腾然站起身来，踩着十厘米高跟鞋也不怕歪着脚，看准宋晚英的小腿，就不客气地踢了几脚。
温禾一个旁人看来都疼，尖尖的鞋头好吓人。
她觉得跟贵妇这力道比起来，宋晚英他们踢足球的脚力都不过如此了。
宋晚英脸色十分苍白，比苍茫的天还白，整个五官都皱到一块儿去了，却一声没吭，硬抗着拳打脚踢。
满教室的人不瞎，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这女的可能脑袋出了点毛病。
对自己儿子都能下这么狠的手，更何况是旁人，于是不敢再贸然上前拉架，只敢在一旁劝。不要到时架没有拉到哪里，反而惹一身骚。
眼前不就有活生生的例子摆着的。
温淼觉得自己很可耻，看着眼前的暴力她竟然往后退了。可是她前半生真没见过这种阵仗，真的害怕贵妇张牙舞爪的动作会把自己的眼镜打掉。
贵妇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不受控制，已经到了出手打宋晚英脸的地步了。
一手下去，再配合着尖利的指甲，宋晚英脸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红，破皮并渗出血丝，给人感觉触目惊心。
徐承意实在是看不下去了，这都是些什么鬼怪。他也顾不得温淼让他别轻举妄动的眼色，一步上前伸长手臂，想要隔开宋晚英和他疯批老妈。
万万没想到，贵妇就像是一个杀红了眼的妖魔，根本就不管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他儿子，一巴掌抡到徐承意左脸，同样被指甲刮花了脸。
徐承意没想到这女的这么不厚道，说好的打人不打脸呢！他现在是后悔也来不及，当即转身以后背对着贵妇，叫宋晚英赶紧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