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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看书 > 其他类型 > 一妃动华京 > 第134章 劫法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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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臣吃过“柳扶月”准备的早饭后换了身衣服推门而出,恰好南旧亭睡好睁眼,主仆二人走出别院。

穆长萦很想知道他们调查的如何,但考虑切不可参与韩家的事宜,硬生生停下了脚步。可是在别院里实在是无聊,她转头对桃溪笑着:“桃溪,我们做饭吧。”

穆长萦不是喜欢熬汤,而是把熬汤当作一个打发时间的方式。小的时候她总觉得一天的时间特别长,尤其是母亲去世后,她开始在军营中跟着之昭哥哥的时候更为明显,看到他忙于练兵和学习兵法,她无聊的时间就更长了。

后来她跟着营地的厨子学熬汤,发现熬汤是个慢工的火,她可以全神贯注的去生火、处理食材、熬制、调味,简简单单都能耗尽将近一个时辰的时间,简直就是利用时间最好的办法。

这个办法一直让她用到现在。现在在禹州,她可以去张乡绅家想办法将玉簪弄出来,可是现在的情况她不能再给莫久臣添加麻烦,所以只能老老实实的待在韩家,一边熬汤一边耗时间。

穆长萦的莲藕排骨汤熬好的时候已经过了午时,砂锅在火炉上煨着,外面传来了南旧亭回来的声音。

“阿亭?”穆长萦摇着煽火的蒲扇走出小厨房:“你怎么回来了?”

南旧亭回来喝了一口水解渴说:“护送韩老爷回来。”

“案子结了?”

“结了。”

“怎么结的?”

南旧亭如实相告:“禹州的私盐案与韩老爷无关,是他手下店铺的一个老板所为,他已经认罪假借韩家之名背地里弄的禹州私盐。”

穆长萦皱眉。官盐是府衙掌握的,经销是百姓赵老板,私盐案牵扯到韩家,怎么算也都是这三方的责任,现在竟然多出来一个普通的产业老板,这明显是推出来的替死鬼。

南旧亭看着王妃一直盯着自己,舀了一瓢水喝着挡住脸眼神躲避着。

穆长萦微微一笑:“案子结了挺好。王爷在府衙吗?”

南旧亭放下水瓢:“在。”

穆长萦回头对桃溪说:“将汤盛到汤盅里,让阿亭带回去。大中午的应该都没吃饭吧。”

南旧亭微愣,见王妃没有追究再问自己也就没有搭话。他就是回来口渴来喝口水的,不敢多言。

汤盅和汤碗汤匙都准备好了,两份。

桃溪将食盒递给南旧亭嘱咐他说:“现在温度正好。”

“谢谢桃溪姑娘。”南旧亭向王妃行礼告退转身离开。离开没了人影那一刻,穆长萦的微笑落了下来。

“桃溪。”穆长萦解开身上的围裙说:“我们出门。”

两人走出别院,就看见刚回来的韩玉明满面愁容。他抬起头看自己似乎有话要讲,但又欲言又止,最后只是行礼便转身去到祠堂。

穆长萦不知道韩玉明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不过她是不会相信涉及到国库社稷的案子只是个小老百姓能做到的。她带着桃溪出门来到街上。

街上被这次禹州的私盐案给炸开了锅,几乎所有人都在谈论这件事。不一会儿,穆长萦和桃溪就来到谭宅停下,街上都是谈论此案的人,只要稍加打听一下不难知道这件案子的被定罪的人是谭老板。

谭为。韩玉明在禹州产业中最大的左膀右臂,帮忙打理着韩氏在禹州的大部分生意。他聪明能干又能接触禹州韩家的大部分消息,由这样由话语权又与韩家关系亲密的人做替死鬼实在是合适。

两人站在人群外,看着府衙的府兵包围谭家最后将谭宅大门给贴上封条,就知道这是谭为无法更改的命运,他将有去无回。

桃溪不懂生意但也看出其中门道,叹息道:“刚才听到旁边的议论,谭为青年丧妻,中年丧子,现在只有一个未及笄的女儿和年幼的膝下孙儿。落得现在如此下场实在是太惨了,也不知道那一女一孙该如何生活。”

穆长萦看着紧贴的封条,耳边是府兵正装撤退的声音,心情意外的平静。这才是韩玉明有恃无恐的后路吧,让谭为顶罪换保他女儿和孙儿的平安和一生的无忧。

她该去问莫久臣这件案子的真相吗?

莫久臣同意这么做应该是已经默认了韩玉明的行径,在与他丝毫无关的普通百姓相比,私心保住禹州韩家,护住韩氏祠堂才是他此行来最大的目的,也应该是莫帝和太后娘娘给他最大的暗示吧。

“桃溪。”

“嗯?”

穆长萦拍着心口说:“我这里好不舒服。”

桃溪惊讶上前一步:“王妃可是病了?”

穆长萦摇头:“没有,就是难过。”

“十年前,吉地定远军在一次边防防御中领军将领犯了一个大错,导致吉地十三营被偷袭损兵折将。我父亲得知之后大怒,想要军法处置那位将领,但是那位将领一生无错唯独做错那一个指挥,父亲不忍便私下找到一位参军顶替了将领的罪,参军人头落地换了他妻女一生富贵平安。”

桃溪惊讶,扶着有点颤抖的王妃问:“之后呢?”

“之后——”穆长萦眼露不忍:“参军的妻子得知真相后留下自证清白的血书带着女儿跳江而亡。”

桃溪一怔。虽然自己没有亲眼看到此景,但是从王妃的眼神中就知道当时是有多震撼。参军的妻子将军风骨,宁可自杀也要给夫君证实清白,这是何等不惧和勇敢。

“王妃是担心,谭姑娘和谭小少爷会跟随谭老爷——”桃溪不敢继续说,确切来说不敢再继续想。

“告示贴出来了!”一位大娘的喊声让在场看热闹的人纷纷涌入告示栏。

穆长萦收回回忆拉着桃溪凑过去看,身躯一震。

上面写着:谭为供认不讳,谭氏一门满门抄斩,未时行刑。

桃溪惊恐的捂着嘴巴,刚才她还担心谭家姑娘带着谭小少爷会一时想不开自尽而亡。现在却看到了“满门抄斩”四个字。谭家上下二十多口人,要满门抄斩!

“哎呀,可惜了,谭家的女儿才十四岁,谭家孙子也才四岁,就要跟着死了,可惜,太可惜了。”不知是谁在旁边感叹一句。

世态炎凉,大家可惜的只是无辜的孩子,没有人去质疑案子本身的定案就是有问题的。

穆长萦明白了。

韩玉明目的或许只是让谭为顶罪,但是顶罪就要封口,封口的最佳方式就是死人。韩玉明有一条退路,但是将这条退路拓宽,让这些人无法再将罪名送还给韩氏的的人只有莫久臣能做到。

穆长萦想起莫依萱小公主来,她只有四岁天真烂漫什么都不懂。谭家的小孙子也才只有四岁,他知道什么,为什么要跟着走上刑场?

她不理解,莫久臣明明知道韩家有罪还是如此庇佑,纵然被谭老板可能牵扯到了韩家私盐案中,但也不至于殃及家人。她实在是不理解莫久臣的这股子残酷的暴政要做到什么程度!

此时午时过半。穆长萦来不及再细想,她提起裙摆向府衙跑去,她始终认为有罪者承担罪责,无罪者无需连坐,更何况那里还有个小姑娘和幼童,他们无需为韩家承担不该承担的后果。

她一路奔至府衙,不顾门口守卫的阻拦径直跑到后院,眼看着就要跑到莫久臣办公的房间不成想却被南旧亭阻拦。

穆长萦不解:“阿亭?”

南旧亭猜到王妃来的目的,低声说:“王爷在见客。”

“见客?”穆长萦放下裙子急切问道:“刀都快落下了,他还见什么客?”

南旧亭无奈说:“周小姐来了。”

周来柔?

穆长萦闭上嘴巴,轻轻推开南旧亭当在自己前面的手臂,靠近门口。

“谭家人里还有四岁的孩童,你也要杀吗?”周来柔质问莫久臣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

紧接着是莫久臣毫不留情的声音:“杀一儆百的道理你要清楚。”

“如果杀一儆百是你的目的,京中韩家就是私盐案的主谋你为什么不满门抄斩杀一儆百呢?”周来柔信奉公正。既然禹州谭家要满门抄斩,其他人更要一视同仁。

“太子妃。”莫久臣低音慢悠悠的警告她:“放正你的位置。”

日头正在慢慢向西移动,穆长萦来不及听屋子里的他们说什么,既然周来柔在这里说情她就不进去捣乱了,时间紧张,她赶紧提起裙摆向外面跑去。

穆长萦想,莫久臣放在心上的人来说情肯定比自己说话有用。像周来柔这样温柔且骨子里正直的人无论是给莫久臣还是莫声文,应该都是合适的。穆长萦越想心里越没由来的酸楚,她一手拍着自己的脸让自己清醒一点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直接赶赴刑场。

门外的动静还是惊动了屋内的人。

莫久臣叫南旧亭进来问他怎么了。

南旧亭直接回答:“王妃刚才来了,听见屋子里有声音直接离开。”

莫久臣能够猜想到“柳扶月”来此的目的,手里的汤匙搅动着碗里的莲藕排骨汤。这是她亲手熬的,然而他这个经常被她挂在嘴上的夫君竟然是第一次喝到。

“她去哪了?”

南旧亭摇头表示不知。

莫久臣低眸想了一下说:“派人去刑场把她找回来。”

穆长萦如果没有去刑场,莫久臣敢打赌自输了自己把汤盅吃掉。

“是。”南旧亭退下立刻安排人手,但想到没有人敢拦王妃,他手里的剑紧握,自己亲自出去。

周来柔看着依旧淡定自若慢条斯理的莫久臣,最后问他:“你当真要如此狠心吗?”

莫久臣端起碗将味道不错的汤喝尽,才说:“本王按照南商律法办事,如何谈到狠心?”

周来柔最信律法,莫久臣的话让她哑口无言。她看着窗外的时间,难道无辜的人就要枉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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禹州城好久没有过满门抄斩的罪名了。

四岁的谭家小少爷双手被捆绑着跟着最后,小小的孩子抬头看着天上的太阳,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同样,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的手被绑着走上天天要去上学堂的路,不知道为什么前面的小姑姑要哭,不知道旁边的百姓为什么对自己摇头叹息。

他问着旁边的守卫:“守卫叔叔,我们去哪里?”

守卫已经是禹州的老人,看着一个小孩天真的问自己这个问题,他实在是不能像对待其他犯人一样残酷的对一个孩子,他说:“去一个好地方。”

“什么好地方?那里有糖吃吗?有书读吗?”小孩子总是有问不完的问题。

守卫说:“那里有糖有书,还有你的父亲。”

谭家少爷是因为意外而亡,因为谭少爷在禹州城名声不错,很多人都为此惋惜。

“真的?”小孩子眼睛亮了:“可是爷爷说,我爹去世了看不见了。”

四岁的小孩子或许还不懂生死,但是他知道人一旦死了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不想看不见。

刑场很快就到了,谭家上下二十多口人无一例外的走向刑场。

谭小少爷走路还走不稳,上台阶的时候还摔了几下。

很快所有人都跪了下来。小孩子站在那里看着所有人的头放在一个圆圆的木桩上,不明所以。

“姑姑为什么哭?”小孩子这一问就连看惯了生死的刽子手都为之动容。

让他砍一个小孩子的头,他现在有些做不到。

谭姑娘怎么可能会告诉侄子他们要死了?一个时辰前他们还在家里商量今晚上是吃烤兔子还是烤鸽子,现在他们已经成为放在断头台的鱼肉,任其刀俎。

周围看热闹的群众被小孩子的天真给影响到,纷纷后退几步不忍再看。斩杀一个小孩子,煦王的手真狠,监尉司的手段真是黑。

李刺史是这次的监斩。他颤颤巍巍的走上行刑台,看着即将赴死却不喊一个冤的谭为,手上的汗如水瀑,怎么擦都是湿的。

按照韩玉明的计划,一旦东窗事发他就会将私盐的所有罪名都推给谭为,一直受惠韩家且参与了私盐案的谭为愿意承担这份风险。李刺史一直知道韩玉明的计划,为了保住自己的官职一直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是最初的协商是谭为顶罪换谭家上下安全,现在没想到煦王如此狠厉非要追查到底,最后只能将谭为供出并且牵连全府。

谭为在自己全部认罪之后才知道全家都受到连累,知道自己翻身无望后也不再喊冤求清白,哀大莫过于心死,大不了一家老小全部死去,阴曹地府他再向各位请罪。

李刺史不敢直视谭家人的眼睛,坐在椅子上几次都要被滑倒。旁边的守卫提醒他时辰快到了,可以做准备了。

穆长萦不去等身后的桃溪一路狂奔,终于赶到刑场。她看着行刑台上那个扎着小马尾的孩童,心咯噔了一下。她不顾一切的冲进人群,费尽全力才站到人群的最前面,刚要冲破守卫手腕就被人拽住不得动弹。

穆长萦看过去,惊讶道:“你怎么来了?”

南旧亭的呼吸不平稳,为了赶上王妃他拼命跑了很久:“跟属下走。”

穆长萦强硬甩开他,问道:“去哪里?”

“这里血重。”南旧亭急迫想去带王妃离开这里。

“时辰已到!”行刑台的人开始宣告。

穆长萦看过去,二十个男女老少抽泣着,二十多条人命仿佛再向她招手喊冤。小孩子被强制跪下来,头贴在断头台上与自己的姑姑对望,这个时候才因为害怕哭出声来。

穆长萦实在受不了这样揪心的场面,她很是严肃的对南旧亭说:“你若敢拦我,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王——”南旧亭话还没说完,只听见唰的一声自己握剑的手轻了许多。他低头一看,剑鞘在手但是剑不见了,再一抬头,便看见王妃提着冒着银光的剑走向行刑台,大喊。

“刀下留人!”

实在不行,只能劫法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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