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小朋友的瞌睡一下子就醒了。
小汤圆看看锅, 再看看顾与眠，努力咽了几下口水。小狐狸和小哈士奇的肚子都咕咕叫起来, 小雪豹的视线也在锅里停留了十几秒，才迟疑着缓缓挪开，继续看它的幼儿光脑。
观众的反应竟然比刚睡醒的几个小朋友还惊喜。
【尘土nn：啊啊啊啊啊好香啊啊啊啊这是啥？我根据眠眠以前的粥的名字猜测，这个叫生滚鸡片嫩笋山『药』粥？】
【auhufc：……眠学家牛『逼』, 这个名字听起来靠谱。另外, 真的好香，看起来也都很嫩的样子, 什么时候可以吃啊？太惊喜了。】
【不减肥九十斤不改名：卧槽, 主播什么时候熬的一锅粥？】
【咩咩咩：幸福死了，这是什么粥？没想到一睁眼就有粥喝555】
“……”顾与眠顿时啼笑皆非, “我刚刚直播也是开着的啊。团团它们在睡觉，大家也都在睡觉吗？”
怪不得刚刚数据显示人数那么多, 弹幕却出奇的少, 原来这些观众都睡着了？
观众：‘真的睡着了，现在整只汪都神清气爽’‘睡着了+1，主播的怀抱真的超适合睡觉’‘感觉虎生到达了巅峰，玩一上午乌托邦, 吃了浆果派, 坐在小船里被眠眠抱着睡午觉，醒来还有粥喝……’
也不怪观众们睡着。
小船被风带着轻轻顺水而下，离开了世界树的树荫，路过侏儒的村子。这一路都很慢, 水流慢、风也轻缓，秋天的阳光暖洋洋晒着，耳边只有水声风声和顾与眠的呼吸声。
再加上，顾与眠的存在本身，就足以让人感觉到满满的安心和宁静。
中间顾与眠被沿途怪脾气的侏儒强行赠送食材、动作轻缓地料理鸡胸肉与山『药』、把粥煮上……全程竟然都没有人醒。倒也不是所有观众都睡着了，只是进入一种很放松很恍惚的状态，眼睛能看到，大脑是放空的。
其实这种长时间的直播，最怕的就是观众疲惫——一直看直播好几个小时，疲惫是在所难免的，一般超过五个小时，新增观众和流失观众基本抵消后，总热度不会再涨了。
但顾与眠的直播却完全不会这样。
从热烈巅峰到平静放松，每一秒非常张弛有度，带着情绪收敛或者上扬。
比如像这样，酣畅淋漓地玩儿了一上午之后，舒舒服服打个盹儿，睁开眼就有期待的热腾腾香喷喷的午餐……观众甚至有种身临其境的感觉，神清气爽，所有疲惫都一扫而空。
现在总时长已经超过五小时了，但观众人数依然在不断攀升。
不仅稳居当日热度榜榜首，而且和第二名的差距，正在被迅速拉大！
【失去梦想的雀雀：看到粥了，好像还看到了别的好吃的，难道除了粥还有别的？今天这么幸福吗？！】
“下午和晚上都还有地方要去，还是吃饱一点，光喝粥很快就饿了。”顾与眠解释道，微微笑了一下，“这粥我也不知道叫什么名字。”
这粥是他看着手头有的食材做的。侏儒送了嫩笋，小精灵抱来的山『药』，合成鸡胸肉切成薄片，料酒腌制一下之后，和高汤一起下粥锅。
顾与眠用长勺把粥舀上来看一眼，鲜美嫩滑的鸡胸肉已经滚卷了、熬出了些微微金黄的油，雪白的山『药』熬到粉糯，半透明状粘稠的粥米细腻绵软，在锅里翻滚着，内里的嫩笋散发出鲜香……
小哈士奇凑在锅边深呼吸，咧着嘴口水差点要淌下来，被顾与连忙抱住。小汤圆已经很积极地把自己的小碗从背包里翻出来，抱着碗，疯狂撒娇暗示。
小雪豹的视线移开又挪回来。
顾与眠看小狐狸想帮忙又不好意思说，把小家伙抱起来，让它用小爪子握着长勺搅粥：
“粥还差一点点好——嗯，因为已经吃过浆果派了，午餐想吃的清淡一点。除了粥，还有春饼。”
春饼其实就是用面粉烙的薄饼，卷着各种菜吃下去，曾经的古地球广东『潮』州到北方一带都有这种吃法。做法很简单，也同样很美味。
春饼后来演化成了春卷，不仅是民间小吃，也是能登大雅之堂的糕点，很多地方都有‘咬春’的习俗。
“‘咬春’说是……春回大地的时候，立春那天要吃春饼，咬一口春饼或者春卷，能够尝尽一整个春天的鲜味。”
圆面皮大小如荷甲，顾与眠一边均匀在面皮上刷上油，一边说：
“不过现在是秋天，我们也可以咬个秋？”
小哈士奇配合地发出‘嗷汪嗷汪’的声音。
在小朋友们和观众睡着的这段时间里，顾与眠不仅熬了粥，还把春饼的面皮『揉』好醒好、上过劲儿、擀成小圆片了，刷油之后两片重叠，就可以开始烙饼。
雪白又薄如蝉翼的面皮，真有种‘薄如裁圆月’的感觉。
鸡片粥在炉上咕嘟嘟煮着，小船在河面悠悠前行，汨汨流淌的水面倒映着蓝天白云，现在还没进入主城区，两岸吹来微风。
观众只觉得惬意到了极点，很难想象比这还要好的日子，无波无澜、又无一处不让人眷恋难忘。
观众人数现在已经达到了两亿五千万。
“我们先来烙饼，对了，配菜想吃些什么？我们那边一般习惯吃里脊肉、煎鸡胸肉、摊鸡蛋——再来一点素菜。”
【漂洋过海来要饭：我全都要，都给我整一个！！！】
【胡萝卜藤：我全都要+1】
因为迟迟喝不到粥、吃不到春饼，小汤圆和小哈士奇已经开始耍赖了，小汤圆在顾与眠膝上撒娇地滚来滚去。
顾与眠不得不把它们俩揣到怀里，开了另一个酒精炉热平底锅，下油烙生饼胚。
生饼胚在热锅里发出滋滋声响，很快表面时不时鼓起一个气泡，顾与眠再掂着锅铲翻面烙另一面。很快，两面都烙出了淡金黄『色』，油光透亮很是好看。
春饼的饼，讲究的是柔韧有嚼劲，还要薄，可以‘隔饼看菜’。
几个小朋友看得目不转睛。
那小模样认真又可爱，顾与眠『揉』了『揉』它们的下巴。
顾与眠把烙好的饼取出来，用筷子轻轻一拨，就自然分成了两张薄饼。烙好的薄饼全都叠放在一起，顾与眠再盖上『潮』湿干净的纱布，保温和保湿。
“盖纱布放一下，到时候不那么上火，吃起来也更柔韧可口一些。”
“……饿了？我加快点动作。”
粥这时已经差不多了，顾与眠转文火保温，然后来做要夹在春饼里的菜——
先把打好的鸡蛋黄细溜溜滑进锅里，摊成金黄的鸡蛋饼，烟熏肉切成细条煎一下，鸡胸肉也切成细条，下锅煎得金黄冒油、外酥里嫩。素菜则是豆芽，黄瓜丝，嫩葱丝。
顾与眠把筷子放在春饼上，在金黄酥脆、又薄又柔韧的春饼里，均匀地夹上烟熏肉和煎鸡胸肉，再铺上素菜，最后淋一层酱黄油。
顾与眠用筷子卷着一边的春饼、掌心轻合包捏住下端，再卷起另一边的，最后提着手腕把筷子取出来。青年的手指白皙修长，指甲盖带着点粉，再加上这么美味的春卷，整个画面简直让人想移都移不开视线。
各种各样的香味直往鼻尖里钻，烟熏肉与煎鸡胸肉的酱香与酥香，伴着黄瓜豆芽清爽鲜美的味道，还有煎鸡蛋味道。
这么多味道，融汇于一个小小的春饼，通过酥软薄透的饼皮，可以窥见内里裹着淡金鸡蛋、翠『色』黄瓜丝、酱红熏肉，『色』香味无一不让人垂涎三尺！
观众和小朋友们眼睛都看直了。
小雪豹定定看着顾与眠的手指，然后直接一爪按在顾与眠的手腕上，霸道地啊呜咬走了第一个春饼，满意地眯起眼睛。
顾与眠：“……”
小汤圆和小哈士奇想偷吃未果，差点一口咬到盘子、磕掉牙齿，只有小狐狸还兢兢业业地看着粥的火。
观众已经完全等不及了，弹幕一阵又一阵地爆发出来！
【品如的衣服被我穿了xi：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土拨鼠尖叫完全停不下来】
【懒懒的雪：瞳孔震动！！这个春饼是怎么做到又美味诱人，又好看到让人舍不得吃的？！ps：突然发现主播的手真好看……】
【狗男人汪汪汪：眠眠的手，卧槽，和春饼一起给我一万点暴击。我按送礼物的键按到手抽筋了。】
【咸鱼一条：粥啊，春饼啊，眠眠啊，我的口水不知不觉就流了一个整个桌面qaq】
礼物特效一轮接着一轮的炸开，光全平台抽奖的特效就出现了好几回。
总人数超过了两亿六千万，涨速依然惊人！
“我把粥盛出来了，咱们先喝点粥暖暖胃，然后吃春饼。”
顾与眠拿着小碗，给几个崽崽各盛了碗鸡片粥。小朋友们已经知道怎么喝粥了，先吹一吹，然后直接在碗边喝，或者用爪子握着瓷勺舀起来。
片刻后。
小哈士奇吨吨吨喝一口粥，咧嘴傻笑着回味几秒，又喝一口。而熊猫宝宝发出舒服无比『奶』乎乎的鼻音，向后躺倒进顾与眠怀里。
小狐狸抱着碗，整个崽都软软的坐着，一边喝粥一边忍不住咂咂嘴。
……真的好喝。
——熬到糯烂的粥米粘稠又细腻，生滚的鸡片熬出香浓的油花，混着笋和山『药』，鲜味都煮进了这一口香滑绵软的粥里。
更让人惊喜的是粥里的生滚鸡片和山『药』嫩笋，山『药』粉糯中带着甘脆、嫩笋清爽新鲜，并不因为熬粥而失去自身的风味，鲜嫩又弹牙的鸡胸肉更是点睛之笔。
美味又开胃至极，喝一口下去全身都是暖洋洋地，舒服地直想喟叹出声。
观众细细品味着粥，有几秒甚至没有人有闲暇说话，只剩下右上角统计的当前总观众人数正在飞速刷新……
小雪豹一爪按在顾与眠掌心里，就着顾与眠的手喝了小半碗粥，餍足地『舔』『舔』唇角，又擅自再低头咬了一个春饼。
顾与眠无奈，但拦也拦不住它。他看了看小朋友们碗里的粥喝了一小半，又挽起袖子，给小哈士奇、小汤圆和小狐狸各夹了一个春卷：
“还有春卷，别噎着。”
小狐狸低着头，小心翼翼地咬住顾与眠夹来的春卷——尺寸正合适，恰是一口能咬住的大小。
片刻后，小家伙呆呆坐在原位，抱着『毛』绒绒的大尾巴唧了两声，幸福到差点以为自己在做梦。
又薄又柔韧的面皮烙得筋道，又极富有嚼劲。一口咬下去，立刻便有酱黄油带着各种内馅鲜美的浓汁，争先恐后地汨汨涌出来。
焦香浓郁的熏肉，外酥里嫩的煎鸡胸肉，半熟香滑的摊鸡蛋夹在于其中，掺杂着爽口的黄瓜丝和炒香炒嫩的豆芽……
不愧是号称吃一口，就能尝尽整个春天的春饼。
这春饼好吃到了一个极点，连小雪豹都两三口就吃完一个，再纡尊降贵地去找第二个。
小哈士奇也是狼吞虎咽地吃完，不住憨憨地『舔』鼻子回味，小汤圆吃一口，打一个小嗝。
小船在河面上悠悠前行，湛蓝『色』铺满整个天幕，风悠悠吹过。
到此时此刻，观众终于能够慢慢从美食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屏幕上开始掀起一阵高过一阵的热浪，最后彻底席卷了整个直播间！
【用户118738：！！！！！】
【软绵绵：我刚刚竟然吃到呆掉了？！完全失去意识了qaq】
【『奶』茶不要『奶』盖：这个粥好香好滑！！！！还有那层油花，一点都不腻，山『药』和笋的口感绝了，我喝完真的没忍住『舔』爪子……】
【vivian：真的吃到的时候被惊艳了。这个春饼怎么做到这么嫩的，又嫩又香，而且表面那层面皮也真的好吃啊啊啊啊啊！】
【冰山：没啥好说的，送主播烟花。粥和春饼都非常喜欢。】
上万条弹幕同时喷薄而出，气氛热闹又热烈至极。
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亿七千万，正在迅速迈向三亿！
看这架势，今天不出意外的话，大概率会破了星空平台至今的实时热度纪录。
而与此同时 ，新人赛决赛之夜赛区，到现在进程刚过一半。
顾与眠的直播间一骑绝尘，以一己之力带着整个赛区触发了好几次全平台推送和抽奖，滚雪球一样越滚越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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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船慢悠悠飘进了主城区，周围人烟渐渐熙攘起来——但并不会显得嘈杂。
午后的乌托邦城区没有晚上那么五光十『色』、繁华热闹，反而显得更加安静一点。
贯通整个主城区的澄澈河水映着明净天光，他们乘着小船，路过女巫的小塔、兽人们居住的木屋和饮酒的楼阁，见习小女巫蹲在河边，一边摆石子一边和行人打招呼。
水上市集，一艘艘小船里盛着新鲜的蔬菜浆果，乃至旧书古玩。摊主都回去睡觉了，东西全都任由人自取，星网账户写在旁边，转多少钱都随意。
夏末初秋的乌托邦城区，是个适合打瞌睡的地方。
刚刚吃午饭的时候，顾与眠稍不留神，小汤圆和小哈士奇都有点吃得太撑了，此时一个接一个地小声打嗝。
顾与眠无奈地把它们抱着顺顺背，喂了点促消化的果茶。小狐狸已经上下眼皮不断打架，很快小脑袋一歪，枕着顾与眠的膝盖睡着了。
而小雪豹一闲下来就打开它的幼儿光脑，餍足而高兴地看，又趁顾与眠不注意看顾与眠几眼，再晃着尾巴满意地看向屏幕。
他刚侧头和河边的小女巫交谈了两句，转过头来，就撞上小雪豹没有来得及收回去的视线。
小雪豹的尾巴尖一停，然后有点别扭地板起脸，若无其事地别开眼睛，爪子在光屏上按了按。
顾与眠：“……”
他心里有点不是滋味，这小家伙是早恋了吗？网恋？和哪家的小姑娘？
可能是学校里认识的小丫头。
“团团在写什么？可以给我看一下吗？”
顾与眠把小家伙举着肋下抱了起来。
小雪豹用爪子推开了他的脸颊，抱住自己的光脑，非常谨慎地收起了光屏。
【生生不息：团团这绝对是早恋了，我那个在读小学的妹妹也是这样……瞒着家长谈恋爱，写日记，搞那些情侣空间和头像什么的？现在小朋友都太会玩了。】
【ausjhx：年轻真好。】
【梨花白lili：我以前也是团团这样。以前校运会的时候，还偷偷找人拿光脑拍了我和那个男生的合照，回去打印出来贴在墙上，每天回味好多次。】
小雪豹视线扫到这句‘偷偷拍了合照，带回去回味’，顿时：“……”
“团团，早恋没关系，”顾与眠把小雪豹的爪子握着捏了捏，表情有点纠结，“我是过来人，也不是很古板的家长。”
但这是不是太早了点？
小雪豹竖起耳朵。
过来人？
它心里立刻打翻了醋坛子，酸味弥漫开，顾与眠和谁早恋过吗？
“早恋的成功率很低，要是最后没能在一起呢，也不要太难过。”顾与眠说。
小汤圆『摸』着肚皮，举着爪爪嘤嘤两声表示赞同。
小雪豹：“……”
原来顾与眠想说的是这个。小雪豹缓缓坐回去，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这根本是不需要考虑，也不需要担忧的一件事，没有人能从它身边把顾与眠抢走。
没能在一起？不存在这种可能『性』。
“嗯，那一会儿去哪里呢？”顾与眠翻开了地图，“城邦里有这些地方可以逛，但还是要睡午觉吧。晚上还有夜市和篝火晚会，精灵森林去吗？”
小哈士奇摇头晃脑地嗷汪嗷汪，睡着的小狐狸浅浅打起了呼噜。
接近三亿的观众顿时刷了好一串的去去去——这么做梦似的一天，再怎么长也不嫌多。
“……团团？”
小雪豹出神地看了顾与眠一会儿，耳朵尖可疑地有点发红，别开眼睛。
.
顾与眠是后来才发现，朔寒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写日记了。
第一篇日记写在他们去乌托邦玩儿的那一天，配了一张照片。
顾与眠自己根本不记得拍过这张照片，仔细想了想，应该就是那个世界树幻境——照片上的他同样一脸的茫然，而朔寒伸手与他十指相扣。
照片上，向来俊美懒散的男人，表情里有努力想要藏住的高兴，他不耐又不熟练地看着镜头，显得有些紧张。
他应该是在快门响起的最后一刻，犹豫着要不要笑一下，于是忍不住垂眼去看顾与眠。
朦胧的天光轻轻投『射』而下。
灰蓝『色』的眼睛里，那一刹那漾开的心动与多到装不下的喜欢，就这么被相机定格了下来。
朔寒很厌恶拍照，厌恶一切媒体、厌恶留下关于自己的影像，但他愿意出现在顾与眠的直播里，还自己偷偷拍下了一张和顾与眠的合照，带回去看了很久很久。
第一天的日记写了又删，最后只留下两句话。
“和他第一次去游乐园，拍的第一张合照，很高兴。”
“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