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点李相浮可能永远想不到, 秦伽玉系统其实就是个选择系统，一旦他选择了系统划分为‘命运契机’之外选项，便会立刻自动解绑。
形如一个赌徒, 前期朝里面投入太，后期永远不愿意被请离赌桌。
作为鸿门宴主角之一，李相浮此刻像是局外人，硝烟味基本都集中在两兄弟间。傻坐着也是浪费时间, 他夹了一块鱼肉，仔细剃干净鱼刺放到李沙沙碗里，随后又给自己夹了一筷子。
李沙沙：“鱼炸的时间太短，腌制也没做到位。”
吃在嘴里还是能品出淡淡的腥味。
李相浮：“别太挑剔。”
百块平摊在三个人身上, 照现在的物价, 六十能有鱼有虾，该学会知足。
不加掩饰交流让秦伽玉视线转移过来，凝视李相浮几秒，他突然凑近说：“你知道么……”
秦晋不动声『色』挡了一下，秦伽玉似乎等得就是这一刹那, 突然以一个巧妙力道撞到对方手腕, 中的红酒瞬间倾倒在衬衫上。
『液』体渗进衣领, 一部分顺着胸膛留下, 秦伽玉状态有几分狼狈，目中从容截然相反。
李相浮从挑鱼刺改为剥虾壳, 上动作不停, 平心静气琢磨着这出主动碰瓷戏码，一般是专属小白花的惯用招式，目的在于给正牌女友心里添堵，同时突显自身娇弱。
忽略李沙沙, 这桌就他们三个。
所以自己才是这场‘夺爱’戏码中被争抢的主角？
想到这里，李相浮慢条斯理擦着指：“什么事情都讲究先来后到，请不要用自残引起我注意。”
“……”
秦晋就事论事：“他应该是演给十桌客人看。”
李相浮顺着望去一眼，一个二十出头姑娘正在愤愤不平盯着这边，活像他们恃强凌弱似。
那姑娘旁边还坐了个气质出众人，对她很是宠爱。
见状李相浮久没回国也能对上号，圈子里一共就两个最出名‘小公主’，一个是卞式沁，还有一个便是梨棠棠。
当年大家同校不同班，梨棠棠是校花，所有人都对他避之如虎的时候，唯独梨棠棠喜欢打着帮助之名，做些余事情。
想不到这么年过去，对方‘扶贫’乐趣还一直保持着。
秦伽玉忽然放下空酒杯，转身时说：“我去换件衣服。”
李相浮眨眨眼，忍不住真心求问秦晋：“他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大老远人叫来，就为表演个《红酒泼自己》节目。
秦晋淡淡道：“或许他认为这是一个命运转折点。”
李相浮本想打趣一句，不一想起秦伽玉曾经追求李戏春的事情，话到嘴边一转：“难不成梨棠棠能因为‘被泼酒’画面，自此对秦伽玉不可自拔？”
秦晋闻言没什么感情地笑了。
让服务生秦伽玉留下酒杯收走后，他才继续开口：“同情，有时候比爱慕更能让人飞蛾扑火。”
一直安静吃饭的李沙沙点头：“寻求精神世界最高满足，是去当别人救世主。”
没对这句话发表评价，秦晋耐心等着接下来李相浮询问，思忖对方是会先问起他秦伽玉间的往事，还是后者如何确保这一杯酒能起到效果。
沉默稍顷后李相浮确实开了口，却是自言自语：“原来不是为了引起我注意。”
停下擦手动作，他朝着梨棠棠方向又看了一眼，捋不顺秦伽玉套路，只为图财，今天订婚苏桃可谓家财万贯，没必要再踩一只船。
退一步说，梨家自己家在市场上倒是存在竞争关系，但家中再宠爱梨棠棠，也不至于为了女儿的喜好去找另一个豪门拼的你死我活。
百思不得其解中，李相浮想起李安卿，论角度刁钻，无人能出其右，他点进聊天页面，迅速发去一条信息：
李相浮：【秦伽玉目前化名秦珏，在和苏桃订婚宴上，通假装被人泼酒方式勾引梨棠棠，请问这是什么道理？】
李安卿回复比想象中要快：【唐僧善良么？】
李相浮：【还行。】
李安卿：【唐僧割肉喂妖么？】
李相浮：【……】
李安卿：【大概在秦伽玉眼中，梨棠棠就是会割肉唐僧，善良到没有底线。】
李相浮：【……】
李安卿：【秦伽玉这么做说明有八成握能成功，虽然不知道他通什么对梨棠棠『性』格做出这种判断，但请远离同情心泛滥的定时炸|弹。】
李相浮：【哥，我悟了。】
再去看梨棠棠时候，她在李相浮眼中自动被带入了‘割肉喂妖’唐僧角『色』，这么一想，突然就显出些令人不寒而栗感觉。
李相浮暂时收起对梨棠棠关注，挪动椅子离秦晋近了一点，第三次打听起陈年旧怨，但这次才问了开头，突然停了下来：“算了。”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喜欢把不愉快的往事，当成故事说给别人听。
不知道他又在想什么，秦晋失笑：“不说的最大原因，是在配合你。”
李相浮微怔：“配合我？”
秦晋嗓音有些发沉，闭上眼道：“昔日你原话是‘老子心怎么就是肉长得！要是再给一次机会，老子宁愿坐在教室听课，也不去好奇别人经历。’”
李相浮关注重点跑偏，李沙沙互看一眼，李沙沙说出他心声：“爸爸，你居然还有这么不文明用词时候。”
“时代变了，”李相浮望着秦晋说：“我想法也变了。”
用眨眼的频率提醒对方可以毫无顾忌地说。
见他铁了心要听，秦晋微微朝后靠了些：“事不，我拒绝你次，第四次是你硬『性』要求。”
李相浮点头，证明是自己授权。
秦晋轻叹一声，只捡了其中一小段往事。
父母飞机失事后，他一方面要料理后事，同时必须抽出时间继续创业。逝者已矣，但家里还有一个在念高中的弟弟，容不得分心太过悲伤。
项目进展顺利，一切似乎都在往光明的方向迈步，这时梦境里却突然出现一道声音。
“知道么？你弟弟原本可以阻止父母死亡。”
秦伽玉做选择的画面不断在梦境中重复，眼神中的挣扎逐渐变为冷漠，最后如一潭墨般的死水。
每一个细节作为梦境主人都能窥视一清楚。
秦晋自嘲地笑了下：“我以为是压力太大导致精神病态，私下去做了精神诊疗。”
心理医生尝试种办法，均是无法干预梦境走向。梦境内容反而上升到航空失事现场图，任何时候入眠，瞧见全是一地断肢残骸。
“之后它开始提前预测一些秦伽玉会做事，每一次的事情走向都会声音提示一模一样。”
“确定非精神问题，有一瞬间我想杀了秦伽玉心都有，”秦晋容渐敛：“为了避免中间存在某种离奇误会，我准备了一场谈话。”
当时他口袋里甚至装着一折叠刀。
“可惜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由此往后，每到白天我相关记忆会消失，入夜那道声音又准时出现，变本加厉做情景重现。”
想要远离这一切，就去死吧。
不止一次，声音都在灌输这个念头。
梦境中他没有清醒能力，连求死的机会都没有。醒来后噩梦清空，便会继续担任兄长的角『色』，全身心投入在项目中，尽可能给还在念书的秦伽玉提供更好物质生活。
全程秦晋说话语调很克制，仿佛是游离在故事外主人公。
“这几年那道声音倒是没出现，”他轻嘁一声，搁在桌上指却是慢慢收拢：“我还以为我这位‘优秀’弟弟是真死了。”
说完一侧头，秦晋稍稍愣了下。
李沙沙拿着纸巾，面无表情抹去眼角泪花，声调毫无起伏：“太惨了，人间惨剧莫于此。”
“……”
李相浮蹙眉，考虑更实际问题：“如今秦伽玉回来，不排除那道声音继续『骚』扰你可能。”
李沙沙转过头，叫了声‘爸爸。’
李相浮：“稍等。”
他低头给李安卿发消息。
李相浮：【我准备让秦晋到家里住几天。】
有李沙沙在，应该可以有效防止秦晋被其他系统叨扰。
李安卿：【？？？】
李相浮：【哥，我刚听秦晋说了一段往事，他以前真得很惨。】
李安卿：【坐拥千亿的惨？】
李相浮：【但他不快乐。】
不好提到系统，李相浮省略后简述：【他双亲早亡，还被亲弟弟背叛，每天晚上都睡不好。坐拥千亿又如何，他早已失去了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沙沙也说了，秦晋这么惨，我们应该帮助他。】
李安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