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郑启程不可能从乐清上车。如果那样做，他就必须在“D3125号”快车离开乐清之前，先到乐清。从时间衔接来看，他能做得到吗？
反复推敲郑启程能不能在乐清上车的问题，倒使得“小机灵”警司宋明自认为在思索上有了发展。至于原因是什么，却无法知道。现在虽然不知道，却似乎已经接触到底细。这个关节一定隐藏着真象。
“小机灵”警司宋明把手中已冷的红茶一饮而尽，走出食堂。好像梦游一般，下意识地走下楼梯。
“郑启程为什么要从乐清车站搭乘“D3125号”快车呢？为什么必须从乐清车站上车呢？
――宋明心里像练曲一样，反复敲打这一问题。
如果他是从乐清车站上车，则有可能利用“D3125号”快车前的班车。“D3125号”前面的班车是“D3205号”，十一点三十九分从乐清开车。再往前推，则有两列慢车、和一列早晨六点几开的快车，但都不可能为他利用。
“小机灵”警司宋明一再推想，怎么样才能安排得让郑启程能够在二十号夜晚十点钟到十一点钟之间出现在大连棒棰岛殉情自杀案的现场。理由何在，不妨以后再考虑。现在则尽可能要设法把郑启程的时间安排在那一地点。如果他真在现场，那么，他从旅顺口转往温州，就只能搭乘第二天清晨七点二十四分开行的前往天津的火车。无论怎样说，他搭乘这班车就不可能赶到温州。
“郑启程又没有翅膀，他怎能在那时刻赶到温州――”
“小机灵”警司宋明口中无意识地念着这句话，不觉从楼梯的最后两阶突然滑下。眼前大亮。
啊呀――他几乎叫出声来。这些天怎么始终想不到这件事情呢。耳朵高鸣起来。
他急急忙忙跑回办公室，把时间表翻到最后一页。这是“航空公司”时间表。
为了慎重起见，特别翻到一月份的飞行时间表。
大连八点零零——天津一二点零零（三零二号班机）
天津一三点零零——苍南一六点零零（五零三号班机）
“有了。”“小机灵”警司宋明深深吸了一口气。耳鸣还未停止。
照这样看，郑启程是早晨八点钟离开温州的，下午四点钟到达苍南。过去为什么一直没有注意到飞机的问题呢？由于始终认为他一定坐火车，固定了观念，便认为他无论如何也要搭乘七点二十四分自旅顺口车站开出的“K551号”快车，因此也就到不了温州。自己的头脑真是太笨了。
“小机灵”警司宋明打电话给航空公司办事处，询问长途汽车从苍南的飞机场到市内所需要的时间。
“大约需要一小时二十分钟。从那里徒步到车站还要十分钟左右。”那边回答说。
十六点加一小时零三十分钟，那是十七点三十分。这个时候，郑启程就能够在苍南车站上出现了。“D3125号”是二十点三十四分到站，他还有三小时的富裕时间，他在这时间到哪里去了呢？
“小机灵”警司宋明的手指在火车时间表乐清铁路线上搜索。
十七点四十分有一列慢车从苍南开出。手指再向下移，该车是在十八点四十四分到达乐清。
然后再往下看。十四点五十分从乐清开出的“D3125号”快车，不是在十九点五十一分到达瑞安吗？这其间还有一点零七分的时间。郑启程在乐清车站稳如泰山般等待“D3125号”入站，成为它的乘客。他上了火车，重新回头，折返苍南。果然不错，李寒年就是在此之后看到他的。
郑启程直到火车过了乐清车站之后才出现在李寒年面前，理由也不解自明了。他并没有在苍南浪费三小时的时间。从飞机场出来的长途汽车到了终点，他立刻大踏步赶往车站，赶上了十分钟后离站开往乐清的慢车。
在苍南十分钟，在乐清一个钟头，他把仅有的一点点时间作了最大的利用。这也可以联想到他曾在天津车站上利用了四分钟的时间，啊呀，郑启程这个人真是时间上的天才啊……宋明惊叹！
“小机灵”警司宋明走到孙明理科长的办公桌边，把时间表拿给他看。说话时，声音充满了兴奋。
“真行啊，你。”科长听完，直望着“小机灵”警司宋明的面庞，双眼光芒照耀，兴奋已极。“好，做得好！”喉咙里不自觉地再度流露出赞美声。
“这样一来，郑启程不在现场的证据就完全崩溃了。可不是，硬说不在现场，多怪！”
科长停了一阵，又说道。
“不，并不奇怪。有了这个证据，我们就消除了郑启程在殉情自杀时间并不在现场的条件。”
“小机灵”警司宋明这样主张，其实也是他的信念。
“不在现场，这个条件不存在？”科长的指尖敲打着桌子。“你是说，有在现场的条件？”
“对的。”“小机灵”警司宋明昂然答道。
“这一次，需要你来证明这理论了。”科长说着，重新凝视“小机灵”警司宋明。
“现在还说不上来。请你给我一些时间吧。”宋明苦着脸说。
“不了解的地方，还有很多吗？”
“是的。”
“例如，郑启程不在现场的崩溃，也可以说还没有十分把握吧。”
科长表情微妙，“小机灵”警司宋明立刻了解了含意。
“你是指吴传中司长的事？”
“嗯！”
科长的眼睛与宋明的目光相接触。两方对望了好一阵。还是科长先把视线移开了。
“吴传中司长那方面好办。交给我去办。”科长说。这两句话包括着重大而复杂的意思。“小机灵”警司宋明很容易知道用意何在。
提到这方面的事，现在最好是尽在不言中，等将来再谈。两人间的气氛传达了这样的想法。
“在其他方面，还有好几处不能推翻的证据呢！旅客表怎么办？这不比一般人们的证言可以修改。这是绝对有力的物证啊！”
这话不错。听他这话，他分明知道“小机灵”警司宋明在乐清车站的调查曾遭大败。可是，“小机灵”警司宋明现在并没有败北感。面前的坚固墙壁虽然还未崩塌，但绝不像过去那样，使人觉得威压过甚了。
“我也要把它推翻！”
听了“小机灵”警司宋明这句话，科长笑了起来。
“有勇气！同你到温州出差后回来的时候，完全不同了。好极了，就拜托你！”
“小机灵”警司宋明刚要离开办公桌，科长稍一伸手，把他拦住，说道：
“喂，吴传中司长过于关注这件事，岂不是反而露出破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