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天空灰暗, 雨渐大,完全没晌午时候该的明亮。
夜未眠的闻秋时寻了舒服姿势,嗅着熟悉的气息沉沉睡去, 疲倦了许久的精放松, 做起梦来。
说梦也不是梦, 伴着屋外淅淅沥沥雨, 回忆起三日前。
冰凉雨点落脸颊,顾末泽被他扑倒按地上, 双血『色』眼眸漆黑夜里宛如红宝石, 夜雨润过的薄唇翕动。
他低头吻住,触碰到温热气息。
点儿都不冷。
闻秋时喉咙微动, 不自觉往下咽了咽。
亲完人, 他瞧见顾末泽怔愣表情, 没半点凶戾模样,呆愣着。
闻秋时心头莫名被挠了下,趁热打铁又亲了, 贴上薄唇的时候,嘴唇微张,点点软往前小心探了探。
不知是不是因此,吓顾末泽整个人僵住, 连被他戴上玄铁链都不知晓。
闻秋时睡梦中回味, 乌黑长睫激动地抖了抖,嘴唇微抿, 宛如偷了腥的猫, 脸上『露』出心满足的窃笑。
盯着他的狭长眼眸微眯。
顾末泽享受了会儿怀里的暖,松开人,往内侧推了推。
他是个自制力极强的人, 不该如此沉溺于抱着人的欢快中,还这涌上心头的莫名滋味。
顾末泽双手朝睡熟之人脖颈探去,心道这才是他该做的事。
闻秋时睡了两个时辰,唇角微扬之际醒来,睁开对上幽沉眸光:“......”
他摇摇头,从荒唐梦境中惊醒。
摇头的时候,闻秋时脖子格外紧,抬手『摸』到缠绕脖颈的玄铁链。
......顾末泽想勒死他。
闻秋时默了两秒:“小师侄,用点力,不然没感觉。”
顾末泽灵力被他封了,如同凡人般,铆足力气撼动不了他半分,这会把玄铁链绑住他脖子,就是发发脾气,表达恼怒。
他话音落下,顾末泽气笑了。
哐哐的铁链响起。
“全你。”
“啊......勒死了。”
闻秋时配合地抓着玄铁链,随后顾末泽目若喷火的恼『色』中,“咔嚓”,不小心捏碎了链子。
“抱歉,力气用大了点。”
顾末泽死死盯着他,吐息气到紊『乱』:“别给我恢复灵力的机会。”
闻秋时施法链子重新合上,眉梢挑:“生气了?”
他按住顾末泽两只手,手腕戴着附咒纹的玄铁铐,中间条可伸缩的链子链接,这是贾棠背冰棺遁地时用的,当时情况紧急,幸这东西,不过终究些粗糙了。
“下午给你换个舒服些的。”
闻秋时起身下床,算时辰,该开窗了。
此处是名为洛山的山峰,少人烟,他们住的地方是座避暑山庄,贾棠的。
解决完外界些事,闻秋时第时间带走了顾末泽,以免旁人对他不利,除了贾棠,无人知晓他们这里。
“阿啾~”
闻秋时开窗瞬间,浑身滚墨般的古鸦展翅飞入,立他肩头,小脑袋亲昵地蹭蹭他脸颊。
古古每日都会来瞧他,可惜能待的时间不多。
“走,去给你找东西吃。”闻秋时抬手『摸』『摸』他,回头望向顾末泽,“你可要起?”
“缕亡魂,”
顾末泽饶兴致地盯着古古,味不明道:“可这世间的东西,死了便是死了。”
立肩上的古古疑『惑』地歪歪头。
闻秋时『色』微变,垂下眼睫,抬手待古古飞入掌中,往怀里藏了藏:“你不愿便自行休息吧。”
闻秋时带古古离开房间。
山庄四周设结界,顾末泽出不去,他不必时时刻刻盯着人。
雨后山庄空气清新,沁人心扉,闻秋时穿梭葡萄藤里,摘了串圆滚标致的。
古古飞离他肩膀,回来时叼着坠葡萄的小藤枝:“给阿啾。”
闻秋时开心接过,带着古古继续洛山晃『荡』,临近傍晚时候,古古消失不见,闻秋时原地独自离了会,去了炼器房趟,捧着摘的新鲜果子回房。
顾末泽拿着书倚坐床头,拒绝了他递来的鲜果。
闻秋时往嘴里扔了颗葡萄,按住顾末泽的手,从怀里掏出还散着余热的手铐,铐住他的左手。
“这手铐怎样,我亲手炼制的。”
咔!
顾末泽垂眸,看到闻秋时铐完他的左手,自己自己右手铐住了:“你做什么。”
闻秋时法咒落新制的手铐上,顾末泽原手腕的玄铁铐解开:“这东西太重了,不适合,我带你下山,你跟我铐起,免你跑了。”
顾末泽左胳膊收,闻秋时被拉踉跄,险些倒他身上。
顾末泽低道:“给我更衣。”
闻秋时:“.....”
手铐床边发出咔咔脆响,闻秋时伺候完顾大爷换好衣袍,拿出斗篷,兜帽盖他头上。
顾末泽若被认出,难免会惹麻烦,面容遮下为好。
“我不是藏头『露』尾之辈。”顾末泽不悦地拨下帽子。
闻秋时给他重新戴上:“这样更俊些。”
顾末泽戴着黑『色』的兜帽,凑近脸颊,被遮住的狭长眼眸微眯:“我哪样都很俊。”
闻秋时啧了:“行行。”
宽袖遮了手铐,他和顾末泽的手干巴巴垂起,怎么瞧都不对劲。
闻秋时右手转,握住顾末泽的左手,后者俊眉皱起。
“放肆。”
闻秋时拉着人往外走:“刚下雨,外面天冷,我给你暖暖手。”
顾末泽立原地不动,寒道:“松开。”
他话音落下,手背带了点儿暖的温度退去。
闻秋时从善如流松了手,顾末泽心道还算识相,下秒,手掌被闻秋时用指尖轻戳了戳。
“你拉着我。”
顾末泽愣了下,下识握住肌肤细腻的玉手。
握完他对上眉眼弯笑的闻秋时,反应过来,脸庞染上薄薄愠怒,修长五指动了动,没松开,是惩诫似地用力握紧了。
“只此次,莫要寸进尺。”
不知他对自己说,还是对闻秋时讲,语气透着浓浓警告。
闻秋时:“好!好!”
房“吱——”被推开,顾末泽拉着人出,头也不回地往右走。
“走错了,”闻秋时提醒,“这路尽头是堵墙。”
顾末泽脚下顿,继续前行:“你用灵力破开墙便是。”
闻秋时:“......”
*
洛山下个镇子,华灯初上,集市透着繁华之景。
闻秋时买了袋剥了壳的糖炒板栗,递给顾末泽遭到拒绝:“不吃。”
闻秋时摇动带手铐的右手:“没让你吃,你用只手给我拿着,我只手不方便。”
顾末泽冷笑,抬起被寄予厚望的左手,探入油纸,拿出粒热腾腾的板栗喂到自己嘴里:“既然如此,你拿着,我吃。”
闻秋时眉梢微扬:“也行。”
闻言,入的板栗突然变了味道,顾末泽种中了计的感觉。
他琢磨着停下脚步,从油纸挑了个饱满些的栗子,喂给身旁的人:“试毒。”
闻秋时忍俊不禁。
夜间,条河缓缓流动,盏盏花灯从岸边水面散开。
闻秋时路边买了六盏,蹲石砌河岸,淡青『色』的花灯放水面,随波逐流,学着其他人模样握拳许愿。
旁侧响起嗤笑:“对着虚无缥缈的东西许愿,不如对着我。”
顾末泽把玩着赤『色』花灯,蛊『惑』道:“若能讨我愉悦,想要什么不到。”
闻秋时睁眼:“你能打消对动伏魂珠的念头。”
“不能,”顾末泽随手放下花灯,“我的东西,凭什么不拿回。”
阵冷风拂过,脱离顾末泽手的花灯左右摇晃,尚未远去,翻倒倾覆,水面团赤『色』灯火熄灭了。
沉下的小灯旁,慢悠悠游过闻秋时放下的第二盏花灯。
顾末泽默了默,重新放下个。
这次是个绯『色』花灯,宛如团红焰夜里燃烧,可惜游离岸边不到米,水面猛颠簸,沉灭了。
顾末泽见状身旁又拿了个,修长的手指往前推,不知是不是力道太大,放下的花灯直接被掀翻,岸边倒浮着。
此时还不少人放花灯,水面飘动着各『色』灯火,好看极了,唯他放的花灯接二连三沉灭。
顾末泽脸『色』渐沉,听到旁侧青年笑出,薄唇紧抿了抿,跟花灯杠上了,打算再拿个,发现买来的灯放完了,就剩闻秋时手中的。
顾末泽起身要去买,闻秋时拉住他:“用不着。”
闻秋时放下青『色』灯:“等等。”
他捞起被顾末泽力道掀翻的花灯,用衣袖擦干水,施法点燃灯芯:“再试次。”
说完闻秋时率先放下盏,任其水面起起伏伏。
顾末泽盯着亮起的小团赤『色』,冷脸放了灯,指尖轻拨,这次他的花灯难游过米,没沉水,莫名像个跟屁虫,紧紧追着前方盏青『色』花灯。
顾末泽狭长的眼眸微眯,看到条细线不知何时连两灯间。
好似要风雨同舟。
只修长白皙的手他眼前晃了晃:“走了,放心吧,沉不了,我前面给你探路。”
顾末泽:“我还没许愿。”
闻秋时愕然,番震惊过后:“什么愿望?”
他很是好奇,说着顾末泽之前大同小异的话:“不如告诉我,我来帮你实现。”
顾末泽指尖轻点镣铐:“解开。”
“可以,不过要讲先来后到,”闻秋时拍拍手打算起身,无奈道,“等你先实现我的再说。”
这时,阵悠扬的笛传来,小镇上空回响。
闻秋时心动,只觉悦耳极了,欲细耳倾听,手铐摩擦响起。
顾末泽捂住他两只耳朵。
对上闻秋时疑『惑』不解的眸光,顾末泽不耐地撇过脸:“鬼笛,邪祟,什么都不懂还敢听。”
闻秋时睁大眼,扭头望向别处,视线中的镇上居民,要不哭要不笑,七窍流血却浑然不知。
闻秋时朝捂着他耳朵的顾末泽点点头:“我知道了,放开吧,我封听觉。”
顾末泽似笑非笑: “天真。”
他松开手,下刻,悠扬笛传入闻秋时耳中,脑海化作尖锐的笛音,封听觉也无用。
顾末泽欲让人多吃点苦头,见闻秋时长睫垂,『露』出难过表情,两只手不听唤地重新捂上他耳朵:“穷狱逃入的邪祟里,这只是个小喽啰,镇守鬼楼两年,就这点事。”
闻秋时识清晰了些,掷出灵符。
天空符光乍现,笼罩整座小镇上,笛停歇,暗处团黑雾缭绕的物体符光照耀下灰飞烟灭。
“鬼楼没遇过这种小喽啰,确实是我疏忽了,”闻秋时眉眼弯笑,“还好你。”
顾末泽微微顿,收回手,垂眸掩下心底异样。
群人从笛音中醒来,『摸』了『摸』脸上鲜血,吓魂飞魄散,直至发现半空散着柔和光芒的灵符被岸边青年收回,脸上不约同『露』出激动之『色』。
离闻秋时最近的路人,磕磕绊绊道:“敢阁下,是、是符主吗?”
闻秋时略点头。
人涨红脸,看着如画中走出的俊美符主,激动不能自已,千万句话想说,脑子片空白。
他瞥向闻秋时身旁披着斗篷的男子,兜帽令人看不清其面容,仅能窥到薄唇,线条流畅冷锐的下巴,不由道:“这位是......”
他盯着两个握起的手,仿佛发现惊天大秘密,捂着嘴小道:“符主,这是您的小情郎吗。”
闻秋时猛地咳了,尚未解释,人『露』出喜不自禁的笑:“是楚家主吧,小人见过楚家主。”
“嗯?!”
闻秋时惊诧,察觉到旁侧散出的幽冷寒,忙道:“不是,不是楚柏月。”
“楚柏月,”顾末泽咬了咬三字。
楚家位英年早逝的家主,下任家主楚柏阳的哥哥,听起来,跟这个自喻是他师叔的人关系匪浅。
“不是家主?!”人惊,心道完蛋,腿脚颤着要跪下行礼。
“小人眼拙,竟不识域主,望域主恕罪!”
顾末泽陡地冷笑了。
人听见彻底慌了,倒退两步:“你、你是魔殿殿主夙默野!”
顾末泽听到格外耳熟的名字,脑海闪过个画面,腕骨魂印不由自主浮现出来,带着杀抬手,欲捏断此人脖子。
闻秋时及时按下,拽着顾末泽迅速离开。
顾末泽并不依,动起手来,好他没灵力,闻秋时击打晕,背着人回到洛山。
夜里。
顾末泽迟迟未醒,不知是不是感了风寒,额头发烫。
闻秋时用帕子沾水,敷他额头,回身打算去熬点『药』时,衣袖被拽住。
顾末泽躺床上,仿佛陷入梦魇,狭长漆黑的眼眸要阖不阖,两只被铐住的手死死抓住他袖,青筋浮现。
“别走,天礼——”
嗓音低哑,又道:“......骗子。”
闻秋时贴近耳朵:“天礼是我么,骗你什么了。”
他不止次听到顾末泽朝他唤‘天礼’两字,可追的时候,顾末泽缄不语。
床上的人未再言语,拽着他不松手。
闻秋时拧干帕子重新贴顾末泽额头,用脚勾来个小凳子。
他坐床边,浑身浸幽幽烛光里,下没下地轻戳顾末泽的掌心:“是夙默野欺负你了嘛。”
为何听到名字反应这么大。
室内无人回应。
闻秋时独自嘀嘀咕咕到深夜,打了个哈欠,青丝垂散肩头,头枕手臂不小心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