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离别的时候, 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伏予孟还没准备好，就到了要出国的时间。
已经是初秋, 天气转凉, 伏予孟穿了裙装，在外面套了一件薄外套。
原本她是想要穿牛仔裤的, 想着穿裤子比较方便行动，出行也不用担心挂着哪里。
只是，临近下楼时，她想起昨晚楚宜丰和她打电话时说的那句“明天我去送你”, 转身回去换了裙装。
她想离开他的时候，可以给他留下自己漂亮的一面。
如果他也会想念自己, 总应该记得, 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 离开了他的视线。
是他没有抓住她, 而不是她想要离开。
其实读了大学后，她慢慢也知道了他开了一家小公司，前起早贪黑地在外面, 就是忙着开公司的事情。
她也知道，他没有女朋友，都是误会。
只是这都是她自己从不同的地方知道的, 是从别人那里听说了解，而不是从他的嘴里听说，不是听他亲口说。
如果他会亲自和她解释，从头到尾，事无巨细，那么她都不会觉得, 他对她有所不信任。
也许是她从小就太过天真单纯，她可以聪明机灵，看穿别人说的话，揭穿别人撒的谎，但是却没办法看穿他。
她一直无条件地相信，他也完全信任她，对她的喜欢是毫无保留的，哪怕只是哥哥对妹妹的喜欢也好。
只不过她还是太过于天真了，他或许把她当成了妹妹好好对待，但却师兄对她有所保留。
她对他的失望不是瞬间产生的，而是在很多的一朝一夕间，慢慢积累。
就当她将感情错付，希望在国外的这一年，可以将她完全忘记，至少，不要再期待他有什么未来。
他们之间，大概永远都只能是哥哥和妹妹的关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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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涵跟秦若兰早已经将国内的事情全部丢给了伏铭和孟唯宁，收拾好了东西要跟伏予孟一起去国外。
原本伏予孟是要拒绝的，毕竟那样显得她好像是一个巨婴，不过伏涵他们一定要跟着，她只能妥协。
伏涵说的是，就当去国外旅游散心了，换个地方生活，放松心情。
这样伏予孟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总不能不让他们去散心吧？
到了出发这天，伏予孟一直都没接到楚宜丰的电话，也没见着他人。
原本他前还回家睡，现在就不怎么着家了，每天不是忙工作就是应酬，明明是个大学生，却像个工作多年的商务人士。
他该不会是忘了她今天就要出国了吧？
伏予孟心里这样想着，不停地盯着手机看，心里犹豫着，到底要不要主动和他说一声。
她主动了很多次，似乎也不差这一次。
距离机场越来越近，登机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伏予孟握紧了手机，长长呼出一口气，打开了手机，找到楚宜丰的电话，正要拨过去，界面却突然变了。
他打来了电话。
伏予孟愣了一秒，随即点了接听。
“哥哥。”
“开心。”
他们同时开了口。
伏予孟咬了咬唇，轻声道：“你先说吧。”
“好，这一次，让我先说。”楚宜丰开了口，语气中听起来好像带着一点喘息，“我在去机场的路上。”
“嗯，你来送我的吗哥哥。”
“不说这个。”楚宜丰道，“开心，我有一句很重要很重要的话要你说，这句重要的话，应该当面说才更好，但是我想现在就告诉你。”
伏予孟听他这样说，心跳顿时加快了，手机握的更紧，尽量克制着自己的语气，平静地问：“是哪句话，是一路顺风吗？”
“不是。”楚宜丰说完顿了顿。
空气短暂地沉默了一会儿，伏予孟只是静静听着，没有开口。
就在伏予孟以为他不会说话的时候，他开了口：“开心，我喜欢你。”
意料外，很直白的告白方式。
伏予孟好像预料到他会表白，但是没想到他会这么直接，让她震惊着没有反应过来。
楚宜丰在电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而后像是要一鼓作气地将剩下的话全都要说出来似的：“虽然我现在才说这句话有点迟，但却一直都是我想要说的话。”
伏予孟心里一开始是震惊，而后又有一点欢喜，但紧接着，她就感觉到『乱』。
心里『乱』七八糟的，不知道现在的局面应该要怎么处理。
她已经要去做交换生了，一会儿就要出发，现在他说这样的话，他们之间，还能怎么样呢？
“然后呢？”伏予孟只得问。
“我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你的喜欢从哥哥对妹妹那样的感情变成了男女间的那种喜欢。但我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沦陷其中，难以自拔。”
伏予孟手指紧紧揪着裙子下摆的面料摩挲，像是要寻求一个支撑点，无意识地反问：“所以呢？”
“只是之前我一直觉得，像我这样一无所有的人，不配你说喜欢。”楚宜丰顿了顿，“所以我不敢。”
“你觉得我会在乎那些吗？”伏予孟反问他。
“不会。”
“那——”
“可是我会。”
伏予孟便不再说什么，因为她也不知道，她还有什么话可以说。
“我一直逃避这个问题，我知道你也喜欢我——”
“我不喜欢你了。”伏予孟打断他的话。
是一阵沉默。
半晌，楚宜丰小声问：“那你什么时候，可以重新喜欢我？”
“我不会。”
“开心，撒谎不是好宝宝。”
伏予孟：“……”
宝宝。
对，小的时候，楚宜丰哄她，有的时候就会叫她宝。
“宝宝乖，不哭了，哥哥给你讲故事。”
“宝宝，把这个『药』『药』喝了好不好？哥哥偷偷给你藏了糖糖。”
“宝宝，不要再把哥哥画成小乌龟了好不好？哥哥知道错了。”
……
明明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但是那些画面在她的脑海里却这样清晰，仿佛就是前不久他还叫着她宝宝，哄着她听话。
伏予孟眼睛一酸，一滴泪落了下来。
“谁是你的宝宝。”她嘟囔着，语气里带上了明显的哭腔。
“开心？你哭了吗？”楚宜丰的语气明显变得慌『乱』起来，“哥哥错了。”
伏予孟的眼泪瞬间便更加泛滥了，心里对他有了恨意，恨他不早一点，现在她已经要离开这里了，他却跑来和她说这。
有什么意义呢，她要出国一年才回来。
远隔大洋，昼夜颠倒，他们就连早安晚安都不能一起说。
“就当哥哥求你，别哭。”
隔着电话，除了言语安慰，似乎也没有别的办法，楚宜丰显得有无奈，“开心，你这样哥哥也很心疼。”
“心疼有什么用，我就要走了！”伏予孟像小孩儿一样一边哭一边朝他撒气。
“我等你回来。”
“我再也不回来了！”
“那我去找你。”
“我不要你了！”
“我要你。”
“你讨厌呜呜呜……”
“我……我改。”
……
伏予孟是一个人坐的一辆车，到机场的时候，伏涵他们做的那辆车已经先到了，正在等她。
伏予孟刚挂断电话，眼角余光里，看见了楚宜丰。
他小跑着四下寻找什么，忽然目光朝这个方向看了过来，随即便往这边开始跑。
伏予孟呆呆看着他，这么多年，他跑起来的姿势依旧没有变过，还是记忆里的那个少年。
眼睛有一点点疼，伏予孟才想起来自己刚刚哭了好一会儿，忙掏出化妆袋补妆。
才不要被他看见自己这样哭得妆都花了的样子呢，要美美的。
司机过来替她打开车门，她便面带微笑，优雅地从车上下来。
楚宜丰也在这时跑到了车前，先伏涵跟秦若兰打了声招呼：“爷爷『奶』『奶』好，我有话要开心说，先借她一会儿。”
说完，不等伏予孟反应过来，便直接一把将她拉着跑起来。
机场人来人往，伏予孟被他拉着，穿过拥挤的人群，不知道目的地是哪里。
她没有看路，一双眼只盯着他拉着她的手。
从小到大，他拉着她跑了很多次，但还是第一次，伏予孟觉得他的手是这样有力，好像一不小心她就会悄悄溜走。
“你慢一点！”伏予孟喊他。
她穿着高跟鞋呢！
楚宜丰便一下停下了，接着转过身，看了她一眼，一个弯腰，直接将她拦腰抱起。
“喂！”伏予孟一阵惊呼。
楚宜丰没她说什么，接着跑起来。
“你要带我去哪里？”伏予孟怕自己掉下去，一把搂住他的脖颈。
“私奔。”
“哈？”
伏予孟惊呆了，私奔？
真的假的？
然是假的。
楚宜丰抱着她跑了一会儿，到了一个僻静处，将她放下来。
他应该也累着了，胸口不停起伏着，单手叉腰喘气。
伏予孟倒是不累，就是跟着心口狂跳。
那层窗户纸被他捅破了后，他们这还算是第一次见面，她还是有点害羞的。
他也对她说了喜欢，刚刚在车，他说了好多好多。
“开心。”楚宜丰缓了缓，终于抬头看着她开了口，“你瘦了。”
伏予孟：“……”
她还以为他要说什么。
“刚刚我说的那些话都是真心话，现在我再说一次，我喜欢你。不管你现在还喜不喜欢我，以后会不会重新喜欢我，我会一直喜欢你。”
“对不起，是我瞻前顾后想得太多，是我不够干脆果断，是我不够勇敢，是我让你伤心难过，你原谅我也好，不原谅我也罢，我会在这里，一直等你回来。”
“我会调整好工作时间，去找你看你，你在那边要好好的，好吗？”
“就这吗……”伏予孟嘟着嘴不满地抱怨，“还以为你要说什么海誓山盟，说什么好听的，也不过如此。”
楚宜丰忽然一手撑住她身后的墙，身前倾，压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