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童，消息确定吗？”
两鬓染霜的老男人身穿制服，他看着身边同样穿着制服的中年男人，一双窄小的眼睛里闪着老练的光芒。
“消息不会出错，文先生指定的人，我安排的线人也被林明纪囚禁起来了。”童业神情严肃，他低声回应着老男人。
老男人点了点头，目光遥遥地望向高楼，他们身后是一辆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金杯。
从半开的车门里看去，那里面坐着的男人们，都摩拳擦掌地准备着。
一轮皎洁的明月高高悬挂在天上，此时万里无云，没有浮云的遮掩，那月亮仿佛是大开着的灯泡，明晃晃的反而叫人以为那是刀锋上的光。
小区大门旁的保安室里，昏黄的灯光静静地照拂着倚着躺椅睡着了的秃顶大爷，搁在桌上的手机还放着女主播摄人心魄的贴心话。
一阵迅猛的风刮过，拂过了大爷光洁的脑袋，明明天气热得他都打赤背，这会儿却叫他冻得瑟缩起来。
大爷摸了摸小脑袋，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眼前，站着两个高大的男人，大爷还得仰头去看，方才看见了三个身材魁梧的大老爷们。
“警察办案，把门开了。”
他们的脸上都是一派正经严肃，把大爷给吓了一跳，他脸上赔着笑，手一下就按上了大门的按钮。
目送着三位大哥走了进去，大爷发现后面还有着五个男人，他们的手都放在了鼓了起来的裤兜上。
大爷看着那骇人的架势，不敢多猜，心里一阵发毛，于是拿起手机找漂亮的小姐姐解忧去了。
几个穿着制服的男人动作有序且迅捷地上了楼梯，到了指定的房间前，他们都放慢了脚步，眼神一阵对视。
脖子前有着条挂坠的警察拿出手机，播放了一条录音，“姐姐，我来找你玩啦，你在吗？”
躲在暗处随时准备突击的警察同志听见了这条录音，本来严肃紧张的气氛似乎有些脱线，跳跃了恐怖片那一茬里。
为了不影响其他住户，手机的声音已经调得比较小了，可少女活泼的声音还是在这条狭窄的过道里回响了起来。
警察都贴着墙壁，仔细地探听着屋内的动静，那里面除了风吹的声音，没有响起任何的人声。
这股风声有些太过蹊跷，童业放回手机，轻轻地敲了敲门，仍然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与周边藏着的同事交换了一个眼神。
计划改变，童业摸出揣在兜里的门钥匙，轻手轻脚地放入门孔里，寂静的楼道里，开锁的咔哒声在今夜格外的响亮。
这点细细的响声也敲在了警察同志的心上，他们的手都从兜里摸出枪来，小心地上膛，将声音控制到最小。
童业轻轻打开了大门，一阵大风带着异物呼啸着糊到了他的脸上，他下意识地挥开，眼前却炸开了一片粉尘。
闻着空气中散发着的甜香，常为家人烘焙的童业一下子就知道这是面粉，他握紧了枪，挥去妨碍了视野的面粉。
在这面粉纷飞的时间里，一点细碎的动静响了起来，童业听见了声响，直接冲过了面粉团，举枪对准了声源。
仍然是一阵风吹过了他的脸颊，眼前是大开着的窗户，童业先扑到了窗前，看见了一个男人正攀着窗户，往下爬着。
“在这里！他想跑！”
童业低声喊着，对着下面的男人举起枪，想起了这附近还在睡梦中的住户，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枪。
也许是这犹豫的一会儿功夫，子弹没有精准地打中要害，林明纪脚下踩着住户的空调，一手抓着窗户沿，另一只空出来的手捂着中了弹的肩膀。
后面的同事确认了林明纪身在几楼的窗户上，和童业说了一声，马上和其他同事分两路，到楼下去抓人。
林明纪忍着疼痛，避到了窗户沿下，以童业的角度去看，枪也无法对准了。
低声骂了句娘，童业眼看着林明纪动作迅速地踩着各家住户的窗户和空调往下爬着，周围还响起了住户的声音。
林明纪身手敏捷，从衍罗那里学来的功夫都在这会儿派上了用场，他很快就从高处跳到了平地上。
他不屑地看了眼高楼之上没了踪迹的童业，捂着伤口转身往小区的南方跑去，衍罗曾经告诉过他，小区的南面有个后门。
那里或许已经被严密地包围了起来，但是林明纪仍然要赌上一把来离开这里，他听见了身后传来了跑步的哒哒声。
他抽空回头一看，三个身穿制服的男人正脚步飞快地往他这儿赶来，夜色太暗，看不清他们的脸，但林明纪看到了他们手里的枪支。
这么一想，应该是文景光出卖了他。林明纪的手摸上裤腰挂着的手枪，回头给了其他一个男人一枪。
那一枪他打得很准，完美地打中了那个圆下巴男人的胳膊，林明纪亲眼看见鲜血从皮肉里喷涌出来，哗啦地淋在了地上。
不需要致命，只要能影响他们，别再穷追不舍就足够了。
林明纪是这么想着的，可那个被打中的男人跌倒了，还想着办法拿手机增援，另两个继续追着他，眼神恶狠狠的。
林明纪清澈的眼眸蒙上了一层晦暗，他干脆背过身，抬起手枪打了好几发，都精准地打中了那两个男人的胳膊和腿上。
现在那三个人都动弹不了了，林明纪站在了原地，笑看着他们用凶狠的眼神瞪着他，他和他的父母一样，喜欢欣赏人无力的愤怒。
不直接取他们的性命，只是因为他想玩一玩。
林明纪把玩着手枪，这柄手枪是经衍罗改进过的马格南，一枪便能在人身上开一个窟窿来。
所以那些倒在地上的警察们，不是被子弹嵌入了躯体，而是直接被子弹炸开了骨肉，与身体分离的手还怎么能去拿起枪来。
林明纪满意地看着在地上爬着的警察，他们都在想办法捡起枪来，把林明纪这个危险的反社会分子抓捕起来。
他看了眼小区逐渐全部亮起的灯光，又惋惜地看了眼仍然执着想抓住他的警察。
朝他们露出了纯洁无暇的笑容，“祝你们下辈子在轮椅上过好一生。”
丢下身后流淌了一地的鲜血，林明纪揣着枪，心情颇好地往南门赶过去，那里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人守着。
南门太暗了，连小区的灯光都无法照耀到，仿佛只有头顶的月亮是唯一的光源。
林明纪看着天上缺了半边的月亮，总觉得心思不平稳。
没走出几步，他就听见了周围响起的沙沙声，草丛和树后面跳出了两个黑色衣服的男人。
看着他们裤腰上的枪，林明纪就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站住！把手举起来！”
林明纪想那两个人应该是没有听到刚刚那几声枪响，以为他是悄悄逃出来的，还想着以语言来压住他。
对于这两个天真的警察，林明纪笑盈盈地对他们抬起了枪。
那两个人看见林明纪手里的枪，立刻避到了一边去，并掏出了手枪对准了林明纪。
“你已经危害到了警察的生命安全，我有权……草！”
头发稀疏的男人险些中了弹，他原本想说完那串话，却发现了身边的同事中了枪。
“别管我！干他！”
中了枪的单眼皮男人被子弹的威力震得跌倒在了地上，左胳膊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只剩下一截皮肉和森白的骨头。
林明纪咧开嘴笑着，露出了均整洁净的皓齿，明明是清秀得仿佛是溪水洗涤过的少年，却露出了这般可怕的模样。
头发稀疏的男人立刻持枪朝林明纪冲了过来，没有再说任何话，直接开了枪，脸上那幅恨毒了的表情似乎有一些意思是在怨恨手里的枪不能连发。
或许是林明纪的运气太好，他轻易地避开了男人的枪击，用枪托对着男人的下腹撞了过去。
坚硬的枪托碰上脆弱的肋间，就算不死，也会断掉好几根肋骨。
这是衍罗教过他的，也提醒过他，如果没有危害到生命危险，不要随意对他人使用。
林明纪笑看着倒在了地上的男人，这不就危害到了他的生命安全吗？
这是衍罗教过他的知识，也是母亲教过他的折磨人的方法。
身后传来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林明纪知道不能再恋。
他看了眼脚下挣扎着想捡起枪的男人，微笑着一脚踹开了他手里的枪。
“他妈的！”
身体的热量在快速地丧失，头发稀疏的男人早就呼叫了增援，他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把身边受伤的同事给保住。
“你这个怎么回事啊？”狭小的楼道里响起了大妈如同敲锣打鼓一般的声音，“你们这些警察大半夜的干嘛在这里开枪啊！”
“不好意思，有事，没什么好看的，都回去都回去。”
童业心中焦急，拿出证照朝大妈和周围出来看热闹的人亮了一眼，他还等着同事的回应。
“谁管你办不办案啊，你这个警察还这么敷衍，打扰到了居民的安定，我是可以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