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比起讲台上语文老师卖力挥洒汗水的勤奋模样，柳言止更加在意坐在她身边的衍罗心里在想些什么。
自从衍罗午休回到座位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似乎就比以往要沉重了许多，虽然衍罗尝试着去收敛，但柳言止还是小心捕捉到了。
看来衍罗是心情变得不太好，也可能是在考虑着怎么对付她吧。
柳言止悄悄地打量着衍罗，察觉到了一点偷摸摸的目光，衍罗淡淡地瞥了柳言止一眼，对方毫不在乎地眨了眨眼，继续听课了。
最后一节课结束，衍罗收拾好了书包，有几个和班长相熟的同学都过去和衍罗聊了起来，聊的时候完全没把柳言止放在眼里。
“我都好久没有看过电视剧了，言止，我记得你不太喜欢看电视剧吧，真是个认真学习的乖乖女呢。”
衍罗知道柳言止看似低头写着作业，其实一直在偷听她和其他同学聊天，干脆把话题引到柳言止的身上。
把话题引到柳言止的身上，可以表现出她身为班长对同学的友善，能在别人的心里留下好印象。
顺便再贴一个乖乖女的标签到柳言止的身上，乖乖女，在衍罗眼里这个字眼简直是比指着鼻子骂婊!砸还要狠毒。
乖乖女，表面上看着是在别人面前夸赞柳言止，其实是在暗地里告诉别人，柳言止是个只知道埋头看书，无聊又沉闷的阴沉女。
而且这个标签贴在柳言止的身上，她还不能说什么，毕竟这是人缘广的班长以赞美的名义贴在她身上的。
比起被众人排挤的柳言止，更多人都会选择相信和支持衍罗，这就是舆论势力的强大。
衍罗抿着樱唇，微笑着看着柳言止，想看看她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是会反驳她的乖乖女赞美，还是顺着夸赞下来附和她呢？
前者表现了自己对班长的不满，当着外人面前反驳受人欢迎的班长只会让柳言止的形象在今后被传得更加难堪。
后者需要去附和班长衍罗的乖乖女标签，在别人看来顺应班长这句话应该只是很普通的一件事。
但是在已经和衍罗摊牌，下了挑战书的柳言止看来，这无异于是被衍罗打了一巴掌还要去笑着接受这失败的一局。
所以，衍罗非常期待柳言止会说些什么话来。
“啊，是的，班长，我、我是乖乖女……”柳言止一边轻声说着，一边抬眼小心地看着衍罗。
那幅小心翼翼的可怜模样很容易引起那些同学的奇怪，同时，他们也注意到了柳言止嘴角的一点擦伤。
衍罗微微歪着头，看着仿佛非常害怕她的柳言止，露出了歉疚的表情，“啊！我忘了你……对不起，是我没有考虑到。”
这句话听起来马马虎虎，落在那些同学的耳朵里再到脑子里去思考思考，似乎还是没有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话是什么意思不清楚，但是看着班长蹙起的烟眉和眼里的难过，还有边上的柳言止那委屈又害怕的表情。
总觉得是有什么事情在两人之间发生了，其实同学们是知道班长的朋友谢依依一直在悄悄地欺负着柳言止。
欺负的理由似乎是柳言止欺负了班长，但是班长又不愿意告诉老师也不想谢依依去报复，所以谢依依只能私底下去报复柳言止。
一边欺负着柳言止还要求柳言止不能把欺负她的事情告诉给班长听，不然就叫她连学都上不了。
至于谢依依的威胁能否成真，谁都不知道，只是同学们都记得谢依依同样警告过他们不许告诉班长关于欺负柳言止的事情。
所以他们基本都认为是柳言止欺负了班长，可是这会儿看柳言止对班长的那种带着些许恐惧的眼神，又觉得事情似乎有些不对。
在这些同学走神的时候，柳言止瞥见了衍罗含着忧愁的美眸，她心中轻哼一声，没想到衍罗还是能接下她这一招的。
想在其他同学面前给她贴上乖乖女的标签？这种小伎俩，她在以前征服范颖莹的时候就用过很多次了。
在老师或者同学们的面前说起范颖莹的时候评价她是乖乖女，既能给别人留下她是个友善客观的班长。
还可以借这个乖乖女标签给范颖莹在大家的心中定下固性印象，只要范颖莹做了什么违反了乖乖女标签的事情，大家都会觉得范颖莹是个虚伪的人。
当着外人的面反驳衍罗这个乖乖女标签就会被其他人认为是讨厌班长跟着班长对着干，顺应乖乖女标签日后做错事就会被贬低。
无论选择哪个都会掐灭未来可以选择的道路，既然怎么选都会死，那就甩出另一张可怜牌好了。
摆出可怜的模样，用害怕的眼神看着衍罗，就算他人再怎么相信善良的班长，那种眼神，任由谁都会想象到不好的地方去。
来和班长衍罗聊天的同学面面相觑，他们只是来和班长聊聊天，但是看着班长和柳言止，他们总觉得自己是误入了什么修罗场里。
虽然说不上班长和柳言止之间是发生了什么，但是看着她们俩，就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想了想不受欢迎，还欺负了班长的柳言止和温柔善良还大度的班长，又想了想可以欺负所有人的校霸谢依依。
来聊天的同学们迫于那个可以霸凌所有人的谢依依，想了想，最好还是不要参与会比较好，他们还是默默地和衍罗打个招呼就走开了。
见几个同学走开了，衍罗背上了书包，听到了柳言止刻意压低的声音，这声音低得整个班级里只有她们两个能够听见。
“你还能挺能装的嘛。”
衍罗低下头，看向了座位上的柳言止，脸上的委屈和害怕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她狡黠又隐匿地朝衍罗眨了眨左眼。
“承认承认。”衍罗轻声说着，慢慢地走出了八班教室。
学校的走廊里还有着许多背着书包的同学走动着，他们都认识市里有名的衍罗，所以都纷纷朝她打着招呼。
“衍罗，那么快走啦，要不要来帮我们搬搬东西啊？”
“拜拜咯，我还要去找文老师补习，好累啊……”
衍罗和那些人一一打着招呼，嘴角的笑容始终保持着优雅和得体，端庄秀丽的模样非常惹人崇拜和羡慕。
【你俩刚刚演甄嬛传呢？还是京剧变脸呐？这脸翻得比我打字的手都要快。】舒言仿佛是看了一场大戏一样感叹着。
走廊上的同学还很多，所以衍罗没有很快回应舒言，而且她还有一件事要去做。
“依依姐，这是班长发给我的消息。”一个女生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了谢依依。
“嗯。”谢依依接过了女生的手机，直接翻到了有衍罗的那一页，她们聊天的内容很多都是学习上的。
大多都是来问问班长明天的课程和老师布置的作业，谢依依用另一只手在桌上摆着的七支手机里摸了一支手机对比着聊天内容。
对比了很多人，衍罗和她们聊天的话语都一致的体贴温柔，仿佛能从那些排列着的字里行间看见衍罗温柔的眼神。
不过对话里都隐隐存在着一点规律，那就是问候完之后衍罗会谈起自己的烦恼，被同学问起后就露出为难的样子。
仔细去看的话，柳言止和其他女生的名字经常映入谢依依的眼里，而且她都记得，这些被衍罗提起过的女生名字，都是她欺负过的。
而她欺负这些女生的原因，就是因为衍罗有意无意地告诉过她自己受人欺负排挤，她才会去动手的。
想到了这里，谢依依咬紧了后齿，她把手机都归还给那些女生并将她们赶了出去，独自一人坐在楼梯间。
即使她再不愿意去那么想象，但是事实似乎就是她所想的那个样子。
衍罗真的如柳言止所说，一直都在利用她，利用她去干掉所有衍罗看不顺眼的人。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们可是朋友啊，为什么衍罗会这么过分地利用她呢？谢依依蹲坐在楼梯上，她怎么都想不明白。
放学后的学校尽是沸腾的人声，即使谢依依坐在了教学楼最高层的楼梯间里，背后靠着通向天台的大门，她还是能听见同学们嬉笑的声音。
她听见同学们都因为放学而开心放肆地欢笑着，也听见了自己的心脏因为不愿意接受的事实而发出了沉闷的跳动声。
不，或许也不能这么说，可能衍罗只是，只是……谢依依捂住了脸，她找不到什么理由去为衍罗所做的事情掩饰或者辩驳。
衍罗并不像她所想象所向往的那样善良纯洁，衍罗也会因为一些看不顺眼的人而心中暗暗记仇。
还会选择避开麻烦，利用她来挡刀，帮忙解决所有不顺应的人。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有着这样令人浑身生寒的想法和主意啊。
谢依依将脸埋在了双膝之间，她不敢再往深处去想，她怕再想下去，她连明天和以后见衍罗的勇气都会消失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