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产生这样的想法也很正常，因为这个选文的文段太短，短到没有前因后果，所以才会引起那么多的争议。”
低着头沉思了好一会儿，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的刘老师抬起了头，她看着柳言止，欲言又止，感到有些抱歉。
她也再一次意识到这种断章取义的选文就不应该选入面向高中生的辅导册里，可能很多学生对此只是应付着去做题，做完就丢到一边去。
可也会有学生会在做着题目的时候察觉到什么，这种题目太容易引起敏感的学生的注意，还可能会影响学生未完全完善的三观。
刘老师烦躁地抿了抿嘴唇，她不知道该如何去回答柳言止的想法，就好像她没有办法去好好回答衍罗的想法一样。
“这个题目其实有很多问题，你的想法也没有影响什么，不过……”刘老师张了张嘴，还是叹了口气。
“抱歉，这个问题，我暂时回答不了你，我会去和其他老师讨论一下的，回头再告诉你吧，好吗？”
柳言止看见刘老师的嘴角拉扯出一抹勉强的笑容，她知道刘老师现在也是心中纠结，她乖巧地点了点头，准备切换话题。
“没关系的，老师，这个问题我也和班长讨论过，我们都有着不同的观点。”柳言止抬起手，捋了捋自己垂落在耳廓旁的碎发。
刘老师勉强地笑着，然后她就愣住了，当柳言止抬起手的时候，宽大的校服袖子缓缓滑落下来，露出了一点可怕的淤青。
“这！”刘老师惊讶地瞪大了瞳孔，她一把抓上了柳言止的手，“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我、我没事，老师，你弄疼我了……”柳言止一边假装试着抽回自己的手腕，一边带着点点哭腔说着。
“对不起。”刘老师怕会弄疼柳言止，很快就松开了抓着柳言止手腕的手，“可以告诉老师这是怎么回事吗？”
柳言止咬着下唇，抱着自己的手腕，摇了摇头，“没有什么，只是我不小心弄伤的。”
捕捉到柳言止眼睛里流露出来的害怕与难过，刘老师意识到这其中可能有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在发生着。
她的双眼仍然锐利地看着柳言止，压低了声音，“可以告诉老师是谁干的吗？老师不会告诉别人听的。”
柳言止故作恐惧地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低声说着，“是谢依依做的。”
谢依依？刘老师对这个女生还是有印象的，办公室里的老教师时常会提起谢依依，大多都评价谢依依难以管教。
关于谢依依的很多事情，刚刚来到阳平高中的刘老师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她是个桀骜不驯却又很有原则、尊敬师长的人。
不过刘老师也有听说过谢依依是阳平高中的校霸，会带着小喽啰去欺负别的人，还美名其曰是为了维持秩序为了替天行道。
这么一看，谢依依在刘老师心里的形象就没有那么明亮了，对于校霸来说，欺负人这种事情，是做得出来的。
柳言止捕捉到刘老师眼里的猜疑，可以猜到谢依依在刘老师的心里基本已经完蛋了，也算是达到了她的一个小目的。
如果之后谢依依会来投靠她的话，她就会在刘老师面前说几句好话，把这种坏印象给抹杀掉，如果没有，那就把衍罗也一起算上。
“老师，可以求求你千万不要去找谢依依，也千万不要告诉我爸爸妈妈吗？”柳言止低下了头，看着刘老师的眼睛含着泪水。
刘老师看着含泪恳求着她的柳言止，她低头思索了一下，拉开了柳言止的校服袖子，映入眼帘的，是一道道显眼的淤青。
那些淤青在白皙的手臂上显得那么突兀刺眼，刘老师紧紧地锁着眉，她叹了口气，把袖子拉了回去，将淤青遮得干干净净。
“你不想让老师去找谢依依，老师不会去找，你不想让老师说出来，老师就不会去说。”刘老师轻声说着。
“只是，如果你又受了委屈，可以来找老师聊一聊。”刘老师声音有些沙哑地说着。
刘老师知道在这种校园暴力里，学生之间往往都有着严重又简单的矛盾问题，单靠老师介入是无法解决的。
当年她在学校里也遇到过校园暴力也见证过别人的校园暴力，那个时候的她满腔仇恨，求老师老师不应。
憋久了爆发了，就拿着刀子去逼那些人，自此她的学生时代就干净了许多，只是老师讨厌起拿刀威胁人的她，霸凌她的同学视她如空气。
这也是刘老师会选择做老师的原因之一，她在学习的时候就坚定地立下誓言，绝不做像她学生时代的那些老师。
事实上，只有身在其中才会知道老师这个身份的无奈，但是刘老师仍然会选择去帮助柳言止，用不会伤害到柳言止的方法。
刘老师看着消失在办公室外的柳言止，皱起的眉头始终没有放松下来，她看向了办公室另一边的文主任，起身慢慢地走了过去。
出了教师办公室，柳言止在老师面前装着的那股柔弱无辜劲瞬间就消失不见，她在楼梯口舒展了一下身子，悠悠地走下了楼梯。
没走出几步，就看见谢依依带着几个女生小喽啰齐刷刷地堵在楼梯口，柳言止歪了歪脑袋，笑着说，“来找我的？”
没有任何回答，柳言止就被谢依依几个人给强制带到了厕所去，用脚趾头想都能猜到这帮白痴是想对她做什么。
不过也可能不做那些重复又无聊的威胁和欺凌，毕竟她已经告诉过谢依依关于衍罗的那些聊天记录了。
如果谢依依有去调查过衍罗和每个同学之间的聊天记录，那谢依依应该是真正认识到了刘衍罗的真面目。
意识到了衍罗的真面目，那她挑拨两人感情的事情也就成功了，谢依依没有理由再去欺凌她，她也可以借此策反了谢依依这个有用的人。
正当柳言止胸有成竹地倚靠着洗手台，用慵懒又倨傲的眼神扫视着谢依依的时候，谢依依抬手散去身边的女生。
“如何，没有欺骗你吧。”柳言止轻轻地说着，“刘衍罗是什么样的人，你看清楚了吧。”
谢依依抿了抿嘴唇，“我知道她是什么人了，也知道了你是无辜的，我今后不会再找你麻烦了。”
“嗯哼。”柳言止的轻哼从鼻尖溢出，她懒懒地看着谢依依，仿佛谢依依这个人已经彻底被她掌握在手中了一样。
“一声对不起可能也没有让你减轻一点恨意，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可以来找我，只要是在我能力范围以内。”
听到这句话，柳言止仿佛是听到了谢依依向她献上忠诚的心窝子话，她眼里的傲意已经浓郁得如同水中晕染开来的墨水。
“那么，我先走了。”谢依依说完，转身就要走出厕所。
“我现在就需要你的帮助。”柳言止叫住了谢依依。
“你想干什么？”谢依依挺住了脚步，转身看着柳言止。
“你不是看清楚刘衍罗是什么人了吗？要不要再看得仔细一点，看一看这整个学校里，她恶劣的面具到底控制了多少人？”
柳言止勾起唇角，眼里流露出的桀骜与恣意与她那清纯又带着一点阴翳的霸王花外表非常符合。
谢依依被柳言止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乖张气势给惊住了，她上下打量着双手环抱胸前，腰靠洗手台的柳言止。
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气势与无辜的外表看起来完全不相符合，却偏偏中和在了一起，给人一种不可一世的傲气感。
“你在犹豫什么？比起刘衍罗那样表里不一的虚伪人士，你的优先选择不应该是我吗？”柳言止遥遥地朝谢依依伸出了手。
谢依依看着朝她伸展开来的纤细五指，缓缓上移，看见了柳言止自信的唇角与高傲的眉眼。
她吞了吞口水，不得不承认，从柳言止的身上，她莫名其妙地看出了一种不容拒绝的，排山倒海一般强烈的强者气势。
可是仔细去解读柳言止说的话，去把衍罗看得更清楚，那是不是意味着，曾经衍罗利用她做的事情，柳言止会再利用她做一次？
她认识柳言止不久，只是从以往把柳言止按在地上揍的回忆，她从来都没有觉得这样懦弱又无力的柳言止会有这样的气势。
谢依依看着仍然保持着自信微笑着的柳言止，如果衍罗没有向她表露挣扎矛盾又隐藏晦暗的内心，现在她一定会选择走到柳言止的身边。
毕竟以她的性格，比起待在一个时刻伪装着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炸，还利用着她的定时炸弹。
谢依依可能会更乐意去选择加入到柳言止的身边，她还是比较欣赏现在的这个柳言止，言行举止都给她一种尽在掌握的自信感。
跟在这样感情大胆热烈的柳言止身边，总好过待在摸不清看不透的衍罗身边要好，她是如此想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