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完这次之后，不要再上楼顶找我了。”
宁惜若站了起来，她走到了一边去，长长的白裙随着微风徐徐地飘起。
原本她只是想简单地听衍罗聊几句就算了，可没有想到这一听就被衍罗拉着聊起了天来，还一直聊到了中午。
衍罗还记得她上午九点就一节毛概的课，但是仔细想想都是攻略眼前的宁惜若要重要得多。
“为什么？我的身边都没有朋友可以陪我聊这些，如果连你都拒绝了我……”
衍罗如此说着，刻意让声音带上些许哭腔。
宁惜若无奈地看向了眼泛泪光的衍罗，“我说过了，我是厉鬼，你是人。”
“朋友、朋友的话，人生那么长，你总会找到一个愿意听你说心里话的人，而不是我，你明白吗？”
宁惜若觉得自己说的话有些虚无缥缈，她闭上了眼睛，联想到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在还活着的时候，她比衍罗要怯懦要内向，她不敢保证自己的阴暗被其他人知道会不会被厌恶。
直到死了，直到化作鬼魂的现在，她都在困惑，人生再长，真的能寻到一个能够包容你所有阴晴圆缺的人吗？
“可是我现在不是找到了吗？你愿意听我说话啊，从来没有人如你一般温柔地听我说这些心事。”
衍罗走到了宁惜若的面前，神情悲哀地恳求着宁惜若。
宁惜若垂下了眼帘，是要与衍罗交往还是赶走衍罗，这让她开始感到些许犹豫不决。
她看着衍罗，听着衍罗的诉说，她总觉得是在看着曾经还活着的自己，她们之间有着太多相同的地方了。
但是，衍罗始终是活人，而她是厉鬼，再说了，她与他们立下了契约……
“够了，你再也不要上来了。”
衍罗看见宁惜若犹豫的眼中被果决与晦暗所覆盖，眨巴眼睛的功夫，她就感觉身体被往后扯着。
宁惜若的身影被猛然合起的铁门所遮掩，衍罗试着去推铁门，却再也无法推开。
看来是被拒绝了，但是这一趟也没有白来，至少在宁惜若心里留下了点印象。
接下来就是制造一个可以让她们之间拉近距离，能够让宁惜若难以拒绝她的机会。
衍罗心中思虑着，转过身慢慢地走下了楼梯。
听舒言和其他人嘴里传的温柔不善言辞的宁惜若，应该只是她所猜的那样内向，还轻信了他人的憋屈小姑娘吧。
等走回到了寝室所在的楼层，经过一个寝室的时候，衍罗意外的听到了一些压低了的议论声。
“啊？衍罗真的是这种人吗？”
这句话由陌生的女孩说了出来，衍罗停下脚步，隐藏声息躲到不容易被发现的地方偷听。
“我昨晚就看见衍罗在刘依秋和许向柔两边走，跟刘依秋说许向柔坏，又跟许向柔说刘依秋坏。”
这句话则是衍罗无比熟悉的白艺霜说的了。
“不会吧，衍罗她看着挺温柔的啊。”
“我也不想相信啊，但我全程就跟在旁边听着，我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白艺霜说着，还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衍罗躲藏着听完了白艺霜和那些女生说的所有话，有的陌生女生半信半疑，有的陌生女生则是好奇八卦着。
听着她们八卦的内容结束了，衍罗踩着时候，轻轻地在没有关上的寝室门上敲一下。
“衍罗啊。”
看见了站在寝室门口的衍罗，那些参与吃瓜八卦的陌生女生都一下子尴尬地缩起了脖子。
“中午好啊，你们还不去吃饭吗？我刚刚想着要不要去吃肥牛火锅来着。”
衍罗轻笑着说。
倚靠着床铺栏杆的白艺霜默默直起了身子，刚刚说完人坏话的她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大腿。
“艺霜你在这里啊，跟我一起去商业街吃干锅吧，昨晚我和依秋去的时候你就没有跟着去，非留在宿舍陪着向柔。”
衍罗一边说，一边笑着上前挽住了白艺霜的手臂。
这句话说出来，那些陌生女孩脸上的尴尬都变得有些微妙起来，她们面面相觑，又是那种八卦的眼神。
白艺霜愣住了，她仰头看着浅笑着的衍罗，心中只觉得一阵气恼。
“不了，我在减肥，干锅容易让我发胖，就不陪你去了。”
白艺霜忍着心里的火气，面上笑盈盈地回应着衍罗。
“这样吗，那你要去食堂吃吗？也好，那我就先走了，啊对了，化学讲师要我给你托句话。”
衍罗本想转身就走，但又想起了什么就折了回来。
“是什么？”
白艺霜抽搐着嘴角。
“化学讲师让你把化学室的教室门关好，不然少了什么东西就不好了。”
衍罗轻笑着说完就转过头离开了。
她不需要回头就知道白艺霜的脸上是如何的压抑气愤，那些陌生女孩的眼神是如何的好奇与八卦。
走出了女生宿舍楼，衍罗便感觉到有一道阴愣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转过身，看见了站在不远处的文景光。
“昨晚发生了不少事情啊，你看起来状态不错，看来没有被吓到啊。”
文景光慢慢地朝衍罗走了过来。
衍罗懒得回答文景光，转过身就往商业街走过去。
“唉，自从没了监视器，我就什么都看不到了，比盲人还要盲。”
文景光在衍罗的身后一边说着，一边亦步亦趋地跟着。
衍罗还是没理会他，她觉得现在的文景光对她不构成威胁，也就懒得跟这种人浪费口水和感情。
没有了监视器，文景光在梦蝴蝶里就只有改变一些事物的能力了。
这样弱小的文景光，衍罗甚至可以设计将上帝牵扯进诡谲又难以脱离的阴谋计划之中。
想到未来与宁惜若的相处，衍罗已经想到了可以利用文景光的地方了。
“你知道楼顶的那个红衣女鬼吗？”
衍罗一边询问着文景光，一边没有停下脚步继续走着。
“那个小可怜？知道啊，怎么，你要去勾搭吗？那可是红衣厉鬼啊。”
文景光跟在衍罗的后面，听见衍罗的问话。
看来文景光没有监控器也就不知道她已经找宁惜若聊过一次了。
衍罗掩饰去眼中掠过的暗喜，“听说她很温柔。”
“嗯，温柔，和你一样温柔，只是没你聪明，被李丝月给玩死了，死了化作厉鬼还不能去报复，真惨啊。”
文景光如同吟诗一般轻快地说着，似乎宁惜若这短暂的一生在他看来就是一场失败者的愚懦之旅。
衍罗并不喜欢文景光那种仿佛天生就带着的居高临下去评价一些比他要弱的人，好像他活得就比那些人要顺畅许多似的。
不过衍罗也知道自己的虚伪没有什么资格去批评文景光。
“她很温柔，一个温柔的人不应该是落得这个悲惨的下场。”
衍罗考虑到宁惜若在楼顶可能能够看到她这边或者听到对话，于是就模棱两可，夸着宁惜若来说话。
“你说的是，一个温柔的人不应该是这种下场。要是她不温柔，可能事情就不会像这样发展了。”
文景光轻笑着说，“你也能猜到那种发展吧，宁惜若把李丝月的丑事都抖搂出去的那种解气发展。”
“只可惜，宁惜若现在就是一滩舀起来也没办法过滤的废水，她现在受到百般限制，就算想报仇，哈哈。”
文景光语气嘲讽地说着。
衍罗觉得文景光话里行间似乎都在暗示宁惜若变成厉鬼之后还不能报仇是另有其因，还想着激衍罗去问他。
不必问文景光，衍罗也能从舒言那里问来。
不过为了让文景光还以为一切皆在把握，衍罗还是如了他的意，询问了宁惜若是为何受到了限制。
“这座学校的风水被人为修改了，死在这里的所有鬼魂都不能离开，”
“这是一座专供给某个人的餐厅，不过有个鬼魂得以逃脱还与阴间达成了契约，帮助死在这里的鬼魂离开学校。”
文景光悠悠地说着，衍罗也猜得到那个幸运的鬼魂就是宁惜若。
听文景光这么一说，昨晚宁惜若来抓刘依秋去找鬼差也就能够解释了。
衍罗其实还有很多想问的，她还想问阴间为何不直接派鬼差来学校救那些离不开的鬼魂。
不过要问也不能问文景光，她大可去问舒言，表面上还是需要装一装的。
“干嘛阴间不自己派人来直接动手，还要找个鬼来帮忙。”
衍罗停下了脚步，她回过头，一边询问着文景光。
“那个人太强了，强到阴间需要去找一个替死鬼来当代言人，日后那个人来了，还可能会清理了宁惜若。”
文景光见衍罗停下，他跟着走的脚步也慢了下来。
衍罗想起来宁惜若作为厉鬼是次弱于男主李艺的，那个人，或许指的就是男主李艺。
“你看起来已经有了头绪，是猜到是什么人了吗？”
文景光敏锐地捕捉到了衍罗眼中一闪而过的精明。
“我还不确定呢。”
衍罗轻笑着，“谢谢你告诉我，没什么事的话我想去吃饭了。”
“我们一起？”
文景光看似是玩笑一样说着。
“最好不要，我会吐的。”衍罗也像是玩笑一样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