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鬼一张车票，悠悠往李艺老家去。
衍罗撑着脸颊发着呆，她的旁边飘着宁惜若。
家里给的钱不是很多，为了节省一些用，衍罗和其他的人坐在一起，其他的人都安静看着手机。
高铁很快，她往窗外看的那些风景都极快地往后退去，想要完全去欣赏风景，只能靠极好的动态视力。
宁惜若好像是许久没有坐过高铁了，也许久没有像现在这样接触那么多的人了。
她显得有些很不自在，目光在那些低头看着自己手机，一言不发的其他乘客身上小心地瞥了一会儿。
窗外的风景再好看，其实也只是衍罗用来偷看宁惜若的伪装。
衍罗看着飘在半空中的宁惜若收敛着自己到处乱飘的长裙，不想让裙角扫到其他活人的身上。
她知道鬼魂的裙子是不会碰到活人的，但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决定这样‘多此一举’。
可惜折腾了半天，那霜白的长裙随着她飘动的动作还是会难免穿过其他活人的脑袋瓜和身体。
宁惜若叹了口气，她烦恼地放弃了，转过头去看车窗外面转瞬即逝的风景。
只可惜那飞快掠过的风景落在动态视力不算很好的宁惜若看来也只是一块色块加一块色块连接在一起。
她失落地收回了视线，看见了拿起手机，对她做着口型的衍罗，似乎是有话想和她说。
“怎么了？”
宁惜若飘到了衍罗的身边，身体与长裙都缥缈虚浮地穿过了座椅和衍罗的身体。
衍罗在手机的备忘录上打着字，“你似乎不太喜欢这种这么多人的环境？”
宁惜若愣了一下，她的目光扫视了一遍高铁上那些有的低头看手机，有的兴奋聊着天的人。
“还好吧，我只是有点不习惯而已。”
宁惜若摸了摸自己的胳膊肘，她内向的性格让她有些恐惧于出现在满是人的热闹的地方。
衍罗也观察到，自从上了高铁，人拥挤起来之后，宁惜若就变得有些焦躁不安。
“或许我应该去车厢，那样的话你就会比较习惯了。”
衍罗在手机备忘录上打着字，为了看清楚手机上的字，宁惜若不得不贴近衍罗一些。
不习惯人多的地方，不习惯与他人有太过接近的距离。
宁惜若抿了抿嘴唇，与衍罗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侧头看着衍罗手机上的内容。
“不，不必了，你也没有什么钱了吧，我只是个鬼魂而已，不必太在意我。”
宁惜若随意地摇了摇头。
衍罗侧过头看着身边的宁惜若，总觉得宁惜若的眉眼之间总有一种浓浓的忧愁凝散不去。
肾上腺素支撑她逃离了李艺，也让她精疲力尽，坐上了高铁的她熬不住疲倦与困意，沉沉地睡了过去。
等她睡眼惺忪地醒来时，正好看见了惴惴不安的宁惜若，她飘在衍罗的附近，有些不安地环抱着手臂。
脆弱，这个标签，衍罗很想贴到宁惜若的身上，因为宁惜若看起来真的像是个随时都会崩溃的女孩子。
但是在面对李艺的时候，明知实力悬殊却还是勇敢地站在了那里。
宁惜若捋了捋和长裙一样乱飘的长发，注意到了衍罗探究的眼神，“怎么了？”
“没事，我们走吧。”
衍罗轻笑着摇头，她收好了手机，在停车的时候跟着其他乘客慢慢走下了高铁。
刚接触到蓝天，衍罗就感受到了明媚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下了高铁的人各自拖着行李悠悠走着。
比起这个世界的罗庭大学那阴森诡异的气氛，衍罗还是觉得呼吸着这份清新让她活了过来。
宁惜若似乎也起了一些兴致，她飘在衍罗的后面，左右打量着附近，长长的裙摆扫过衍罗的面颊。
“这里要比罗庭感觉舒服多了，你觉得呢？”
衍罗悠悠地伸了个懒腰，小声询问着宁惜若。
“挺好的，不过你还没有忘记我们是来干什么的吧？”
宁惜若赞同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自己的目的。
“当然记得了。”
衍罗拿出了手机，她询问过舒言李家的老宅子在哪里也记在了手机的备忘录上。
【我还在哦。】
听到舒言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衍罗拿着手机的手不由得一颤。
【别怕别怕，你睡觉的时候我一直都在边工作边看着你呢，现在是要去李宅吧，我给你带路啊。】
宁惜若注意到了衍罗的手颤了一下，她有点怀疑衍罗是不是不记得那个宅子在哪里了。
听了舒言的指引，衍罗在这些古老的房屋之间东拐西拐，在路上看见了许多游走的鬼魂。
越是走进这个村子，衍罗越是发现这里聚集的幽魂似乎比在高铁上看见的还要多得多。
衍罗猜测应该是越来越深入李家了，路上遇到的那些鬼没有注意衍罗，反而是注意到了宁惜若。
而宁惜若也有些奇怪这里的鬼怎么都看着她，想了想，她也就不奇怪了，因为她身上有点东西。
顶着太阳走了一阵，衍罗的肚子便咕咕叫了起来，她没有在意，继续往舒言指引的方向走去。
“不去找点吃的吗？饿着肚子不太好。”
宁惜若好心叫住了衍罗。
“没事，我们继续走吧。”
衍罗摇了摇头，继续往前走着。
她的手机上剩余的钱只够她再回到罗庭大学，其余的现钱都存在行李箱里。
原本警察同志说过在取完证据的时候就会把行李都还给她们，不过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拿就出了这档子事。
“哦，我想起来了，你也没什么钱……”
宁惜若回想起来在高铁买票，衍罗滑开手机支付的时候，她看见了那少得可怜的余额。
生前是小康家庭的宁惜若有些同情这样窘迫的衍罗，不过现在是鬼魂的她也没有办法去帮助衍罗。
宁惜若看了眼路边经过一个推着饮料小吃推车的大爷，心中竟起了去偷一些给衍罗的想法。
在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宁惜若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面颊，好让自己快点清醒过来。
“到了。”
衍罗低声说着，她观察着眼前的古老宅子，第一眼看过去，一种强大而阴冷的感觉扑面迎来。
【这就是李艺的老宅子，我已经看到那块玉佩了，但麻烦的是，有好多李家的鬼啊。】
舒言烦恼地嘟囔着。
在这座古宅的附近，聚集的鬼魂比任何地方见到的都要多，他们有的衣着古老繁复，有的摩登艳丽。
那些鬼魂不知道衍罗能看见他们，只当衍罗是个来参观瞎晃的活人，看着宁惜若的眼神倒是不善。
“这个丫头身上有李大人的气息。”
有个穿白衣的女鬼似乎说话在那些鬼中很有信服力，她的话一出，所有的鬼魂都齐刷刷看向宁惜若。
衍罗也听见了那些鬼的说话声，她假装打量着老宅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等鬼魂的动作再行动。
宁惜若愣了愣，随后悄悄绷紧了全身的肌肉，表面上保持稳重淡定。
“是李大人新收的奴婢？”
“看着挺漂亮的，是小妾吧？”
那些鬼纷纷都凑近了宁惜若，衍罗感觉得到他们没有带着什么恶意，好像只是普通的八卦着。
【哦哟，笑死我啦，死了那么久的鬼还是和生前一样那么八卦啊。】
舒言见宁惜若紧张兮兮地面对着那些鬼魂，笑得不行。
宁惜若紧张坏了，她听得出来这些鬼是在当着她的面八卦着，但谈起李艺，她还是觉得浑身不舒服。
衍罗趁着那些鬼魂的注意力都在宁惜若身上的时候，她悄摸摸地往前一步，试探着想推开老宅子的门。
“哎！你们看，这姑娘是想干嘛！”
有鬼的声音在衍罗的身后响了起来，衍罗使劲往前一推，没有成功推开大门，还感到了一种很沉的劲。
【这个门似乎是附魔了吧，我看了看设定，是只有李家认同的人才能进去，白艺霜要是在就可以随便进了。】
舒言啧啧说着，【不过还是小心那些鬼吧，他们开始警惕你了。】
不必舒言说，衍罗也能感受到那些鬼魂慢慢聚起来的恶意，原本他们还只是围观着，现在开始躁动了。
“这丫头不对劲，她好像是想要闯进我们的家。”
“她来干什么，我们之前没见过她吧？而且也进不去，看来是没有得李大人的允许。”
“她看起来别有用心，大家把她弄出去！”
感受着那些鬼魂逐渐凶猛的煞气，宁惜若悄悄拉上了衍罗的衣角，随时准备带衍罗开溜。
衍罗记得自己的右手还有舒言给她的侵蚀和破坏的能力，她试着抬起右手去贴上大门，默念破坏。
在宁惜若准备好与那些缓缓逼近的鬼魂开战的时候，她身子忽然往前进着，转过头就看见了一片漆黑。
那些鬼魂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在打开的老宅门外，只看见了宁惜若那洁白如霜雪的长裙裙角。
【哎，我咋没想着这招，你倒是想得挺快的啊。】
舒言惊喜地说着。
成功闯进来后，衍罗手疾眼快把宅子的门也关上了，宁惜若惊讶地看向了衍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