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舒言已经见过了衍罗很多次面不改色地谋杀他人的模样了。
这次遇上了害死她的凶手，衍罗就算是要上满清十大酷刑，舒言都不会觉得奇怪。
可是现在舒言奇怪了，他看着现在的衍罗，一点复仇的欲望都看不出来。
“恨吗？也许她早就恨了我很久了吧，这会儿被她杀死，”
“她应该是解气了，那接下来，就算我做什么，她也无法说什么了。”
衍罗淡淡地说着，脸上的神情看不出什么东西来。
“你要像谋杀那些女玩家一样去谋杀于漾吗？”
舒言听了衍罗这番话，才有种果然如此的轻松感。
“谋杀？我其实不太想谋杀她了。”
衍罗低声说着。
“啊？你不打算杀她吗？”
舒言愣了一下。
“嗯，我不想杀她了，她在游戏里有很多爱她的人啊，”
“她一定很享受被人簇拥，捧在手上宠爱的感觉，”
“既然她能在游戏里开心一点，那我也没必要去毁了她吧。”
衍罗抬起手，低头看向了自己的掌心。
“不是，你在说什么，我怎么没有听懂，你的意思是，”
“你不想杀她了？而且，你是不是还不打算侵蚀她的蝴蝶系统啊？”
舒言打住了衍罗，捋了一会儿才捋清楚思路。
衍罗轻轻地点了点头，默认了舒言的话。
她不想侵蚀破坏了于漾的蝴蝶系统。
蝴蝶系统被侵蚀破坏，任何玛丽苏道具都会在一瞬间失效。
那些因为玛丽苏道具带来的美好都会如同泡沫幻影一样消失不见。
衍罗想，于漾她一定是想要好好享受这份安宁与美好的。
“可杰|宝拉倒吧，我可不觉得你会这么好心因为不想伤到她就不杀她，”
“你不是这种善良的人，更何况于漾还是把你给杀了啊，”
“我不觉得你会这么轻易的就放过于漾，你是不是在暗中谋划什么大的啊？”
见衍罗点头，舒言跟见了鬼一样。
衍罗闭上了眼睛，觉得舒言这番话实在是伤了她的心。
“好吧，抱歉，我说的话有些过分了。”
舒言看出了衍罗的不悦，明白了自己的话太过伤人。
“但是，衍罗，你真的不打算杀了于漾吗？不杀于漾，不取蝴蝶系统，你是没办法逃出来的啊。”
沉默了一会儿，舒言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说到底，舒言，杀玩家争取打开梦蝴蝶的大门，取蝴蝶系统叠加在一起变强，”
“这些在最开始，不只是可能性而已吗？它们不一定真的能让我逃离梦蝴蝶，”
“而我因为这一点虚无缥缈，也许站不住脚跟的猜想杀了那么多的人。”
衍罗摇着头。
她一边说，一边想起了她以前谋杀过的女玩家。
以前借刀杀人的时候，并没有太强烈的情绪。
可是随着遇见的玩家越多，她的感情动摇得也就越剧烈了。
她终于弄明白了自己对那些被她杀了的女孩是抱着什么样的感情。
是愧疚，还有惋惜，愧疚自己要杀死那些喜欢她，相信她的女孩子。
惋惜着那些女孩子的生命鲜活而活跃，让她们的心上徒增阴霾。
弄明白了自己一直在动摇的感情，衍罗不由得嗤笑出声。
她现在这幅模样，像极了一个无情的杀人凶手突然良心发现，明白自己犯下的罪孽多么恶劣。
剥夺了那些美丽的生命，又在这里苦闷地哀叹着，可怜着她们。
衍罗都觉得这样的自己非常的恶心，恶心到她肚子一阵反胃。
胃里仿佛是被一支船杆上下来回翻转着，捣鼓着。
一直弄得她肚子胀痛，头晕目眩。
“衍罗，衍罗，你怎么了？”
因衍罗的话而沉默着的舒言看见衍罗突然跪倒在了地上。
衍罗的双腿无力地跌在了地上，她一手捂着嘴，一手撑着地板。
疼痛吗？恶心吗？愧疚吗？
“呜——呕！”
衍罗松开了捂着嘴巴的手，从胃部翻涌到喉咙的东西就哗啦啦地吐到了柏油地上。
黑溜溜的柏油地上一下子多了一堆乳白色的呕吐物。
绿灯很早就亮起，到了现在又转变为了红灯。
站在红灯前等待着绿灯的路人看见跪在地上呕吐的衍罗，都有些惊讶。
“她没事吧？怎么吐成这样？”
“是不是大白天的去喝酒了，仔细看看，好像还挺漂亮的啊。”
“她是病了吧，吐出来都是一滩水，明显没吃过饭啊。”
站在衍罗附近的路人都聚在一起，好奇地打量着衍罗。
“姐们，你没事吧？”
有个短发的女路人蹲下去，轻轻拍了拍衍罗的后背。
“衍罗，你没事吧？你怎么突然就吐了啊？”
舒言被衍罗这么突然的一吐给吓得够呛。
衍罗两手撑着柏油地，低着头就能看见自己吐出来的一滩水。
在上个小说世界她一直忧虑着，吃的东西也很少，这会儿吐的东西也就少了。
她听见了有个女路人在关心地问候着她。
衍罗本来想抬起头去微笑着向那个女路人道谢，却发现自己的身体软得没有力气。
“老妹儿你没事吧？要不要给你叫个救护车啊？”
抱着公文包的中年大叔瞪大了眼睛，拍了拍衍罗的肩膀。
“不用了，谢谢，我没什么事。”
衍罗抿着嘴唇对他们轻笑着说。
一边说着，衍罗一边撑着地板站了起来。
在其他路人担心又好奇的目光之下，走到了别的地方去。
她拦下了一辆出租车，舒言就告诉她这个小说世界的家地址在哪里。
“老妹，你没事吧？”
出租车司机瞥了一眼衍罗苍白的脸色，显得有些惊讶。
“我没事。”
衍罗轻笑着摇了摇头。
虽然上了出租车，但是她的身体仍然翻涌着不适。
她的身体一向很好，不可能是生病了。
细细想一想，也是她的情绪波动太大了吧。
巨大的压力会让人的身体受微神经和激素分泌的影响而导致胃痉挛。
就好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女主角玛婷尔达对里昂说过的话。
爱上里昂，胃就没那么痛了。
玛婷尔达长期处在那种恶劣的家庭里，压力和悲观的情绪不仅影响精神还会影响到身体。
衍罗叹了口气，平缓着自己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