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说话？”程旷旻转身看向俞景。
俞景的反应其实不慢，只是程旷旻太心急了，才会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就紧接着催问。
“谈槿啊……她这个人看上去什么都不在意，但却最重感情。这次会突然选择自杀，什么都没留下，我还真有些意外。”
“意外什么？”
“她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像是会自杀的那种人。”
“哼。”
俞景也不知自己是说错了那句话，连忙闭上嘴，不再与程旷旻讨论谈槿。
可程旷旻偏不让他躲过去。
“那丫头，和你也不熟，但我瞧着你倒是了解她。”
“了解？没有没有，最多也只是知道些她的性情和为人。”
俞景不知程旷旻是想要听好话还是什么别的话，可对于谈槿这个人他又不想说假话，所以只能在尽可能说实话的情况下贴边说，而非全凭本心讲话。
屋内极黑，只一点月光洒进。俞景想都没想就开了灯，却因程旷旻一句不想看见光亮而再次关上。
“奇了怪了，程长官一向最不喜欢黑暗的环境的。”俞景心道。
“你还记得第一次见着谈槿的时候么？”程旷旻继续问道。
“哪会不记得，那次我可让她坑惨了……”
俞景将过往一一讲出，笑点仍在，程旷旻听过之后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下。
“这丫头，还真是执拗，换作其他人哪敢在那种时候和人做对，偏她天不怕地不怕。”程旷旻轻笑着说道。
这话才出口，程旷旻脸上的笑容便僵住了。
他何尝不知谈槿是个好孩子啊。
“她那个性格，不像是个姑娘。”俞景听着程旷旻笑，嘴角也不自觉地扬起。
当初被谈槿耍了一遭，如今回过头来一想，倒也是有趣。
两人说的正在兴头上，程旷旻却突然要俞景回去。
俞景看到程旷旻窗边的那道影子，当下就退了出去。
直到俞景把车开出去很远，在窗外的人才从正门而入。
“人送走了？”程旷旻前后语气转变极大。
“送到了市中心附近，陈老就把我们赶了回来。”
“但愿无事。”
……
许是俞景讲的故事起了作用，程旷旻这一夜睡得是这些日子以来最安稳的一次。梦里，他还听见谈槿叫他程叔，和程峦一起回到自家蹭饭。
只是梦终归是梦。
俞景准时到了宿舍外，见屋外无人，又没听见屋内有声响，便知程旷旻这是还没起床。
几声敲门的声音过后，俞景听到程旷旻回应的声音，这才回到门口等着程旷旻收拾妥当。
“会议临时取消，说是今天有老首长过来，要先准备一下。”俞景道。
“老首长？哪位？”
“总共好几位，但我听见有邹战平，邹老爷子。”
昨儿个才把陈老请来，今天邹战平就来了，连个间隔的时间都没有。
这只是巧合么？自然不会。
“说了具体时间了吗？”
“没有，只大概说是今天，所以才会把今天的会议取消。”俞景答道。
老一辈的长官，来营地都不会大张旗鼓，可邹战平这一次却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难道是为了邹孛舟？不会啊，邹孛舟并非营地管辖。那又是为着什么呢？程旷旻心里想着，但脚步未停，三两步就走到车边。
手指刚刚搭上开车门的把手，却突然停下动作。程旷旻是想到了昨夜请求陈老把沈天震送出去的事。
此事不容忽视，程旷旻急忙掏出手机。
电话打过去，那边人也接通了，程旷旻一问，他们对沈天震进到市里的行踪一无所知。
要陈老藏人，以陈老和他手下的侦查能力，自然能甩开程旷旻的人。这些，并不是什么问题，程旷旻心慌，也并非因为这些。
他慌了的原因，是因为陈老从昨晚离开之后到现在，还一个消息没给他。
照理来说，陈老在安顿好沈天震之后，怎么也该让手下的人和他说一声才对。
程旷旻正要给陈老打电话，俞景那边就来了消息，说是老首长们已经到了。听此，程旷旻哪还能耽搁，只好把这些事都交付给亲信去做。
程旷旻所在的办公楼层中，邹孚末正和一群老人家们聊着。所说的，无非是些老生常谈。
邹孚末为人冷淡，平日里极为严肃，但对待长者礼数极好。老人家的问题，他想说的便说，不想回答的也是微笑示意，默默将话题转开，不让长辈们尴尬。
没过几分钟，程旷旻匆匆赶来，进屋时身上还带着寒气。
“哟，今天的主角来了。”一长者揶揄道。
这甚是明显的嘲讽之意，程旷旻只能忍着。
这些人来意不名，若他说错了什么话惹了其中一个人，今天只怕都不会好过。
“孚末，人都到齐了吗？”邹战平开口问道。
“到齐了。”
“那就走吧。”
长者先行一步，邹孚末按着程旷旻的手腕，待人全部出去之后问程旷旻发生了什么大事。
程旷旻心底的事哪敢轻易说出，只能装作一头雾水，摇摇头表示他也是什么都不知道。
会议室内，长桌两边无一空座，坐在首位上的人自然是邹战平。
“最近营地也算是多事之秋，我已经很久没像近一年来这样经常在电视上见着营地的负面新闻了。”邹战平道。
程旷旻连忙起身，道：“是我没有做好我的本职工作，要您忧心了。”
“别总站着，要是为了这事都要站着，你今天怕是坐不下去喽。”坐在邹战平左手边第一位的长者说道。
这长者正是褚家爷爷，褚松骆。
“我听说……”
邹战平话至一半，会议室门从外面被推开，将其话语打断。
“老邹，你要来给小的们开会，怎么也不把我们叫上啊？”
这人还没进来，声音先传了进来。
只见陆国兴等一众人进到屋内，这本来大小刚刚好的会议室瞬间变得拥挤。
“这不是怕你忙，没时间过来。”邹战平客气道。
“哦？那我可就坐下旁听了。”
人一多，陆国兴看着也烦，商议过后只留下了几个身份高的人，其余的都退了出去。
程旷旻看着这些不速之客，双眸微眯，也不知他们是为“客”还是为“敌”，这心里开始盘算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