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者相悖，一定有一个人是错的。
而在此时，谁说的会更为可信已经无需言明。
当身边的人一个接着一个背离自己的认知，邹珩也开始恍惚，甚至不知所措。
“我见程旷旻对你还算不错，这些年也逐渐步入正轨，也就没提醒过你什么。但今天，到底还是我疏忽了。”
二十多年来，程旷旻无论对内对外都是一样，待人极好，只是偶尔脾气会暴躁些。也是这些，瞒过了所有人的眼睛，差点让邹战平忘记了程旷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邹战平也不想看到今天这样的情况发生，可事实摆在眼前，后悔不会有任何作用。
“你少说点废话，好好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才是正事。”褚爷爷道。
邹珩与邹战平的目光，不约而同地一起到了褚爷爷身上。一夜之间，褚爷爷的思想变化之大，令人不可置信。
“去去去，都看我做什么？时间不要钱的？”褚爷爷被看得不舒服，连忙转移话题，“这事闹出来，你们两家的名声也毁的差不多了。窝里斗，凭白让外人看笑话，也不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不过，也正好借此机会清理清理营地的风气。到最后，也不知会便宜了谁去。”
“那个位置，确实有很多人盯着。不过也得要有那个能力才能坐上去。”
“爷爷的意思是……”
“要乱套了。”
……
营地
如邹战平所想的那样，营地在得知“传闻”之时，下面先乱了起来。而程旷旻，还没被逼到最后不得不退让下台的地步，只是心急于是谁泄露消息。
不止一次的消息外泄，不知真相的程旷旻将一切都归罪到那个他没揪出来的内鬼身上。
“掘地三尺，都要把那个人找出来！”程旷旻喊道。
这一嗓子，整个楼层都听得清清楚楚，只不过听见的也就几个人。
被吩咐到的部下立刻跑步出不敢有耽搁。
杜谦瑜坐在一旁，他与程旷旻共事多年，眼看着程旷旻一时之间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深知此刻不宜劝慰。不过他也知道，只需顺着程旷旻的脾气去做事，过一会儿也就没什么了。
但邹孚末哪会在意这些。
程旷旻近来架子愈发得大，似是被什么事情影响到了心境。平日里稍不顺心就出言责骂，若不是楼层之中还有其他人，一怒之下会不会直接动手，也未可知。
邹孚末原不是那种爱管闲事的人，但也看不下去程旷旻所作所为，就借今日之事发作，刚好。
“要不是你押禁沈天震，还瞒着所有人，又哪来今天这麻烦事？不好好想想你自己哪做错了，倒把这错全推到别人身上。要我看，那人放消息出去也没什么不对，左不过就是对你失望透顶了而已。”
“你tm……”
“老程！”杜谦瑜及时制止了程旷旻的毫不收敛，“我听着外面好像有什么动静，你去看看。”
程旷旻瞪了眼邹孚末，冷哼一声而后离开自己的办公室。
“拦着他做什么？”邹孚末淡淡问道。
那神情，就像是在看一条狂犬乱吠，并不在意。
“共事一场，再加上你们两家的关系，再怎么样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唉，我也不太懂你们两家现在到底是怎么回事。”
杜谦瑜是了解程旷旻的，但或许是他离开的时间太久了些，他突然发现他有些看不透程旷旻的心思。
“凭他，也配？”
简简单单四个字，将邹孚末对程旷旻的态度完全表达。
“随你们吧。”杜谦瑜这个和事佬，已经不再发挥作用。
程旷旻许久未归，邹孚末也不想再去等他，事务繁忙的不止程旷旻一人。负面消息一出，邹孚末所承担的压力并不比程旷旻这个当事人小多少。
“照这么发展下去，我想你应该很快就会官复原职了。”邹孚末在离开前对杜谦瑜说道。
杜谦瑜当日之事，是诬陷也是故意制造了那一罪名。如今风浪已过，拿出些证据解释清楚了，恢复原职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这一复职之事难就难在了替代杜谦瑜的人是邹孚末。一个把所有事情做得完美的人，一个上任短时间内就服众了的人，是杜谦瑜归来的最大绊脚石。
杜谦瑜笑而不语。
他们都是聪明人，何须一定挑破这其中的问题。
“下个月月初，我会被调去西南应急。接下来，只能看你自己的了。”
邹孚末的忠告，被杜谦瑜记在心底。
他知道，沈天震一事若重些，程旷旻必然会跌落谷底。到那时，任何与他牵扯上的人都一定会被连累。
邹孚末去到西南，此时是他唯一能重回旧日地位的时候了。
是旧友，还是权势，这对他来说何止是考验那么简单。
“老程啊，你可真是给了我一个大难题……”
楼下，因程旷旻与沈天震一事有关而心声不满之人接踵而至。这其中不乏为了前来示威而将日常训练丢到别处的人。
身为长官，程旷旻此时已失军心。
可这些人只听一面之词，想都没想就跟着闹事起哄，其中也不会缺了故意挑事的人。
程旷旻当即下令将在场所有人全数关起来，雷霆手段压得住一时，但若不及时处理反弹出的效果谁都预料不到。
在杜谦瑜下楼的时候，这些人还没全数离开。杜谦瑜及时躲避，却仍被眼尖心细之人看了个正着。
“你不仅窝藏沈天震，还把杜谦瑜放出来，让他在外走动，你是何居心？！”一人喊道。
杜谦瑜本是到了该回去的时间，才会被俞景送下楼，却不曾想遇见此事。
难道，老天都在助那与他们作对的人，想要程旷旻下台？杜谦瑜心中惋惜，不过他还是想出去为程旷旻说些什么。毕竟也算是从前深得人心的政委，杜谦瑜不相信外面那么多人会没一个听他讲话的。
然而，在杜谦瑜向外踏出一步时，却被他最没想到的人拦下。
“政委，您真的打算在程长官必然毁了前程的情况下，还要把自己搭进去吗？”
眼前的俞景，似脱胎换骨，连说话的语气都与寻常时候不太一样。
冷静、沉稳，说出的话也毫不留情，直接刺到杜谦瑜心中最为纠结之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