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邹珩似是不信，疑问之意尽在这一声之中道出。
“你要是想，现在就可以动手。这儿没人，所有的证据我都会让人来给你抹下去，你大可放心。”
听着芮玄阙这么一说，便是真的有杀心的人，也会将这份杀意收回去。
让他的人清楚证据？那不是上赶着把把柄交到人手上？
这只是伤了人闹出去还好解释，若是杀了，以芮玄阙手段，那可就是铁证，死也摆脱不得。
这芮玄阙说得不管是真心为他想还是假意做戏，邹珩都不会去信他所言。
“这么好的机会，邹珩你可想好了，过这村就没这店了。你会后悔的。”芮玄阙劝道。
“杀他，可以。但不该是我用这种手段。”
“迂腐！顽固！你简直跟那个傻东西一个德行。”
刚才有的一些欣赏与赞许，在听着邹珩一句话后尽数化为泡沫。芮玄阙一生最讨厌人以什么公道法制讲话，更讨厌满口正义之辈。
邹珩，如今也算是其中之一。
“况且，你知道黄寇南惜命，现在的他可以为了保命听你的话，等你把他的命交给我他自然也是会听我的。如此，你又何苦多此一举让他对过往的事情闭口不言呢？”
只这一句，便让芮玄阙合上了斥责邹珩的嘴。芮玄阙明白，邹珩已经看出了是他在作祟，想必也是因此才会不信他的话吧。
“你也瞧见了，他不认得你，我也没和他说过有人要来找他。今天的事也算是考验，他通过了，也就有资格活下来了。”
“可这世上只有一个黄寇南，你要他活又想他死，难不成他还能给你变出个分身供你玩这个生死游戏？”
门外警笛声经过，不久后再次由远及近听到了这没有间断过的警笛声。
这声音，在他们所在的房外停留。
“是我叫来的，你别担心，坐着就好。”芮玄阙道。
芮玄阙明知这屋里出了事，却亲自叫来警察，并且出门相迎。
邹珩面对大门，用手半遮住脸，只露出额头与眼睛。
那警察似是认得芮玄阙，与他笑着讲了几句话。而后，芮玄阙将门口早就摆在那儿的一个拎兜交给那人。
“你这么一出，是想告诉我什么？”邹珩在那人离去后问道。
他以为芮玄阙这是在警告他，在以这种方式告知他此镇尽在他的掌控之中，却不料……
“那人是刚刚你我去过的墓地主人的儿子，和我认识的时间也不短了。每年的今天，我都会和他见一面，把去到各地买的一些觉着新奇的小玩意给他。”
这该是极为有爱的一番话，却听得邹珩只觉一阵阴凉之风从他身上吹过。
该是多可怕的人，才能在害人至亲之后还能做到这些事。芮玄阙见那男子时，脸上没有半分愧疚，更没有胆怯。
他像是没事人一样，如同兄长关爱弟弟那般对待那人。
想到此处，邹珩眉头微蹙，却没有持续太久。他不想让芮玄阙瞧出什么，这一天下来，令他失神失色的事已经够多的了。
“他不重要，我们重新说说黄寇南吧。这男的能力是真的不错，我从那些人手里将他带回来之后，故意把他放走让他独自在外面待了一个星期。”
“这一个星期，我派人跟着他，并且放出消息，将他所在的地址不断透露给那些想要杀他的人，但这些生死危机却都被他一一躲过。”
“别的不提，他这逃跑保命的本事，还真是一流。”
提到这些，芮玄阙对黄寇南也是有几分赞赏。
虽说人被逼急了什么都能做得出来，更别说黄寇南这样本就有能力的人。处于被人追杀之中的他，一定会拼尽全力保护自己，这潜能就是被这样激发出来的。
不得不说，若不是知道黄寇南曾经做过的事，芮玄阙这惜才之心足以让他收黄寇南为己手下，为他做事。
“这一流的水准，最后还不是被你抓回来了。”邹珩道。
没有嘲讽，没有讥笑，有的只是淡泊无所谓。
与直面黄寇南时想比，现在坐在芮玄阙对面的他，才是芮玄阙最熟悉的他。方才邹珩刚从屋中出来的那股子血腥味，已然消失的无影无踪。
芮玄阙不知那种感觉是被邹珩收起来了，还是邹珩也是无意间散发出，此刻恢复常态便消失了。
那种熟悉感的消散，让芮玄阙对邹珩本就已经所剩无几的好感也随之完全散去。
在芮玄阙眼中先前信任法制的邹珩，如同顽固不化、不可理喻的糟老头子，说也说不通。
“你真想知道他这些年的事？”芮玄阙不再去想那些让他不舒服的情绪，转而问道。
面色严肃，再无刻意的和气与常态时有的阴森。
这样的芮玄阙，反倒让邹珩有些不太习惯。
“当然。”
“那我就给你讲讲。”
“我想，你最想知道的一定是有谈槿的那次任务中到底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事对吧？”
芮玄阙问着，却不给邹珩回答的机会，随即说道：“那我就先和你讲讲那件事之后，黄寇南都经历了什么，又是为什么会有今天这样的下场。”
说着，邹珩突然看见屋内进了个人。
“是我的人，给他止血上药的。他要是因为你这么两刀死了，我可真是太亏了。”芮玄阙顺口一说，随即回到主题上。
“当年啊，谈槿他们一行人回了学校，这个黄寇南在逃跑之后则是被人带去了附近营地。据他所说，他本来是该在有人为他澄清之后继续回到学校的。但这事却出了意外。”
“没等回去，黄寇南就接到了来自领导的指示，要他离开学校，去到沽国的一个地方，要他偷一份文件。”
“他去的那地方，四周荒无人烟，眼所能及的就只有荒漠。上了车，他就睡过去了，到地方的时候还是被人强推在地砸醒的。”
“他以为啊，一切都已经有人为他准备好了，他只需要去将文件偷走，便有人接应他，带他离开。但是就在他进去后的第一天，送他来的人就和他断了联系，再也找不到。而那个该与他联络，为他讲明具体事宜的人，也没有出现。这一切，都和他想的与领导对他说的，完全不同。”
讲到这里，芮玄阙突然笑出了声。这笑声不太合时宜，却是他发自内心的笑。
“你说，他是得有多傻？要是我，早就想着怎么跑了，他却还敢在这种情况下完成领导给他布置的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