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在来西北之后，我们就断了联系。这次找他，是想要……想要让他派人过来，在我见过金耀之后，把我和金耀还有电脑一起带走……”
金蕊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听到最后，基本上只能听着“嗡嗡”的声音，完全听不出她在说什么。
而她说的这些，邹珩都是知道的，并且邹珩知道的还要再多一些。也就是说金蕊依旧没有和他交代出一切。
乍一看，金蕊就像是被淋湿在路边的野猫，委屈中夹杂着令人不忍的凄惨。可这要真是只被弃的猫也就算了，偏还是个人，还是不愁吃喝的人。
“接着说，什么时候我听到了我想要听到的，你自然也能如愿。”
邹珩摆弄着手指，眼睛偶尔从一圈人身上飘过，又看向不远处那扇半开着的门，浅浅一笑。
他又不是什么暴力狂，怎么？就这么怕他对金蕊做什么？
不过也是，这两天确实比过去下手重些，也怪不得人家怕他对这个关系不清不楚的年轻女子动手。
“还有……”
金蕊又要说话，突然双手捧住胸口，剧烈的咳嗽与喘息让她不得不停下来。再抬头，她闭着眼睛，不住地摇头，似是想要从脑中甩出什么东西。
梁均夺门而出，手伸过去，只听邹珩微咳一声，让他那马上就要落在金蕊背部安抚金蕊的动作停了下来。
邹珩挥了两下手，都不曾多看一眼梁均。
眼下金蕊为什么会这样，邹珩不太清楚，不过大致还是能猜出来的。
金蕊会这样痛苦，想要按压下什么，还是在她即将要说出来一些有用的信息的时候。如此，也只会是另一个她不想让她讲出来，想要取而代之。
这是邹珩见过金蕊第一次如此抗拒那个她的出现，说不准会是好事。
当然，这个前提是她会赢。
这样的情况并没有持续多久，金蕊的身体逐渐承受不住，垂头昏睡过去。
“这……”江逢陌完全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他不了解金蕊，这也让他觉得金蕊实在……是太弱了。
起码在他认识的女子中，还从来没见过这样说说话就突然变脸最后晕过去的。
“给她抬回去，醒了再让她出来。”邹珩道。
何止是江逢陌，金蕊会这样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
也不知道最后醒过来的时候，会是那个她。
梁均想要插手，抱起金蕊，却被邹珩手下直接挡住，完全没有让他触碰到金蕊的意思。
“你不是已经派人过去了？为什么还要逼问她这些？”梁均心有不满也不想因此与邹珩有所隔阂，随即问道。
“你能够因为几句话相信她，但对我来说不够。她说的谎不知道有多少，我凭什么因为她这么几句话就信了她？”
“梁均，你也是个聪明人，该知道她都有多危险。”
邹珩起身拍了拍梁均的肩膀，让人盯住梁均不让他进到金蕊的房间。
“陌哥，进来一下。”邹珩道。
……
“你想要扳倒金卯愚，但你到底想怎么做？”邹珩是在问，可一点好奇都听不出。
江逢陌早就习惯了邹珩这副对什么事都淡然处之的态度，见他这样，想都没想就把他的计划讲了出来。
这份信任，从过去到今天，都不曾改变过。
“金卯愚为人还算爽利。因为那些见不得的生意，有不少和他从鬼门关上回来的生死兄弟。活下来的那些人还能给他卖命，能成为他的心腹，那还因为他待人不薄，而且那些都是知道他秘密的人，就算是想要隐退，他也不会轻易放走那些人。”
“就在我刚到西北的时候，我找到了一个突破口。一个从最开始就和金卯愚出生入死的人，因为上了年纪，而且腿上受了伤，想要金盆洗手不再参与到那些勾当之中。但金卯愚却让他在金家休养，完全不打算让他自由。”
“他也是有老婆有孩子的人，自己被困在金家，亲人一个都见不到。而且有可能就这样持续到他死的那一天，这换作是谁，谁都会受不了的。”
邹珩也算是听明白了，梁均现在无非是想要通过这个人的地位，再联合一些这个人的心腹，以此拿下金卯愚。
可这和金蕊有什么关系？
不用邹珩去问，江逢陌继续讲了下去。
“我当然知道只这么一个人肯定是不够的。但有一个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更多。”
“我在派人调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我战友家的弟弟。抓过来一问，才知道他也是想要报仇蛰伏在金卯愚身边。这小子福大命大真算是运气好。有一次他为金卯愚挡了一刀，侥幸活了下来没伤着身体，也因为这个成了金卯愚的左右手。”
“这大半年来，我、我安插在金家的人还有他，表里相应，还真挖出来金卯愚不少证据。”
江逢陌有些激动，多年隐忍，成功就在眼前，他没有失态已经算是把自己控制的极好了。
不过，对成功的渴望还是让他沉稳下来。
这么多年暗与金卯愚接触，时间越久他就越了解金卯愚这个人，他知道哪怕在最后一刻金卯愚都有可能想出来办法翻盘，所以绝不能掉以轻心。
“可你说的这么好，在来的时候却也只有不过四成的把握。怎么加上了金蕊就翻了个翻呢？”邹珩问道。
“其实很简单。金蕊，在当年还在金卯愚身边的时候，那可是个能左右金卯愚想法的存在。我当年失去那么多兄弟，起码有她一半的‘功劳’！”
回忆固然是惨痛的，江逢陌在楼底下初见金蕊时克制不住想要直接动手便是因此。
这一次，邹珩脸上的平静终于在略有些亲近的人面前有所松动。
金蕊今年才二十几岁，按照江逢陌所言，他那段经历起码也要在数几年前。那时候的金蕊，也就是十几岁，或者将近二十岁的年纪吧。
“我只是比较奇怪。金蕊当年心狠手辣，怎么今天就变成了这副样子？看得人别扭。”
那副楚楚可怜，可不是当年金蕊的模样。
“那当年的她是什么样的？”
“就是你我在楼下时候遇到的那个样子。出言不逊、不知礼数只知挑衅他人，言语间尽是傲慢。她能亲手折磨的人绝不会假手他人，不能的，就会去找金卯愚帮她解决。”
江逢陌是亲眼见过的，所说的也不会是假。
但今天的金蕊也是邹珩接触过的，同样不会有假。而且依着那个强势一面的金蕊，她也没必要把自己装成这副样子。
更何况，两个金蕊在对待梁均时的态度，也注意表达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