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端端的话非要分成两半来说，邹珩是为了试探不觉着有什么，可吓得金蕊是好半晌都没敢再回应邹珩。
得之不易的良好开端，就这样被邹大少摧毁，还是像毁得乱糟糟的一团麻绳，理不回去的那种。
“对了，这两天没再和金汤有过什么冲突吧？那老东西我看他对你好像有点不是你死就是他活的意思，你小心点，好歹在我手上的时候别让他得逞。”
邹珩的“善意”提醒，本来带些威胁，以为听着这些的这个金蕊会更加害怕，但金蕊却反其道行之，竟然因此靠近了他。
虽说还是不说话，但好歹有了点似是亲近的动作。
“能和我讲讲你和他为什么会到今天这一地步的原因吗？”邹珩以他最轻柔的声音问着，尽他可能的不去再刺激到这个易受惊体质的女子。
金蕊低头不语，手上的纸张放在被子里，拿出来放在明面上的双手不自觉地捏住了被子。
“金汤不好色，对他夫人用情专一，所以为了你这个人是不太可能。你虽然曾经为金卯愚做事，但地位未必会高过于他，所以为名为利为权也不太可能。你们金家还真是耐人寻味，我是这么想也想不通，一个大你几十岁的人会无缘无故来找你麻烦。”
邹珩也不是白说这么多话的，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在看到金蕊是什么反应之后才会接出下一句。
邹珩所说的也并非是全部，有关金卯愚做的那些勾搭，这里面两个人可能会有的分歧他一个字都没提。
邹珩在等那个金蕊出现，他知道她一定会按捺不住，不会让自己胡乱猜测，要是真的随口说中了什么，以眼前这个金蕊是完全应付不来的。因此而影响到计划，于她自己不利。
金蕊的目光变得黯淡无神，逐渐合拢到一起。
每一次的转换都会让她脑力和体力有巨大的损耗，可不可逆金蕊不知道，但她的身体已经开始吃不消了，这也就意味着，在此之前总该会有个了结。
可现在不是这个时候，金蕊也知道她自己懦弱无能，必须要放那个她出来，就算对身体有损害，她也不得不这样去做。
“年轻人总想这么多，不怕哪天猝死街头没人替你收尸？”
眼神不再闪躲，手指也从被子上挪开了，金蕊光脚站在地上，也不觉得地板凉，就那么在屋里来回走着。
这种触实的感觉似乎让她无比享受。
“放心，我死了或许没人收拾，但邹珩死了，一定有的是人抢着去主持丧礼的。”邹珩仿若自嘲一般说道。
“是啊，邹家的少爷，谁不希望沾上个边。哪怕在邹家的树上攀上一片树叶，也足够人余生衣食无忧了。”
事实没有金蕊说的那么夸张，但也差不了多少。
金蕊话语中的那股子从心底而发的酸劲儿，差点呛得邹珩打个喷嚏出去。
“我和她聊的好好的，也没说到什么，你这么着急出来，难不成是我说中了什么？”邹珩装傻充愣有一手，就算是假话到他嘴里，只要他不想被人看出来是假话，那都是谁都看不出来的。
技艺高超且无师自通，凡人一般难以媲美。
就像是把邹珩摸透了一般，金蕊对邹珩说的这些话丝毫不感到意外。
“或许吧，不过我不太喜欢别人探究我的往事，谁都不例外。你我合作不知还有没有后续，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去问她有关于我们的底细。”金蕊端起那杯咖啡。
反正最后睡不着的人不是她，她才不在乎会不会失眠这种小问题。
只一口，金蕊就立刻把咖啡放回到原位上，而后四下找着什么。
“水呢？”金蕊卷着舌头问。
咖啡被邹珩下了药？那是绝对不可能的，邹珩也不会没事闲的做这种事。
不过是他端进来的时候，冲咖啡的水是刚烧开的，他又和金蕊没说几句话，那金蕊不看热气，咖啡直接灌进嘴里，不被烫着才怪。
“这里面的过去，也包括你是怎么变成今天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的过程吗？”邹珩对金蕊被烫不闻不问，放在他手边上的金蕊对水杯被他完全忽略掉。
也不知道金蕊想到了什么，在邹珩“不经意”间问过这句话后，她那还没从咖啡杯把手上离开的手一抖，杯子落地，滚烫的咖啡溅了她一身。
不过金蕊愣是一声没吭，把所有的声音都忍回到嗓子眼上。
“怎么，你还想知道什么？”
莫大且莫名的嘲讽落到邹珩身上。
邹珩没有不快，只是任由她如此下去。
“你是不是特别想从我这里，听到什么会让你心里痛快的故事？像是那种被人非礼失身之后精神错乱的那种，又或者是经历过什么家破人亡的那种？总之，就是让你听了觉着身心顺畅，觉着我这种人活该经历那些，然后仰天大笑？”
“我告诉你，你去查吧，从我这儿你什么都查不到。想从我身入手，你还真是异想天开痴人说梦话！”
金蕊最后的轻斥，意在讽刺邹珩，但又何尝不是在借此说她自己。
邹珩第一次看见这个金蕊露出无措的神情，双目含泪，隐隐能看到她眼底的绝望。
或许这是这个金蕊真实的一面吧，但邹珩不打算去信，也没必要去信。不过曾经所忽视的有关于金蕊过去的种种，邹珩发现也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么不重要。
“金汤，金耀……”邹珩轻轻念出这两个名字。
无论这个金蕊是刻意装出来的这般姿态，还是真的如此，邹珩都想看看金蕊在突然听到金耀的名字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邹珩是从金耀那里得来了他们关系匪浅的消息，但金耀所想未必就是金蕊所想。
“金耀，你到底能不能把他带到我面前？我今天听到金漏嘴说金卯愚回来了，你要是再带不回来金耀，你做的事情和你想要做的事情可就都要化成泡沫了。”金蕊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她的目光是一直看向地面的。
一向最不怕与人直视的金蕊，也有怕看着人说话的一天？说出去都没几个人会信。
“我现在，有金汤一人帮我就足够。至于你，你只需要活着，就是最大的帮忙了。”邹珩道。
“是这样吗？”金蕊面露难色，手指乱动，拍打在她裤线两侧。
她的肢体反应可是和她话里的消极完全不符。
“行了，你既然不想提你的过去，那我就走了。地上凉你肠胃不好就不要光脚在地上走了。”
“啊？”
邹珩最后一句关怀，不知戳中了谁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