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邹珩轻声道。
凡事发生必有因，出现这种一看就知道是人为的意外，也一定不会是毫无缘故的。普通人尚且不会这样绕弯子去做一件事，更何况是金卯愚。
“他是现如今金汤和金卯愚之间连线的吧，没再从他嘴里问出来什么？”
“没了，他只知道金卯愚他们的目标是你。”江逢陌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有些不大对劲。起身贴着邹珩的耳朵，以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对邹珩说了几句话。
邹珩听后，思索片刻，挪着凳子到那人跟前，凳子腿刮过地面，“滋啦滋啦”的声音磨的人牙根痒痒。
“你本来没什么大事，在中间传话而已，平时该做什么以后也不会有太大变动，为什么会突然私自把货藏起来？你不怕金卯愚发火，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吗？”
那人满不在乎的把手一挥，靠在椅背上，像个瘫痪了的迟暮老人一样，眼睛里被哀怨充斥。
窗户还开着，屋里没开空调而是开了风扇，风扇左右来回转动，这时候刚好转到邹珩和那心腹那边，吹动了那人的衣衫。
衣衫刮起，薄薄的一层衣服下青紫的伤痕被邹珩看了个一清二楚。
“金汤离开之后，你们的日子不比从前了。”邹珩道。
“我们是手下，有点小权利那也是跟着老大混的。金卯愚这次和老大演这出戏，除了相关人之外没有一个人知道，也就是说在那些人看来我是真的已经失势了，怎么可能还有好日子呢？至于我藏货？哼……”
心腹满含讽刺笑了笑，“这段时间，为了保证大批货物安全输送，总会抛出去一两个小饵出去，这次轮到我了。你说，我除了这么做，还能怎么办呢？”
过去的光鲜亮丽随着靠山的离去而崩塌，现在金卯愚明知是在演戏，却对那些人把他做饵这件事视作空气，来日就算金汤回去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这心腹算得上是最了解二人之间事的，也是最清楚金汤与金卯愚之间的嫌隙越来越大的。
也就是说，如果现在有什么事，金卯愚必定不会保下他，甚至有可能在他被害的路上添把火助把力。
明知山有虎，他才不会傻到去做虎口边上的肉。
邹珩一只脚轻轻点着地。
“说到哪儿了？”梁均扶着腰瘸腿从浴室里蹦出来，头发半干，已经干净了的他看着那让他蹭的全是灰的沙发，一时之间也开始抗拒要坐在那上面，他也算是明白了邹珩是什么心情，不敢出声随即默默坐到边上的小板凳上，矮了其他人一头。
“你补充吧，我去了。”江逢陌简单讲了两句，扯着梁均已经洗干净了的手巾走开。
至此，这屋里的空气总算是好了一些。
“还有点没说到的细节。这孙子不知道从哪儿找着你在西南的住处了，派人盯着不知道要干什么，我们还没来得及问车就到楼下了，就想着还是让你自己问吧。”梁均补充着。
“我在西南的住处……”邹珩轻声念着，“那儿还住着沈天震妻儿两个人，你们是想找他们两个？”
那人想来也是豁出去了，便也没再隐瞒：“是。不过找他们两个不是为了你的事，而是在金蕊的人找到我们之前，我们就已经在做的事了。”
“找他们做什么？”
“那是金卯愚的吩咐，谁知道他是看上人家老婆了，还是想利用他们做什么。”
一提到金卯愚，这人就是满脸的愤恨，像是和金卯愚有仇的不是金汤而是他一样。
“你的话前后不合，你自己没发现吗？”邹珩突然话锋一转，让那人都没能跟上他的想法。
“什么？”
邹珩垂眸淡漠一笑，眼间闪过一丝寒意不过没有让人看见。
“你先是说你今天是为了我的事一定要见金汤的，对吧。”邹珩道。
“是。”
“那你为什么又要说，你今晚是要去金卯愚那边听下一步的指令做事呢？！”邹珩拿过桌上的水果刀在手上转来转去，偶尔贴着金汤心腹的衣裤边上划过去。
如果是今晚才能有指令，那这人昨晚过来为了邹珩，就必然只是一个借口，两者之间相悖。江逢陌刚刚也是突然想到了这儿，才会面色微变。
邹珩锐利的目光直射那人，那人没有退路，也跟本躲不开，能做的就只有回避邹珩的目光，回忆起自己讲过的话。
梁均和江逢陌当时一唱一和，说要把他活埋在那个没有人的荒地里，让他活生生的饿死渴死或者被憋死，说的有鼻子有眼的。
这些，他过去其实都不在乎，本来他就不是个惜命的人，要不然也不会有胆子做贩毒这种违法犯罪的事。可今天，他心里不知怎的想起了金汤在决意帮金卯愚做这件事之前嘱咐他的话，要他无论如何都要活下去。
也是这句话，才让他改变主意，问什么就说什么，想要活命的同时救出金汤。
但慌乱之际，他也不知道自己都说了什么，一切都是凭借着本能与下意识的反应讲出去的，这时候回想起来都有些记不太清楚。
“你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让我们猜，我现在还有耐心，等到我没耐心了，没准就真的把你活埋了。”邹珩带着玩笑意味说道。
玩笑大多三分真七分假，可在这种人命关天的事上，但凡有一分真，对于一个想要活命的人来说都是赌不得的。
“我，我昨晚上来，是想问我老大我下一步该怎么办，不是为了你。当时说是为了你，可能只是我比较害怕，想让你们注意到我和我老大在这件事中的重要性，不想让你们对我和我老大下手。”
这次讲的话也是真假莫测，也让邹珩对于金家人的这张谎话连篇的嘴厌烦到了极点。
“送他上楼去见金汤。”邹珩突然松口。
“我看不见应该也没什么，反正他今晚要回金卯愚那，金汤今天也是要送过去的，这两个人早晚都能见着。”梁均在一旁不温不火的来了这么一句话。
他是在逼这个人，想着能不能从这人嘴里再知道些什么。
“你如果真的想保命，那就绝对不能把我老大交到金卯愚手上。这样，你还能有个人质，让金卯愚不至于轻举乱动。”此人忙道。
“那就要看你的诚心了。”梁均剥了个橘子凑到邹珩跟前。
“还没从你嘴里知道金卯愚最近异动的缘由呢，你就想着和我们谈条件了？我呸，你想得美你。”梁均刚好吃到籽，想朝那不要脸的吐出去，但又觉得这一举动不太符合自己的身份和气质，便默默放在了手上。
“邹少。”
大门被开，一人风尘仆仆从外面归来。
此人正是邹珩派出去调查的闲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