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我说，没准这就是胡乱画一通呢。邹少你看，这画上乱码七糟的，人不像人物不像物，丑得要命。”闲云抬头就看了一眼，便得出这么个结论。
他还不如一窍不通的邹弩，邹弩起码在一窍不通的范围里还算是个好的，他却是在这个范围中的最底层，也就是差生里的学渣。
学渣的世界里，只对自己感兴趣的事情上心，剩下的，不过都是粪土而已。
但闲云也不是这么会明面上贬低人的人，他之所以在车上这么说，完全是觉得邹珩情绪不是很高涨，想被那幅画怎么着了似的。
这上面要是画个美女什么的，闲云没准都以为邹珩这是被女鬼缠上陷进去了。
他们一路开车到家，路上邹珩的目光始终没离开过曲卓给他的那幅画。那目光并非痴迷，只有严谨和肃穆。
邹珩很安静，和他平时一样，可他的心却不是这样。
在听到闲云那句话之后，他就如同被海浪推翻，难以翻身。闲云看似不经意，只是为了调节气氛才说出来的两句话在邹珩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邹珩仔细想着曲卓把画送给他时的不在意，去分解他所有的表情与微小的动作，最后得到了一个他当时没有注意的小细节。
那是邹珩在把画放在桌上，曲卓正好说到要送他画的那句话时，曲卓的眼睛似乎飘向了画上的某一部分。
可具体是哪，还不清楚。
邹珩记得当时自己因为画的背面有些积灰，把背面朝上想找张纸巾擦一擦，但那屋很明显是不太常被使用的房间，就连饮用水桶上都落了灰，想要找到日常用到的东西对于他来说是不太可能了。
难道是背面吗？
邹珩也不知道他这个思考的方向对不对，但只是给一幅画翻个面而已，也不难，想错了也没什么。
背面的灰尘还在，邹珩抽出车上常备着的湿纸巾擦拭干净，随后想都没想就直接把这副画和画框分离拆开。
画被邹珩妥当的放在了手边，而框却被他握在手上研究半晌。
车已经停在邹战平住处楼下大半天，邹珩也没说要下车或是要回去，邹弩二人只能继续等着，是不是的说一下有关邹珩刚刚要闲云查的那些人。
两人窃窃私语的声音一点都没影响到邹珩，这还是让邹弩有些意外的。以往邹珩司考的时候他们从来不会轻易发出响动，一是怕邹珩恼了，二则是不想打断邹珩思路。
现在，他们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邹珩不仅没理会他们，更是连声都没出，整个人都沉浸在他自己的世界里不被打扰。
两人从最初的小声讨论，到后来的没什么顾虑该怎么说话怎么说，前后总共也没用上几分钟来适应。
等邹珩猛地打了个喷嚏从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太阳都晒到头顶了，正是一天最热的时候。
三人一下车，没感受到来自阳光的过分暴晒，车里看上去耀眼的阳光，其实并没有看上去那么可怕，他们这才意识到，夏天早就过去了，别说夏天，可能连秋天也没剩多少天了。
讶异于时间过得飞快的同时，邹弩摘下墨镜，在等邹珩下车的时候，他在远处看到了一个他无论如何都想不到会走来这里的人。
纪湘芙……
这个他们早上才见过的人，也是邹珩应该不是很想见到的人，居然主动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找到了邹珩家里。
纪湘芙身边还站着一个人，远远看上去男女难辨，说是个姑娘吧，还有点男子气概，但说是男子吧，还带着男人所没有的来自女子身上独有的那种柔和。
纪湘芙在邹珩刚下车那一刻刚好抬起看手机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邹珩就像是看到了空气，目光从纪湘芙身上扫过去，直直落在了自家单元楼门口。
纪湘芙的存在，现在都还赶不上邹珩手里拿着的一副画框。
“邹弩，别让她跟上来。”邹珩沉声说道。
“是。”
邹珩懒得和纪湘芙周旋，连最基本的寒暄他都不愿。在纪湘芙身上，他不想浪费任何时间。
闲云紧紧跟上去，他只在纪湘芙走向他们这边的时候看了几眼，就完全不想被其缠上。
有道是女怕郎缠，可像他们今天这样倒过来的也不算是少见，尤其是在邹珩身上，闲云就更是没少见了。
在闲云看来，这个他只看了几眼的纪湘芙还不如在西北遇见的那个姚恬恬。好歹人家姚恬恬有能力有品位，算不上什么新世纪女强人，但也是个独立的职场女性，值得人去欣赏。
可现在这个？
那一身的富贵，手里拿的包都快抵上他好几年的工资和补贴了吧。
闲云越想越厌得慌。但他厌烦的其实并非是富贵这一项，而是纪湘芙本人的姿态、气质还有第一印象能看出来的种种综合在一起。
仇富？闲云是没有这个概念的了。有邹珩还有他见过的那么多富家子弟摆在眼前，他要是仇富，早就被人气的心理扭曲了，哪还能有今天这般健康成长到机会。
两人进屋之后闲云朝楼下望了一眼，邹弩还站在外面帮邹珩挡着纪湘芙，纪湘芙的同行者没有和她一起过来，而是站在原处看着。
也不知道邹弩都说了什么，纪湘芙的脸色不太好看，嘴也一直动着，看上去很是气愤。
闲云看得正入神，就被邹珩一手拍醒叫到沙发上去交代刚刚查出来的信息。
提到刚刚，闲云散漫的心思也就慢慢收了回来。
“那些人十几年前确实是做玉器生意的，这一点上没什么问题。在到国都之后，他们的生意也渐渐转移了过来，但最开始那两年状态不是很好，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曲卓帮了他们一把，让他们在即将山穷水尽准备回老家的时候看到了希望。”
“但最重要的不是这些，而是另一件事。”闲云敲击数下键盘，将电脑屏幕对向邹珩，“就在曲卓帮他们之前，他们在财务上出现了一个特别大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