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夕朝也不清楚她看的是哪边，遥远的距离让她无法分辨出她看过去的那个方向对不对。她只是……只是觉得她应该是对的，而且即便错了，也不会影响什么。
山还是那座山，景也是从前的那幅景，只是山上的冤魂不知还在不在，又有没有人依然记得他们。
顾夕朝手上紧紧攥着的那张照片，除去黑白没有其他颜色，也不知道拍下来的那个人是怎么想的。如果不是这照片毫无修图的价值，没必要故意去调色，顾夕朝都要以为这人是不是对营地有什么意见了。
“你们找这个地方干什么？这儿可和你们没多大的关系。”顾夕朝不答反问。
一个西北一个国都，说不上天南海北的距离，可是无缘故的有牵扯也是不太可能。
顾夕朝没想到在这里也能看到她久久不曾见过的后山，更没想到能在后山这张图片的角落里看到一个熟悉的影子。
她看见了张匀笛，那个在三区和她关系很好、也很信任于她的人。其实那只是黑与白的交界处的一道影子，可顾夕朝就是知道，那是张匀笛。
曾经的相处也不是白浪费时间的，顾夕朝不会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嗯？怎么，都不能说是吗？那就算了吧，我也是一样的答案。”顾夕朝摆出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说的架势。
没办法，双方都有不想说的理由，这时候就只能看谁更加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了。而顾夕朝，很明显不是那个迫切的存在。
关彬很少会在这种事上先一步失去耐心，只是这次面对的人还有身边一直走动的人让他无法把这个局面僵持下去，无奈却也只能先开口示弱。
“朝朝，这个地方很重要，这座山上埋了点东西，是我们现在需要的。”关彬好声道。
“埋了东西？你是说那些血肉早就已经消失了的白骨吗？除了这些，应该也没什么别的了吧。”
顾夕朝没有把他们当时在后山上发现的告诉潘信，也不准备说那些。
对于营地里的一切，顾夕朝能感受得出来潘信并不知道多少。不过说来也是，一个人如果什么都知道了，那得是多强大才能做到。
顾夕朝不知道能不能有人真的做到，毕竟在她看来就算是百事通也未必可以尽知所有事，就更不用说关彬了。
“你要那些骨头做什么？做项链吗？还是……要做什么其他首饰之类的？”顾夕朝又故意如此问道，装出无知模样，说出来的蠢话还真就有人信了。
那小姑娘在一边听他们说，可又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能看他们手上的文件，只能从他们的三言两语里去猜。
听见顾夕朝说用骨头做东西，小姑娘连具体都没弄清楚，就在一旁开始没头没脑的接上话，说这类的首饰会有多受众人喜欢、能卖出多高的价钱……
关彬心里清楚那些骨头是什么，他试图从顾夕朝的脸上看出些许异样，可却什么都没发现。一股失望从脚底透上心头，潘信本以为自己会很高兴，可却一点兴奋的念头都寻不出。
是为了顾夕朝这份无所谓的态度吗？还是为了她不念旧，或许以后对他也会如此？潘信自己也不清楚了。
他对顾夕朝的期盼太多，总觉得顾夕朝会是一个完美的人，可这份期待值越高，就越容易让他在失望的时候格外失落。
“你要是想做这生意啊，那就要和你身边这位好好研究研究了。这处理尸体可得干净利落点，你一个姑娘家想要靠自己去做这些还是弱了些。”顾夕朝道。
她不愿再和这个没脑子的姑娘在一个屋檐下再继续待下去，总觉着和这种人一起坐的时间久了，自己的智商也会被影响到。
“老潘，一起？”顾夕朝临走还得捎带上一个。
“走着。”
一回到房间，顾夕朝就把门一锁，倒在床上把头埋进床褥中去。
“心里不舒服？不舒服就说出来，何必忍着呢？你明知道关彬对你是什么态度，只要你说，那小姑娘也不至于现在都还在这里天天在楼里来回晃荡，碍咱们的眼。”
关彬没能看到的另一面，在这一刻完全暴露给了潘信。顾夕朝怎么可能对那小姑娘的话一点情绪都没有，即便是无心之失，那也根本无法让她原谅其说这话的罪过。
那是活生生的人长年累月之后变成的白骨，她可以故作玩笑以此来讽刺关彬，可并不代表别人可以肆意拿这些去说有的没的。
尽管那些白骨是谁顾夕朝一个都不认识，但并不影响她为他们而怒。
顾夕朝头也不抬，闷声说道：“本来觉得没什么，小姑娘傻点就傻点，全当看个乐子。但现在突然发现，这种傻人有的时候也实在是让人忍不下去啊。”
“不对，傻人那是真的傻，这位可未必。”
顾夕朝突然从床上弹起来，眼中闪过一丝戾芒。她突然想到，这小姑娘或许不是她想的那样单纯。
从那小姑娘住进来到现在也有些时日，仔细想来，她无时无刻都要围在关彬身边，每当关彬说正事的时候她就会格外认真的去听去记，恨不能把每句话都印在脑子里一样。
或许……
“她来到这儿，怕是别有目的吧。”顾夕朝轻声道。
“什么？有目的？你说那死丫头？小朝朝你可别闹了，她能有什么目的？退一步讲，就算她真有什么目的，你觉得咱们这么多人，能一个人都没发现她，让她逃过去？”
潘信说的也不无道理，可有些目的，并不一定是他们所想的那样。
顾夕朝知道，潘信这是将她所说的归类为那种泄露机密之类的目的去了，可她说的不是有关于这些的。
“她是想嫁给关彬的吧。”顾夕朝冷不丁地冒出来这么一句。
身为被关彬求婚过的人，顾夕朝一点没有她该有的危机感。如果这时候突然有个什么爱慕者强追关彬，顾夕朝没准还是第一个冲上帮忙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