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周围的指指点点，叶染内心崩溃，她就再怎么饥不择食，也断不会对王城有啥想法。
她捂着脑袋，灰溜溜的溜了。
想当年，叶染为了养活离雁秋，每日都是起早贪黑的出去摆地摊，每天到了点她去学堂接离雁秋的时候，王城跟在离雁秋身后，一起用亮晶晶的眼神看自己，那时多可爱啊。
离雁秋一直都是小大人的形象，而王城就是一个乖巧粘人的小团子，王城自幼丧母，父亲乃是城中打铁匠，叶染摆的摊子正巧在他家打铁铺一旁，每次叶染接离雁秋放学，便是让王城的父亲帮忙看摊子，她也会顺道把他也带着。
王城见了叶染每次都甜甜的喊姐姐，还学着其他孩子的模样让叶染抱，叶染也不仅不拒绝，每次还会捏捏他的小脸蛋做报酬。
但那时，离雁秋是极其不喜欢王城这个小跟班的，每次都拉着他的小短腿不让他徃叶染身上蹿。
后来谁也不知道，明明小时候那么不对付的二人，在王城丧父成为孤儿后，离雁秋求着叶染把他领回了家，就这样，王城成了他的赚钱小分队的头号臂膀。
以前王城很喜欢的叶染的，后来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见了叶染就躲，一副视其为洪水猛兽的模样，搞得叶染开了书店后，常常投其所好送好书给他，期望挽回一下自己在他心里的形象来着。
可惜，一次他都没收。
再后来，二人只能越来越疏远了。
叶染叹了口气，转头撞到了一人怀里，一抬眸，僵住。
某人默默把叶染抱住，箍紧。
叶染：“你，你怎么在这？”
叶染都想给自己嘴巴来一下，瞧这话说的，像是巴不得见不到人家似的。
离雁秋眸子颜色深了些，他看向王城马车离去的方向，不言语。
“我就是看他挺可爱的，就和他聊了聊天。”叶染试图挽救一番，“这小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对我越来越疏远了，刚刚还把我踢下了马车来着。”
可爱？她说王城可爱？
一想到以前叶染对王城捏捏亲亲举高高的亲昵，离雁秋的手攥的更紧了、
“他没有我好看。”更没有我好看。
离雁秋突然来了这么一句，让叶染愣住。
【呦吼，这都吃醋？叶染啊叶染，看来他小时候就没少吃，现在王城见了你这样，说不准就是他背后搞的鬼。】
听着系统的幸灾乐祸，叶染尴尬的笑了笑。
她是知道他有私下威胁王城的，可万万没想到那时候他就心思不单纯了。
“你跟我说实话，你都是怎么跟王城说我的。”叶染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他的心窝，“又装哑巴了？快从实招来。”
离雁秋低头看她，道：“我很高兴。”
“什么？”叶染呆住，不知他又怎么突然来了这么一句。
“很高兴你遵守诺言来婚礼，我们的婚礼，谢谢你，姐姐，不，啊染。”
“额。”
叶染眨了眨眼，突如其来的感谢让她感觉自己胸口有些闷闷的。
离雁秋瞥了一眼周围聚集过来的人，此时已经有人认出他来想要下车攀谈的了。
离雁秋拉着叶染便奔跑了起来，而叶染也乖乖的被他牵着手跟随着跑了起来。
月光下，二人牵着手，叶染不知道他们要去哪里，但是她不用想，因为离雁秋知道。
跑了许久，二人登上城楼，叶染看着和她一起蹲在地上喘着粗气的离雁秋，二人相视一笑。
莫名的，二人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消失了。
“说，王城那小子到底为什么这么疏远我。”叶染挑着眉，打趣道。
离雁秋依旧不言语，只是盯着叶染看。
叶染徃离雁秋身旁挪了挪，看着他那缄默不语的模样心里发笑，心道，这小子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
伸出手指掐了掐他的脸，闷笑了声。
叶染不知道的是，别看离雁秋从小就是这副安安静静，受了委屈也不告状，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告状，但是每次都会狠狠的报复回去。
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叫，而离雁秋就是如此。
所以王城自小是怕离雁秋的，更不要说每次他和叶染撒娇后，都会倒霉上好几日。
甚至离雁秋还私下警告他，让他离叶染远点，所以，略怂的王城，便对叶染敬而远之了，更不要说后来是离雁秋把他领回了家，让他不受别人欺负，能平平安安长大成人，他对离雁秋是感激敬重的，对叶染自然是疏远甚至有点点不喜的，只因为他清楚离雁秋的心事，可叶染……
辜负了离雁秋的心。
叶染见着离雁秋不说话，便想假装离开，逗一逗他。
结果刚起身踏出了一步，就被离雁秋拉住了衣角。
离雁秋蹲在原地低着头一动不动，可是指尖却被他攥的发白。
叶染等了会儿，还不见他说话。
于是走进一看，他居然咬着唇唇线发白。
叶染：……
他这是嘛意思？是委屈了么？被她给委屈的？？？
系统冷笑了声，【你们幼不幼稚？算了，不想看了，我去休眠了，省的看你们磨磨蹭蹭闹心。】
系统走了，叶染脸僵了，有些手足无措。
离雁秋这样子，她是不是要哄一哄啊？
可要怎么哄？
他都这么大人了，她要怎么哄啊！
真真是让人头疼。
叶染不知道只能办，手脚也不知道干嘛，脑子里却清楚的知道今天她得把人哄好。
她想：离雁秋小时候也没这么脆弱啊，以前她装作要走，每一次他都会迈着小短腿安静的跟在她身边不是么？她把他带去好吃好喝一顿，不就没什么不开心了。
那这次怎么他怎么不跟了，还抓着她的衣角不愿意走的样子。
叶染心里慌的一批，可面上还是故作轻松的蹲下身子，微笑道：“怎么了？还不让我走的样子？”
她本意是用这句话做聊天的开头，可离雁秋却是不可置信地抬头。
他的一双眼睛通红，死死的盯着叶染。
表情看着挺凶的，可是怎么给人的感觉像是要被欺负哭了似的。
这该如何好？
叶染更懵逼了。
正在叶染想着先安慰安慰他的时候，离雁秋哽咽道：“你又要丢下我……”
“我没有，别胡说。”叶染无奈的蹲下身子，看着这样的离雁秋，略微不自在，毕竟这孩子打小就坚强，脆弱的一面很少见，之前她对他许下首富之身才成亲时，也不见他这么难受的。
离雁秋盯着叶染看了会，确定她没有抛下自己要走的意思才不情不愿道：“小时候我跟他说，将来我是要娶你的，让他不要有非分之想。”
“啊？”叶染呆了，他是在回答自己一开始问他王城为什么疏远自己的问题。
离雁秋抬手把叶染的手抓的紧紧的，“我只是不想他喜欢你，那时候你就很喜欢他……我不喜欢，所以每次都在你走后凶他，让他离你远点，我，我，那时候还小，不懂事……你别因为这个讨厌我，我们都要成亲了……“
以为多大事的叶染，听着离雁秋这孩子气的占有欲，让她哭笑不得。
但是他这样把事情都说出来摊在明面上的举动，叶染还是很受用的。
“我怎么会讨厌你呢。”叶染一把抱住他。
月光下，眉眼弯弯，“你都说了，我们明日都要成亲了，不是么？”
叶染话里没有对婚礼抵触的意思，这让离雁秋猛地抬头，他看着叶染的眼。
“那你现在有没有喜欢上我？哪怕，一点点。”
“我想，还是有……”叶染话说到一半才想起自己根本没有心，她看着离雁秋着这双眼，莫名的不好意思再说下去，只得轻飘飘道，“我会努力的喜欢你的。”
离雁秋眼带失落，闷闷道：“那你是不是喜欢王城那种。”
“你在想什么呢，对于他，我还没有对你上心呢。”叶染抬嘴回了句。
说完她又有点后悔，毕竟这俩根本没可比性好不好，先不说离雁秋问的没头没脑，她回答的也是乱七八糟，但是当她一抬眼，却发现离雁秋居然笑了。
这……
这……
他为嘛笑的这么开心？
在自己心里他比王城有地位就值得他这么开心的么？
这小子也太好糊弄了吧？
其实，不是离雁秋好糊弄，而是，他所求不多，只要叶染愿意给他多一点的的感情，他就开心的不得了，满足的不得了。
叶染看着他嘴角的傻笑，觉得这小子还是挺可爱的。
不过当她想起自己任务完成离开后，他是否还可以笑得这么开心保持现在的笑容……
自己会给他带来伤害吧……
想到这，叶染站起借着看月色，忧心忡忡的瞥了眼离雁秋。
而离雁秋也站起，搂着叶染的腰，“今日，是雁秋二十多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了。”
叶染原本的话顿时咽了下去，她伸手拍了拍离雁秋的背道：“那我希望你以后都能开开心心的，好不好？”
离雁秋道：“只要姐姐在雁秋身边，雁秋每日都会是开心的如此刻一般。”
叶染僵住，但是没有多言。
——
婚礼如期举行，二人在众多宾客的见证下拜天地结了亲成了夫妻。
那边离雁秋在敬酒，叶染已被人送去了房间。
房间内身穿红嫁衣的叶染让下人退了出去，自己揭了盖头躺在床上，看着房顶发呆。
【你这是做什么？还不赶紧坐起来精气神十足等着离雁秋回来打听他最后一个愿望。】
叶染翻了个白眼，心里空荡荡的，她懒得按照系统的意思起身坐好，于是打了个滚，抱着枕头，直接对系统道：我有点苦恼。
系统冷哼了一声：【你能有啥苦恼，这次的男主这么好搞定，你别临场搞小脾气闹幺蛾子，到时苦恼的是爸爸我，这都登了这么多年了，你不知道时间的宝贵么！】
叶染抬手托腮，一手扭着被子上的花生，面无表情道：什么叫好搞定，明明是我的魅力太大了，都没怎么使劲，他就轻轻松松拜倒在我的石榴裙下，非要当首富娶我，说起来好感动的。”
系统感到一阵窒息，它就没见过比叶染还妖厚脸皮的人：【闭嘴吧，也不知道离雁秋的眼睛是有多瞎，怎么就被你迷得找不到北，一点儿尊严都没有，你都作成什么样了，他还不看清楚真像，等任务完成你走了，他到时想哭都找不到人，想想我都替他不值，你到底给人家惯了什么迷幻汤，搞得非你不可……我真怕到时他万一想不开……】
叶染指尖顿了顿指下的花生壳碎了，里面的果实发黑，叶染盯着那发黑的花生子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坏果子啊。”
系统：【……】她到底也没有听自己的话啊!
系统无语了，它本来打算忍者处罚告诉叶染点内幕的，但见叶染这没心没肺对离雁秋一点在意没有的样子，顿时心凉了，算了，哎呀，还是不说出来了。
等到时让她后悔去吧！
王峥不是对她来说很特殊么！
他等着她哭！
系统“呵”的冷笑了一声：【行了吧，你就慢慢发呆吧，反正你嫁给他任务差不多就收尾了，你利落点结束，别再拖时间不干正经事情了。】
叶染又摸了一把桂圆，在手里把玩着捏碎：“我这嫁都嫁了，肯定要和他好好过日子的，你啊，就不用操心了！”
系统：【？？？】她什么意思？她怎么不关心任务，反而说要和离雁秋好好过日子？
不会吧……
她该不会是知道些什么了吧？
叶染眼中露出狡黠的笑意：“你知道什么是夫唱妇随么？”
系统摇头：【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拜托你正常点。】
叶染已经开口了：“我要和离雁秋一起让你见识见识~”
系统震惊脸：【难道你已经知道他是……】
叶染垂眼，默不作声的看向门口，没有回答系统的话。
一个人，哪怕外貌变了，可给人的感觉不会变。
王峥对自己来说，很特别。
他是唯一一个没有给叶染压力的人。
他从不用感情做胁迫。
每次，都是笑着让叶染离开。
自己安静的等着看着。
那种感情，叶染虽无心，但却不舍得伤害，也无法置之不理。
所以，这亲，她成了。
所以，这一生，她打算赔了。
她不会问离雁秋最后一个愿望是什么。
她会努力做到和他相伴一生。
任务，可以缓一缓，欠他的，她会还，还完了，她才能继续徃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