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清脆的哨声从天花板传来。
像拉起水闸的无形大手, 变异人纷纷不约而同仰起头，发出尖锐地戾啸，铺天盖地音波震得耳膜刺痛。
徐霜眠捂住一侧耳朵, “它们在干什么？”
“饭前祷告。”楚虞紧绷下颚放松，眯着眼睛闲适笑起来。
徐霜眠难以理解的冷幽默，毕竟成为盘中餐的是们两，她朝枪口吹一口气，“看来我们要大战一场了。”
楚虞侧过头看她, “你的枪不错。”
“我『射』击考核成绩第一。”徐霜眠自信扬眉。
楚虞盯着她手中只剩一发子弹的手/枪, “枪能借给我么？”
徐霜眠犹豫, 倒不是不舍得, 没有经过『射』击训练的人用枪无异于『自杀』, 强大的坐力能震断手骨。
“你会用枪吗？”
楚虞从容地道：“我十岁那天得到一支温彻斯特狙/击/枪, 是我收到过棒的生日礼。”
啥家庭啊……
徐霜眠从楚虞平静眼, 看出那绝对不是小男孩玩的玩具枪, 她瞠目结舌，无奈□□递过去。
楚虞掂了掂，就在此，刺耳的咆哮声戛然而止。
饭前祷告结束了。
铺天盖地的变异人同洪水泄闸, 不再克制迸发的捕食欲望，一窝蜂地朝们席卷而来！
一双双丑陋手臂像密密麻麻的织网将徐霜眠网住, 她身上的血腥味太诱人了, 就像蛋糕上的鲜『奶』油。
徐霜眠灵敏翻身跃上大变异人的脊背, 一记凶猛的肘势砸在其太阳『穴』，她毫不恋战，趁变异人没回过劲，弹膝又跳到另一个变异人背上, 攻势凶猛，专打脆弱的太阳『穴』。
“它们引到一起。”楚虞单手握抢，另只手夹住扑上来的变异人脖子绞杀。
此刻听到详细指令，徐霜眠下意识执行，她踩着变异人的脊背，跃到屋子正中心，一拽下肩膀上止血的袖衣，浓郁血腥味跌进变异人堆引发狂烈躁动。
徐霜眠咬紧牙，抹了流出的鲜血，胡『乱』涂在自己脸上，身体上。
顿，她成为整间屋子的风暴眼，变异人争先恐地往她身边挤，同信徒朝圣一样伸出密集手臂，将她狠狠拉进腥臭的人堆。
尖锐地爪子抢夺她的四肢占有权，流淌的口水滴落在徐霜眠的脸上，刺骨剧痛从每一寸皮肤传来，像被活生生的五马分尸，就在她再支撑不住一瞬间，耳畔传来势破竹的枪声！
模糊血『色』视线中，徐霜眠看到变异人像多米诺骨牌，一圈接一圈砰砰砰摔倒在地。
明朗灯光照在墙壁，飚溅的血花一朵朵在墙上落下，同雪中梅花怒放。
子弹穿透一颗颗变异人的脑袋，像璀璨的金『色』流星绕着两人穿梭飞舞。
势劈竹的风声不绝于耳。
不止是徐霜眠目瞪口呆，监控的另一端震惊于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简直是……神迹！
反应过来的变异人争相逃窜，但这次战局反转，们沦为楚虞的猎，子弹同翻花绳一样在它们身上进出，穿出一个个血洞。
顷刻之间变异人全军覆没，整间屋子只剩下楚虞独立。
那颗杀死多位变异人子弹像树叶轻飘飘落在楚虞掌中，击碎颅骨的弹头变形严重，残余枪膛的余温。
楚虞握紧子弹头，手掌缓缓松开。
叮——
落在血污地板上。
整个嗜血残酷过程慢条斯理，游刃有余，优雅得像在谱曲。
会议桌上观看厮杀游戏的人一个个木然张开嘴，还沉浸在才震撼人心的场面。
秘书男从座位上站起来，眼睛痴醉地盯着屏幕楚虞的身影，喉结剧烈滚动。
“这是什么天赋异能？”
四位首席座得整齐，双手同交叠，冷静地陈述：“天赋系统的『操』控，能控制子弹弹道。”
“不对。”
首席先生想起变成『液』体流淌的玻璃，莫名其妙『自杀』的变异人，否决自己的回答。
作为本世界诞生的觉醒，全是像庄小思那样的d级觉醒，拥有一项天赋异能。
大家想当然地认为楚虞是d级觉醒，理想城曾经收揽了不少d级觉醒，没有任何人的天赋异能像楚虞一样令人大开眼界。
每一样天赋异能独一无二，觉醒的力量限制于天赋系统的领域之下，“自然”系统下的觉醒，并不能像自然一样掌控风雨雷电，万生长，而是只具备自然界中的一种异能类，比——释放闪电。
能释放闪电的觉醒很多，每一位所拥有的异能各有不同，有人能吸收人仇恨值，将仇恨值转为闪电波光，有人是名副其实烈焰红唇，通过吻释放电流使对手麻痹昏厥，有人可将自己身体化为一道雷电……
天赋异能划分得很细致，觉醒就像天赋树上的末梢，只拥有自己小小的领域。
但楚虞天赋异能不同，神乎其技的转换质形态，令人叫绝的控制弹道，两毫不相干，居然是同一种异能的杰作。
“ai说得对……”
有人不禁低声呢喃。
像天使的恶魔。
楚虞展『露』的异能令理想城的层胆战心惊，们首席先生一样，从没见过这样强大的觉醒。
这种神迹一样力量让们感到威胁，们害怕了。
“不能留在这！随能冲进来杀了我们！”
“底层的杂鱼会当成神，到候没有人信仰首席了！必须死！”
“首席先生，千万不能让活下来……”
首席先生们一同转动食指戒指，闭大屏幕上投影，姿态坦然自若，“你们在畏惧什么？”
“楚虞太危险了。”
所有人不约而同地这样想，但只有一个人说出来了。
首席先生们坚毅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齐刷刷站起身，绅士般扣上灰『色』爵士帽，“在我们的世界，没有任何危险。”
说完，首席先生们昂首挺胸向走去，一切尽在们的掌握之中。
……
欺诈大师拍立得派上用场，楚虞从照片拿出矿泉水、止血绷带。
粗略清洗徐霜眠脖颈上的伤口，缠上几圈绷带防止再次污染，楚虞撂给徐霜眠一瓶抗生素。
“巧克力，要不要？”
热量的食能快恢复体力，楚虞取出一板巧克力，随手掰成两份。
徐霜眠失血过多，头晕眼花，脸『色』得纸一样，连问楚虞从哪儿弄来资的劲没有，咽下几片抗生素，嚼不嚼地啃巧克力。
现在楚虞做出什么事情她不惊讶了，哪怕楚虞说自己是创世神，徐霜眠毫不犹豫地相信。
楚虞吃相斯文，坐在变异人尸体堆上，细嚼慢咽地补充体力。
“你这糖葫芦做得真不错。”徐霜眠缓过来点精神，打趣。
这种苦中作乐的精神很对楚虞胃口，轻笑道：“多谢你它们引到一起。”
徐霜眠瞧一阵，“穷奇公司的变异人是你杀的吧？”
“一半。”
提到穷奇公司的变异人，楚虞想起沉慎，果不是倒计结束，愿意再多抱一阵。
楚虞深深呼吸，沉慎身上那股清爽的气息似乎还残余鼻间，腰窄，腿长，长得还那么标志，要是在床上，那得多带劲？
作为处男的楚虞面无表情地在脑海憧憬。
徐霜眠问出深埋在内心的疑『惑』，“这么熟稔，你杀过不少人吧！？”
楚虞睨她眼，轻笑问：“你会记得石榴有多粒吗？”
“啊哈哈……”
有那么几秒，徐霜眠『毛』骨悚然，觉得楚虞下一瞬就会杀了她封口。
楚虞挑眉，“按照普通石榴大小，一颗石榴有600至700粒，我数过。”
徐霜眠呆愣，随即哈哈大笑，真诚地说：“太好笑了，你真幽默！”
敢不笑吗？
“滴——”
冗长电子音响起，打断楚虞幽默刻，一列荷枪实弹的守卫军立在门口。
每个人头上戴着氧气面罩，腰背挺直，一举一动训练有素，目光炯炯地俯视室内二人。
秘书男肤『色』苍，看楚虞的目光古怪，摁着鼻子咳嗽几声，“依照首席先生命令，暂们到教化堂。”
所谓教化堂，位于理想城399层深处仓库，四面结实石墙，天花板地板粗糙水泥浇筑，顶上亮着几盏幽暗灯光。
除了一扇进出房门，没有任何窗户。
阴暗，『潮』湿。
仓库空间宽敞，一眼幽深到望不到尽头，头横七竖八摆着一张张床铺，床上躺着神情麻木的年轻男女。
除了床死气沉沉的人之，无。
楚虞徐霜眠被押送进来之，入口一张床上床铺凌『乱』，血污肮脏□□混杂，上面躺着一个全身赤/『裸』男孩，盖着单薄被单，张着嘴，双目无神地望着屋顶。
空气浓郁味道『骚』臭、腐败，令人窒息。
随着守卫军的到来，床上躺着的人朝这边看过来，神『色』颓败的面孔没有任何光彩，『露』在的皮肤青红痕迹交错。
守卫军没有立刻离开，纷纷走向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离楚虞近的守卫掀开床单，下面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孩，脑袋歪在脏污的枕头，脸『色』泛出青红，脖颈上一圈一圈深深勒痕。
腐烂臭味扑鼻，死了有几天了。
“妈的！”守卫吐口水，不满地向身边人抱怨，“我还挺喜欢她的，怎么就死了？”
“谁知道层那么能折腾，人往死弄呢？”身旁人努努嘴，“你不趁早申请娶了她，到层手还能活下来？”
“她是想让我娶她。”守卫扑哧笑出来，不以为意地说：“我才不愿意要层玩过的，天天给我戴绿帽子。”
“这哪个不给你戴绿帽？”
“是。”
两个人又说又笑，守卫军粗略检查一遍床铺，抬出十几具尸体，对待死猪一般丢在地上。
被单从尸体上滑下，『露』出一副副饱受虐待的年轻尸身，惨不忍睹，触目惊心。
收拾完尸体，守卫军休息一阵，早已习惯面的气味，有人抽着烟偷懒，有人已经急不可耐地去找乐子。
徐霜眠楚虞是这干净的，但守卫军没这个胆，这两个人从满是变异人的房间杀出来，可不是什么善茬，不想活了才敢去们身上找乐子。
“『操』！还敢踢我！”
守卫怒视床上的女人，毫不客气，步/枪直接狠狠撞在她腹部，女人被撞得蜷缩在床上捂着肚子，有气无力地□□。
“你们干什么！”
徐霜眠看不下去，拔声音怒喝，几步冲上前去，照着守卫脊背飞踹一脚，直人踹翻在地。
守卫手脚并用，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枪对准徐霜眠，目光猝不及防撞上走过来的楚虞。
男人略眉骨的下眼窝深邃，皮肤溅着几点猩红，一种冷淡的乖戾令人胆寒。
极强压迫感令守卫避开目光，背着枪头不回地跑了。
徐霜眠踉跄走到女人床边，切扶起来，“你没事吧？”
“呃……咳咳……”
女人嘴唇颤抖，战战兢兢地望着们两。
徐霜眠扶着她躺下，咬着牙愤怒地说：“这帮守卫军，到底是不是人？！”
女人感激地看她一眼，低下头，“谢谢你。”
“我们两不会伤害你。”徐霜眠说完，轻声自问：“教化堂，这妈到底是什么地？”
女人双手紧紧抓住衣摆，“教化堂的人，是理想城层的玩，是赌博桌上的筹码，是赏赐给表现良好员工的奖赏。”
“这……还有没有王？”
徐霜眠震惊了，楚虞早已见识过理想城的真面目，没想到还要更恶劣。
女人苦笑一下，眼底含着莹莹泪光。
“担心，会好起来的。”徐霜眠半抱住她颤栗肩膀抚慰，语气轻柔地问：“我叫徐霜眠，你叫什么名字？”
“周潇。”
女人快速往楚虞向看一眼，目光有些游移古怪。
楚虞卷起脏兮兮床单，『露』出粗糙木床板，坐下去双手交叠抵在唇边，冷淡地头不抬。
徐霜眠默念一遍名字，“周潇，我该怎么帮你？”
“你帮不了我。”周潇咬紧下嘴唇，止不住得发抖，“我姐姐不同意嫁给层，们当着我姐姐的面打死了我姐夫，我姐姐为了保护我，不得不嫁给那个王八蛋，可她还是死了。”
“因为她不愿意被当作赌博筹码，让那个男人丢了面子，用烟灰缸砸死我姐姐，她的尸体拖到我面前，让我看看不听话的下场。”
“除非你们想死，好不要忤逆层的决定。”
“畜生……”徐霜眠从牙缝挤出两个字。
说完，富有正义感的徐霜眠看向楚虞，『摸』『摸』鼻尖，“这些事你可以不参与，但我身为公职人员，我必须得管。”
楚虞抬起头，端详几秒周潇，“你的头发没有‘归化’。”
相比于其人刻板统一发型，周潇长发披肩，面『色』红润光泽，看上去状态良好。
徐霜眠注意到她不同其的头发、“你……”
面对楚虞毫无情绪地质问，周潇眼神游移，抿住嘴唇，“因为我是觉醒，严教授奇货可居，想我保留自己的特点，没有虐待我。”
说完，她立即注视楚虞，似乎想从楚虞的脸上看出端倪。
但她很失望，楚虞脸上没有任何波动，甚至连眼睛没眨。
徐霜眠惊讶，“你是觉醒？”
周潇点点头，缓缓伸出手在半空旋转，一叠塔罗牌出现在掌心之中。
她熟稔地切牌，研磨开一沓牌，递给惊奇地徐霜眠，“我展示给你们看，抽一张牌吧。”
徐霜眠像个选择困难症，犹豫不决地选一张。
周潇站起来，小心翼翼地走到楚虞面前，“你抽一张吧。”
楚虞目光在塔罗牌停顿，伸手随意抽了张。
“现在看看你们手的牌。”周潇说道这句话，终于有点底气了。
徐霜眠翻过来，5号祭司牌。
楚虞指间夹着一张战车牌。
周潇指指祭司牌，语速轻柔地说道：“5号祭司牌，祭司拥有慈悲心正义感，总是能带领我们走上正途，这张牌代表学问，在接下来8个小，你的理解力记忆力会翻倍增加。”
“7号战车牌代表上升变化，预示个人能力的进步提升，8个小之内，你的精神能力会极速恢复。”
周潇说完，抿住嘴唇，掩饰紧张不安的情绪。
徐霜眠毫不夸张地惊叹，“周潇，太神奇了！你的能力太独特了!”
说完，她用手肘撞撞楚虞，示意楚虞给周潇一点信心。
楚虞看向手战车牌，系统面板上精神力量值果然快速恢复，以前需要24小才能复原，依照现在的速度，不出四个小能恢复满。
“很不错。”
周潇听到的夸赞，局促地笑一下，“我的能力没什么用，连我姐姐父母救不了。”
“怎么会没用呢？！”徐霜眠神态严肃，颇为认真地纠正，“我见过很多觉醒，你的能力很独特，约等于让普通人在有限间能发挥巨大潜力，非常非常有用。”
楚虞认同地点下颚，“你能给自己用吗？”
“能。”周潇抽出一张牌。
“节制牌，我获得精神专注增加，本能欲望减低。”周潇说完，自嘲地笑一下，手再次旋转一圈，楚虞徐霜眠手中的塔罗牌消失，“占卜是随机的，我总不能抽到自己想要的卡牌。”
楚虞打她说出名字的瞬间，猜到了周潇就是虎鲸女。
怯懦、胆小、战战兢兢的样子虎鲸女出一辙。
大部分普通人在『乱』世中的本能反应，朝不保夕的日子唯有展现弱势，才能向对表达自己毫无威胁，这样才能苟且偷生。
不是每个人像楚虞，即便没有觉醒，的武力依旧能碾压众人，成为新世界食链的顶端一撮人。
楚虞取出拍立得照片剩余的水、吃食『药』品，分发给周围躺在床上发呆的人。
那些男女抬起眼皮看一眼，见到吃喝费力挣扎着坐起来，含糊地说着谢谢，狼吞虎咽般嘴塞东西。
楚虞拿出一瓶水，扭开瓶盖递给周潇。
周潇惊诧地看一眼，小心翼翼接过，仰起头灌下大半瓶水，珍惜地将水瓶抱在怀。
“你们要在这很久，不用给自己留点东西吗？”周潇问道。
楚虞半躺在床板，随意枕着手臂，“不用，四个小之，一切问题会解决。”
整座理想城会变成的所有。
徐霜眠眼目光闪亮，深信不疑，“你要出手了？”
“算是，我要实现对朋友的诺言。”
楚虞眼梢眯起，侧头看向徐霜眠周潇，“顺便上400层杀个人。”
说得“顺便上个厕所”一样简单。
一个释放辐『射』病毒，易变成丑陋怪，一个对易做惨绝人伦的实验，两个人全该死。
“你有什么计划？” 徐霜眠郑重其事地问。
楚虞一本正经回答：“我从来没有过那种东西。”
人生信条就是干就完事。
首席先生有四位，那就四个全杀了，会复活？那就杀到不会复活为止。
绝对暴力的面前，一切计划不需要。
谁挡就杀谁。
徐霜眠倾倒在这种霸气魅力之下，不是男女之情，而是人对强仰慕欣赏，“你放手去干，剩下的交给我！”
周潇半张着嘴，果不是楚虞态度冷静，徐霜眠过于配合，她一定认为楚虞是在开玩笑。
“你疯了吗？理想城守卫军有三万人！你刚进电梯就会被『乱』枪打死！”
才受过楚虞恩惠的人，不忍心看送死，纷纷开口——
“层的安保很强大，普通人根本近不了首席先生的身，你不要去送死。”
“活下去才有希望，即便再绝望，你要活着！自寻短见。”
“是啊……这谁不想杀那个混蛋，要能杀我们早去杀了，何必等到今天呢？”
徐霜眠瞪大眼睛，“你们要相信，可是——”
楚虞眼神扫过去，徐霜眠立即会意，咽下“神啊”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