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系统还在试图与位面意识联系, 洛绵绵怔愣在原地, 神『色』复杂。
这就……回去了吗？
如果回去, 那是不是就没有了阿启, 没有张姨, 也没有阿泽……那些认识的人都不会再见了吗？可是她一直以来努力积攒信仰值的目的, 不就是回家吗？
一时间脑中思绪混『乱』，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湛暝泽本来正严肃地与楚修他们探讨天道是否出事了，心中突然一跳，仿佛生出什么预感般有些惊慌, 他扭头看着双眼放空不知在想什么的洛绵绵, 心中莫名地越来越慌, 手心都浸出汗意。
“绵绵, 来。”
下船后，看着锦鲤妖几人先将画皮鬼们带走关押, 湛暝泽将洛绵绵拉过来, 强迫她跟自己对视。
直到那双清澄的琥珀『色』眼眸中出现自己的身影后, 他才微微缓和下来, “天道出事, 外面肯定有恶兽趁机作『乱』，我们需要去帮忙，你如果不舒服就在家里等我。”
洛绵绵茫然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抓着他的袖子迟疑地摇了摇头，“我……跟你们一起去。”
她怕这一回家，可能就再也见不到湛暝泽了。
“可是很危险, 这一去……”
他担心的是天道是不是已经虚弱到，无法压制那些曾经沉睡或者当初没死成的恶兽，一旦他们苏醒出世，必定会为祸人间。
那些怨气到底从何而来，能将鲲鹏唤醒，复活梼杌……手段一定不简单。明明天道已经苏醒过来逐渐恢复，却到现在也没能给他们预警，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
它一定在暗地蛰伏了很久，让天道都一直没能发现，直到现在时机成熟，他们一行人又被岛上梼杌引走，这才现身一击必中。
“那更应该一起去了，我们做任务不都是一起的吗？”
洛绵绵反而更坚定了，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但在这之前，她更应该为了保护他们而跟着去帮忙了。
湛暝泽皱着眉刚想说什么，似是感应到什么突然一顿。而其他瑞兽也皆是一怔，心中一动警醒过来，这是天道在给予他们指引！
……
随着指引他们来到怨气最浓重的地方，几乎看不见周围环境，天『色』也随着他们越走越深而变得黯沉，隐隐有雷鸣传来。
妖兽们能清晰地感应到，那雷鸣与曾经玩闹般的劈雷截然不同，是真正动怒，足以引发天地异象的天雷。仿佛在极尽全力劈下，然而那裹成一团的浓重怨气却全然不虚，竟是迎难而上，尽数接下那一道道天雷！
黑雾每接下一道天雷都会溃散，但又在下一道天雷劈下前融合，仿佛用之不尽，无法消散。
众瑞兽想去帮忙，却遭受怨气袭击阻拦。被迫处于下风时他们才知道，为什么以重明的实力竟然还会受那么重的伤。
因为无论他们如何攻击，都像是打在一团空气上，黑雾消散还能聚集回来，源源不断无法彻底除去。而怨气攻击却能伤到他们，虽然一时他们还能撑得住，但时间一久，就如同天道这样，渐渐力竭。
雷声已经渐渐虚弱，然而黑雾却越聚集越多，甚至还能反击回去。眼见着一时不妨被怨气袭击，天空竟然隐隐出现一道裂痕，还在跟怨气斗争的众瑞兽面『色』顿时大变，“不好，天道要溃散了！”
随着一声得意的笑声，一团模糊的影子突然从那道裂缝中飘出来，“等了这么久，终于让我等到这一天了！”
随着他出声，众瑞兽就仿若遭到压迫一般，浑身一重险些压倒在地！
天雷一顿，更是竭尽全力一道道劈到他身上，然而威力却越来越小，那团影子连躲都不躲，不痛不痒地抖了抖，兀自嘲讽道，“别白费力气了，你发现的太晚了，这个世界终究还是我的。”
“我早都说过，即使你能镇压我几千年，最终赢的也只会是我混沌。”
混沌冷冷地道，“身为天道你却生出了自我意识，自从你有了感情的那一天起，就注定赢不了我。”
“因为——”那团影子扩大扭曲，就像是在嘲笑一般，“我可以肆意毁掉这个世界，你却要保护他们啊！”
“混沌！”
听到它自报家门，众瑞兽终于知道它是什么了。
不同现世知道的混沌妖兽，面前这一团浑厚模糊的影子，是在天地未开辟前就存在，能够吞噬万物的那个混沌。
天道与混沌无法共存，只有天道清醒，混沌沉睡才能生出这世间万物。一旦混沌清醒，天道被吞噬，世界必会变回一团混沌，因此天道必须阻止他清醒。
用人类的话来形容，它们就是天生的敌人，从天地未开辟前，从天道生出意识开始，直到一方溃败消失为结束。
几千年天道突然崩塌，也正因为此事。
但混沌无法消灭，只能将之封印。当初天道强盛，混沌不敌，于是便为躲避天道假装被镇压沉睡，实则降生为万物一直隐藏在怨气之中，让天道无法发现。
直到现在，混沌终于展开了自己的报复反击。
从最初从沉睡中苏醒过来的妖兽们、自以为清醒报复的鲲鹏、海岛认为自己侥幸活下来而掌控怨气的梼杌……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混沌的阴谋。
于是等到天道发现后，混沌已经吞噬了足够怨气，甚至与怨气融为一体，劈下天雷只能阻挡一部分，却无法阻止它借用怨气引发天地异象，导致各地频发灾难。
之前一直没能给湛暝泽他们预警，也是因为根本无法抽出心力，再加上当时海岛被梼杌控制，白泽无法接收到讯息。直到他们出了海岛，天道才得以给出预警，让他们赶来这里。
将一切道来，混沌慢悠悠又得意地看着一众瑞兽满含杀气的脸，正准备说什么，似是突然感觉到什么，一团影子突然僵硬，又恍惚地晃了晃，不可置信地吼道，“你，你在做什么——？！”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见它向着这边冲来，众瑞兽下意识阻拦，又顺着它冲过去的方向看去，只能看见正站在一团黑雾中央的洛绵绵。
唯一异常的可能是她……鼓起的腮帮？
众瑞兽突然意识到什么，眼睛都瞪大了，绵绵居然连这股怨气都能吃？！
“可恶，我就说之前的那些废物怎么会都没了，原来都是被你吃掉的！”
终于明白过来的混沌顿时气了个倒仰，支使着怨气笼罩住众瑞兽，自己就越过他们，一团影子突然张开了大口，就要吃掉洛绵绵！
湛暝泽面『色』顿时一变，根本不顾怨气的袭击，转身就要护住洛绵绵，不想去被洛绵绵满脸兴奋地拉到了身后，然后自己化为原型径自迎了过去！
觉得自己被嫌弃了的湛暝泽：“……”
想到之前绵绵吞噬那些怨气的种种事迹，他忍耐地闭了闭眼，转而帮楚修等人对付怨气。
而洛绵绵刚迎上去，就仿佛闯进了一团棉花里，然后被怨气团团裹住。就像是空气被抽离，浑身都被紧紧挤压，那种仿若要被一点点吞噬的感觉，让洛绵绵有些不舒服地皱起了眉。
尤其在怀里卡片一直发烫，似乎在催促着什么时，凶兽更是煞气毕『露』，用力去撕周围那层极有韧『性』的黑雾，然后张开血盆大口，凶残地往嘴里塞去。
那团包裹住凶兽的影子似乎吃疼地嘶吼一声，不可置信的声音回响在她的耳边，“你，你是什么怪物，居然也能吞噬怨气？！”
凶兽充耳不闻，就跟吃棉花糖似的，将周围裹住自己的一圈先啃噬进肚子，然后在那团混沌疯狂挤压自己时，『舔』『舔』嘴唇坦诚地道，“这个我都吃过很多次，也有经验了，不过你恢复的是不是有点慢？”
虽然味道比吃梼杌时还要更美味，但恢复的速度也太过慢了一些啊。
觉得自己被小瞧了，混沌顿时气急败坏，“你以为混沌之气是那么容易就恢复的吗？又不是周围随便招来的怨气，这他妈是我的本源之力！！”
原本力竭了的众瑞兽：“……”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得了秘密的混沌；“……”
正在聚集最后力量的天道：“……”
“也就是说，只要我吃的够快，你可能就会真的被我吃完。”洛绵绵总结，“是这个意思吧？”
“——啊啊啊我要吃了你！！！”混沌更是疯狂地试图吞噬她，然而一团影子终究没有凶兽那血盆大口吞噬来得快，不过一会儿，一团混沌明显就缩小了一圈。
混沌顿时气得直颤抖，一团影子突然膨胀开来，竟是逐渐将世间万物的怨气尽数吸收回来，并且收回与天雷斗争的混沌之气，显然是决定要先对付这一个。
刚感觉到危险，系统的声音骤然在洛绵绵脑中回响，【已成功与位面意识连接，同意返回，同意返回，请宿主在三十秒之内做好准备，空间通道传输中——】
周围空间渐渐裂开一个黑洞，那正是当初召唤自己出现的黑洞，隐隐感觉到曾经世界对自己的召唤，洛绵绵瞪大了眼睛，扭头看了一眼似是意识到什么的湛暝泽。
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混沌就将漫天黑雾包围住洛绵绵，决定使出最后一击！与此同时，天空中乌云密布，似有一道雷光闪烁的巨大光柱浮现在黑雾中，蕴含着天道最后的力量，“轰”地一声地砸向他们——
【确认传送中，开启倒计时——】
【3。】
【2。】
【1。】
“——绵绵！”
随着湛暝泽目眦欲裂试图扑过来，整个空间都变成一片空白，如九霄雷击般的声音顿时扩散开来，能量的余波不断震『荡』着周围，瑞兽们只觉眼前一黑，耳旁嗡鸣险些失聪！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终于恢复了平静。
“绵绵？”
“绵绵。”
“绵绵——”
看着眼前没有混沌，没有怨气，没有白虎，甚至什么气息都消失不见的废墟，湛暝泽大脑一片空白，心中逐渐升出恐惧。
万籁俱寂的周围，只能听见他呼唤的声音，不见了……真的不见了？
几乎就在下一秒，湛暝泽赤红着双眼扑过去，浑身透『露』着绝望的气息，就像是疯了一般拼命挖着废墟，直到指尖出血都满脸麻木地感觉不到，似是希冀能在里面找到洛绵绵。
“老大，你……”
楚修张了张嘴，很想说这里似乎已经没了任何生命气息，但却根本出不了声。
他默默走过去，跟着一起挖起了废墟，其他瑞兽咬着牙也去帮忙，哪怕能留下一点……
就在他们含泪希冀时，却突然听到了一声闷闷的动静，就像是虚弱的哼声。
众瑞兽怔愣间还以为是错觉，湛暝泽就已经顺着声音爬过去疯狂扒了起来，半晌，他终于看见了正埋在废墟里面，拼命吐灰尘的洛绵绵。
失而复得的狂喜让他浑身都颤抖起来，将她整个人抱出来，大脑空白地喃喃着，“还好你没事——”
洛绵绵却完全不在状态，一脸『迷』『惑』地迎接着所有人的激动安慰。她明明看见黑洞将她裹住的，本来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怎么……
她更为茫然地呼喊系统，【系统，我们不是被传送走了吗？怎么还在这里？】
寂静半晌过后，系统才“哇”地一声哭出声来，【那个王八蛋混沌，竟然代替你被传送走了呜呜呜啊啊啊！！我的心血，积攒了那么久的信仰值啊啊啊！王八蛋不要脸！！！】
洛绵绵：“……？？？”
原来就在天道劈下雷柱时，竟是和黑洞一起包裹住了他们，而混沌当时正使出全部的力量，以至于所有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导致了周围空间磁场分裂。
然后在一片混『乱』中，黑洞就不小心将混沌……传送走了。
被留下的洛绵绵就这样被埋在了废墟里。
洛绵绵：“……”这个传送，好不靠谱哦。
系统还在痛哭，洛绵绵却不知道为何，就像是终于不用被『逼』着做出选择，竟是松了口气。
既然不能回家，在这里呆着也挺好的。
有弟弟，有张姨，有朋友，还有……她抬头看着正紧紧抱着自己后怕的男人，不觉『露』出一个真心的笑容。
还有她喜欢的人。
正这么轻松地想着安慰系统时，她耳边却似乎传来了一道有些别扭的道谢声，轻微地就像是幻听一般。
洛绵绵不解抬头，便见天空渐渐放晴，逐渐恢复了湛蓝的天『色』。似乎发现她的注视，漂浮着的云朵隐隐泛红，竟是躲了起来。
随着系统【我不想和天道和解，你把我的信仰值还回来啊啊啊】的悲愤大哭声，湛暝泽捧住洛绵绵的脸，轻轻吻了上去。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