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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看书 > 科幻灵异 > 我在古代开书铺(穿书) > 第86章 夜雨(三)傅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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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上在旧京的所有暗线一日之间飞速反扑, 又在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

太后调的羽林卫来得并不晚,但小皇孙与苏遥能够这么快就被找到, 主要是因为旧京数大高门的协助。

论熟悉程度,羽林卫自然不如旧京中人。

而旧京的高门,能够在一夜之间站队,主要是因为傅陵。

宋矜之人出去与太后报信后,傅陵睁开眼,低声道:“夫子,我希望您的人,也能和我的人一样,把苏遥看作与阿言同等重要的人。”

宋矜明显一愣,整个房间内皆是一愣。

方才商议之时, 所有人都刻意地,略过了苏遥。

并非不想救,只是大局在上, 时间如此紧迫, 人手又不足,苏遥与小皇孙相比, 实在不是个优先考虑的人物。

而且事涉傅陵,余下之人并不好开口。

宋矜微有震惊。

但并没有十分震惊。

外人眼中,傅陵是个心狠手辣、六亲不认的狠角『色』,但他从小看傅陵长大,比任何人都了解,傅陵是一个怎样的人。

傅陵是个任『性』之人。

哪怕这些年做的所有事, 都从未逾矩出格,那也更改不了他骨子里的任『性』。

真正乖巧懂事的世家长子,是不会在十一岁上时, 还会和父亲说,我想做个木匠,哪怕从今以后,傅家不再认我也可以。

从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傅老侯爷当时气疯了,宋矜完全理解。

因而,当初傅陵辞官时,分明还有转圜余地,他却没有劝。

傅陵不想做的事,世上没有任何人能改变。

如今或许有一个了。

苏遥。

宋矜挑下眉,终究是默一下:“傅相不要意气用事。”

傅陵淡淡道:“我是意气用事,就凭我豁得出去,就凭苏遥是我心上人,是我西都傅氏的人。”

“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希望小皇孙死;当真到万不得已,为了傅家的日后,我也会动手。但如果换成苏遥,我很难说出同样的话。”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默。

其中真正主事的,是宋矜。

“我把话说明白。”

傅陵并没有看他,只继续道,“若今上真的拿苏遥要挟我,我不敢保证,我不会妥协。”

“我知道如此说,夫子会更想杀了他,但夫子如果动手,我西都傅氏,与旧京起码九户高门,从今日起,便与太后,一刀两断。”

“太后与今上相争,旧贵一派帮谁,谁的胜算就大。旧贵世家如今都仍在观望,我在这里,苏遥的身后就是整个西都傅氏与旧贵的势力。他是不是个无关紧要之人,只要夫子一句话。”

房内静默一片。

宋矜顿一下:“只靠你我和羽林卫的人,想同时活着救出小皇孙与苏遥,把握不大。”

傅陵起身:“多谢夫子。我以西都傅氏的身份保证,旧京至少有九门世族,今后会尽全力,扶持太后与小皇孙。”

这种千钧一发的时候,每一刻都十分珍贵。

宋矜并不知晓傅陵是如何快速地说服这些门户,总之,大大小小,最后站队的有二十一家。

不知道傅陵口中的“豁得出去”,是豁了些什么东西出去。

宋矜登楼而望时,只觉得,除非今上手中是神鬼之兵,不然,就如此大架势,死人活人,都逃不出旧京。

大雨潇潇,陆屿自他身后走近:“你这个学生,实在不适合留在朝中。”

宋矜默一下,只笑笑:“太后与今上相争,朝中早晚要撕破脸。他不过是把这件事提前了,起码,现在并没有什么损失。”

陆屿只道:“但他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只为了救一个苏遥。”

“不是也在救小皇孙吗?”

宋矜笑笑,又无奈地望向陆屿,“您别瞪我,这是我的学生,好话还是得替他说点。”

风雨不止,宋矜又默了默:“国朝世家林立,其中许多门户,并不在意谁做君上,甚至,也并不在意那个位子姓不姓李。”

他数一下:“傅家,裴家,沈家,这三门,不都是改朝换代,也依旧鼎盛煊赫的世族么?”

“比起君位日后落在谁手上,他更在意苏遥,我一点也不奇怪。反正君位如何,傅家都还有应对的余地,但苏遥死了,世上就再也不会有这个人了。”

“比起他日后发疯,还不如现在发疯。起码结果还是好的,不是么?就连太后,也未必能说得动这么多世家出手。”

陆屿只长长地叹一口气。

二人同时沉默一会儿,宋矜又开口:“其实,苏遥此人,是很重要的。”

陆屿抬眸,便听得宋矜道:“我们只考虑傅陵,阿言待他有多亲近,陆山长想必比我更清楚。如今阿言年岁尚小,心智尚不成熟,如果有人知道苏遥与他的亲近,以苏遥的安危要挟他,阿言会怎么做?”

风雨声惶惶,二人皆未说话。

久经朝局的人都知道,变数太大的人,死了最干净。

如果没有傅陵非要保他,此番便是能救,苏遥大约也不会被留下。

陆屿重重地叹一大口气,怒道:“救回来之后,就让你的宝贝学生抱着他心上人滚得远远的,再也别掺和朝局,小皇孙赶紧送到京城,傅家全交给小傅大人。有旧京的众多旧贵庇护,这俩人在旧京好好活着就行了,再别出来。”

陆屿颇为气急,宋矜只挑挑眉,慢条斯理道:“陆山长,看您一口一个我学生,苏遥不是您学生么?”

陆屿一噎,顿时开始无理取闹:“那也是你学生先拐走的我学生,自己的学生不教好,还出来带坏旁人。”

行。

反正猪拐白菜,永远都是猪的错。

宋矜不说话了。

他会替自家猪说好话,主要是因为,他发自内心地理解傅陵。

人活这一世,功名利禄,终究是归尘化土之物。

便是被刻入青史,立丰碑,创伟业,数千年后,也只不过是后世口中,三两句话便能概述的一辈子。

比起那样的一辈子,能和真心相爱之人在一起,长长久久、平平淡淡地过完一生,才是傅陵想要的。

毕竟转世轮回,一个错过,便是永远,再也不会遇见。

宋矜心下感喟,正在感慨万千,就要写成一篇什么《真情赋》之类的东西,身后便传来一人声音:“宋大人!找到了,找到了,都活着!按照傅相暗卫所说,在东山一个石洞找到的!傅相已经赶去接人了,马上就到!”

陆屿霎时松一口气,又不满地瞧宋矜一眼。

宋矜只得看向这人:“谁让他跑去的?胡闹。把人拦回来,他惹上旧京满地高门,如今人救回来了,他就打算不管了吗?”

这人忙应一声,又为难:“致仕的文大人,裴相,还有沈老侯爷,都在议事厅等大人和陆山长,羽林卫的钟统领也快回来了,您看……”

宋矜只得匆匆下楼。

骤雨不歇,旧京城沉默而庄严。

*

檐外依旧在下雨,今夏雨水多,湿漉漉的。

苏遥头脑混沌,分明已醒了,思绪却抽不出来。

他再一次看到林立的高楼大厦,柏油路上穿行的汽车,繁华都市内的车水马龙。

他看见十六岁的自己,参加完祖父的葬礼,坐车来到苏家在远郊的老房子。

老房子是座别墅,有一个宽阔而漂亮的大花园。

天气阴沉沉的。

婶婶是最后一个到的。

所有人都穿着庄严肃穆的黑『色』,所有人的表情也同样庄严肃穆。

没有任何佣人,气氛沉默到诡异。

他那时不懂,还以为,他们都与他一样,在为祖父的去世难过。

苏家近年来的事情很多。

他的祖母病逝,父母因严重的交通事故过世,祖父承受不住接二连三的打击,病情加重,坚持了一年多,便也撒手人寰。

苏遥很难过。

他沉浸在悲痛中,便听见大伯母喊他的名字,扔出领养证与亲子鉴定报告,冷漠地通知他,你不是苏家的孩子,没有资格再留在苏家。

大伯父拿出遗产分割协议,身后站着一位西装革履的律师。

“请你签字。不签也可以,你也可以去请律师。”

伯父伯母叔叔婶婶,还有姑姑和姑父,都签了。

大伯父把笔递给他。

苏遥愣怔半晌,只觉得荒唐至极。

他摔了笔,生平第一次觉得满堂衣冠,都不堪入目:“爷爷刚刚下葬……你们为什么能这么平静地分家产?你们为什么不难过?爷爷是你们的亲生父亲,为什么你们都不难过……”

他的泪水铺了满脸,才蓦然想到,方才在葬礼上,只有他一个人哭了。

爷爷就这样走了。

没有人为爷爷伤心。

苏遥长这么大,第一次涌出无能为力的愤怒。

但他幼稚而可笑的行为并没有换来什么结果,大伯母把他赶出老宅,只刻薄地笑了下:“再装成孝顺的模样,你也不是这家的孙子。会哭是吗?他不是你爷爷,你连替他哭都不配。”

苏遥脑中一片空白,他跌跌撞撞地跑回墓园,抱着爷爷的墓碑,哭了一整晚。

那晚也下这样大的雨,连绵成片,仿佛永远都不会停。

苏遥在这样大的雨中孤零零地活了六年,再睁开眼时,虚弱不堪。

大约是上苍也觉得,他没有必要再留在那个世界,给他换了个去处。

这里很好。

他认识了许多人。

伙伴,家人,亲戚朋友,街坊邻居。

还有一只鸽子。

又懒又馋,喝醉酒就变成一只大可爱。

他喜欢这只鸽子。

他想在这个世界,与这只大鸽子,一起垒一个小窝。

白头偕老,平安喜乐。

苏遥心下微微一动,仿佛溺水之人浮出水面,新鲜的空气涌入肺腑,他忽然睁开眼。

他愣上一下,身上骤然传来清晰的疼痛感。

从手到脚,疼得他难以忍受。

不由闷哼一声。

他这一声极其微弱,身边却有人动了动。

苏遥稍微偏偏头,便瞧见了傅陵。

天『色』阴沉,映出傅陵一张憔悴的面容。

苏遥只觉得不过片刻未见,傅陵便消瘦上一圈。

他静静地与苏遥对视片刻,眼睫都在颤抖,竟然半晌都未说出话来。

苏遥张张口,只觉得嗓子干涩疼痛,勉强咳上一下,却扯得浑身都疼。

他微微一蹙眉,傅陵的眸中便『露』出些惊慌失措。

傅陵……在害怕。

苏遥从来没在傅陵脸上,瞧见过这种神『色』。

苏遥心下微微一滞,忽然就眼眶一酸。

但大难不死,是开心之事。

不能哭。

苏遥忍上一下,眼前便被泪水模糊了。

他心内酸涩不已,闭了下眼睛,便察觉有一双温热的手摩挲着他的脸颊,微微颤抖。

傅陵替他轻轻地抹掉眼泪,默上半晌,张了张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苏遥睁开眼,轻声道:“我渴了。”

傅陵怔一下,忙起身去端来一个小碗,用小瓷勺子舀一点点,递到苏遥唇边。

“……喝点水,裴仪说,糖水可以喝。”

他声音低沉喑哑,苏遥配合着咽下一小口温热润泽,才发现傅陵的嘴唇都是干裂的。

苏遥一时酸楚,却又漫上无边无垠的喜悦。

我又见到你了,大鸽子。

苏遥想抬手『摸』一把鸽子的脸,却无力动弹,微微扬起唇角,便又滚下一滴泪来。

傅陵再度伸手帮他擦了擦,稍稍垂眸,瞧见苏遥喝下小半碗水,又浮出些淡淡的宽慰。

檐外的雨落得哗啦哗啦,傅陵神『色』平静。

平静得有些异常。

他在掩饰情绪。

……是因为在朝中谋算多年,才养成这种万事不上脸的习惯么?

出入禁中,登阁拜相,每一天都踩在腥风血雨的刀尖上吗?

苏遥看过书,书中的明枪暗箭,单单看上两笔,便触目惊心。

他看都不敢看的东西,鸽子一直生活在其中。

苏遥心尖微微疼痛,他突然明白,为什么傅陵提起傅老侯爷时,总是不咸不淡的语气。

这不是他想做的事,却不得不做。

若是做不好,他还会自责。

譬如现在。

他醒来这么久,傅陵却一句话都未敢与他说。

傅陵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这并非是傅陵的错。

阿言是那样的身份,没有这次,也会有下次。

那个青石书院的学子说,没有直接杀了他,是因为他是傅相的心上人,还有用来要挟的价值。

还好,并没有走到那一步。

还好,他活着回来了。

苏遥心下酸楚,他肺腑间已舒坦一些,张张口,见能够发出声音,便轻轻动动手指,拉一下傅陵的衣袖。

傅陵明显一紧张,便听得苏遥轻声道:“没关系。”

苏遥温和明净的眼眸望着他,傅陵愣怔一下,平静的表象,顷刻间便碎了。

碎出翻涌的惊涛骇浪。

他以为……

他什么都不敢以为。

苏遥被人救出来时,浑身都是血。

傅陵只看了一眼,便心如刀绞。

大雨遍野,他觉得,他大概永远失去了苏遥。

就像他喜欢木工,却终究无法做个木匠。

他喜欢苏遥,但苏遥未必还会答应,与他在一起。

苏遥都未必还愿意见他。

这世间有许多机缘巧合,也有许多命中注定。

原本两心相悦之人能修成正果,便是上苍垂怜,是红尘中的万幸。

那日在从别院回旧京的马车上,他说出这番话,却从未想过,这话,这么快便应在他的头上。

傅陵甚至想过,是不是那晚将两条金鱼灯强行系在一起的做法,惹怒了琼江中某位神灵。

苏遥经上这一遭,就算活着,也未必愿意再与他在一起。

傅相心『乱』如麻。

上一次如此失态,还是傅老侯爷与夫人骤然过世。

众人皆瞧见,这十几日以来,泰山崩于前而目不瞬的傅相,一提起个“苏”字,便会微微失神。

但凡不议事的时候,傅相一定就在苏遥这里。

衣不解带,昼夜不分。

傅陵盼望着苏遥醒,但苏遥醒来,他又不知该如何面对。

他设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并没有想过,苏遥会先对他说“没关系”。

傅陵心底酸痛不已,默上半晌,才轻轻握住苏遥的手,低声道:“不害怕么?”

还是有点害怕的。

但是——

“你会救我的。”

苏遥张了张口,发觉无法出声,便又用口型比一遍:“你来救我了,不是吗?”

是你救了我,大鸽子。

我是因为想要见到你,那晚才能努力地撑下去。

苏遥是死过一次的人。

上次他躺在坚硬的柏油路上时,一样的疼痛,却比这次要意识清醒。

周围来了无数的人,嘈杂的人声警车声,医生护士穿行的脚步声,病床推行的声音,甚至手术灯照在他脸上时,他还有一丝感觉。

但活着有什么用呢?

他就那样活一辈子,又能怎么样呢?

他死了,那个世界中,都不会有一个人为他难过。

但这里会有。

所以他不能死。

苏遥微微扬起嘴角,便察觉一侧面颊落上一滴湿润。

大鸽子真是让人羡慕的投胎技术,哭了都从脸上一点看不出来。

风雨潇潇,四下静谧。

苏遥大概不会知道,他的话、他的神情和他整个人,像一道温暖的水流,洗去了傅陵一身风雨。

傅陵感到前所未有的幸运,他于父母离世后,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在这三千红尘中,他拥有了一个家。

他会保护这个家,用他的生命,去爱护他的心上人。

再也不会有人伤害苏遥。

整个西都傅氏,再也不会允许有人伤害苏遥。

就是他死了,也再也不会允许有人动苏遥。

动过苏遥的人……

傅陵微微沉下眼眸。

外头仍在淅淅沥沥地落雨,傅陵低头,便轻轻地在苏遥额上吻一下:“你累了么?裴仪说,如果刚醒过来,可能还会想睡。”

苏遥确实乏累,便“嗯”一声。

傅陵握住他的手,低声道:“你放心睡吧,我一直都在。”

苏遥笑一下,尚未张口,便瞧见傅陵摇头:“我不去,我陪着你。”

苏遥缓一缓,轻声道:“他们不会喊你么?”

又笑笑,唤一声:“傅相?”

傅陵一顿,忍不住伸手在他鼻尖刮上一下,笑道:“哪来的傅相,哪位宰辅姓傅,就让他们找去吧。”

他声音低些:“我不是傅相,我只是傅陵。”

他又认真道:“我不会回去的。这是我做的最后一桩事,待小皇孙离开旧京,所有的事,都将与我再无关系。”

傅陵神『色』专注,苏遥心上轻轻一颤。

若是处在这个时间线,其实往后数年,直至小皇孙即位之后,都不会再有任何风波。

傅家是站队对了的那一方。

书中写,今上自今岁秋日起,身体会每况愈下,而朝中人心所向,绝大多数的旧贵,竟然都站在太后一方。

朝局虽不稳,但太后与旧贵联手,夺走羽林卫,又夺走大半兵权。

今上的势力,在余下几年,都只是苟延残喘。

别说动西都傅氏,连处在京中漩涡中心的傅氏子弟,今上都动不了。

其中有一位,大约就是小傅大人,四平八稳地活到小皇孙登基后数十年,官至太傅。

傅家会一直鼎盛煊赫,不需要傅陵再筹谋什么。

不用再踏回朝局。

不用做傅相。

不是傅相。

苏遥弯起眉眼:“是傅大鸽子。”

雨丝斜斜落下,傅陵一默,望着苏遥温润的眼眸,只低声笑道:“好,我是大鸽子。”

苏遥心满意足,雨声潇潇,他醒来片刻,确实精神不济,握住傅陵的手,便又睡过去。

这一觉倒是安稳而绵长。

苏遥再度醒来时,是翌日夜间。

外面仍旧在下雨,傅陵仍旧守在他手边,苏遥睁开眼,若非盈盈火烛,他就要以为压根没睡过了。

身体还是疼得厉害,没有丝毫缓解。

傅陵握住他的手:“喝水吗?”

苏遥“嗯”上一声,便又就着傅陵的手喝了小半盏。

“裴仪来给你看过,说是,既醒来便问题不大,但高烧时日太多,此时太虚了,让你多躺着。”

傅陵拍拍他的手,又道,“你放心,阿言很好。等你好些,就让他来见你。”

苏遥比上次清醒不少,微微缓口气:“这是在哪儿?”

“在旧京府衙内。”

傅陵道,“外面有旧京的守军,也有京中的羽林卫,很安全。”

“羽林卫?”

苏遥稍稍一疑,又转瞬明白,“太……太后现在就想接阿言进京?”

“还在商量,也不一定。京中……”

傅陵默一下,“你若是愿意听,我再慢慢地把这些事告诉你,好吗?我怕你太累,听这些太伤神。”

苏遥确实还挺累,便也点点头。

书中小皇孙于京城第一次『露』面,是在十月的太后生辰。

若是此时要走,也对得上。

阿言……

苏遥在想清楚阿言的身份之后,便知道,原来他很早之前,便被卷入了书中这场纷争。

躲是躲不开的,他也没有避开的能力。

毕竟,阿言与他如此亲近,便是东山那次跑了,日后还是会有人来找上他。

苏遥是个想远离纷争之人,但既然躲不开,便要拿出面对的勇气。

更何况,他还有一只鸽子,可以与他一同面对。

苏遥的心理素质还行。

他是死过一次的人,大风大浪面前,比一般人还是强点。

不过,若一切皆已走上正轨,也没有什么东西再需要面对。日后的生活,是可以预料的风平浪静。

反而是阿言的路,今后还漫长险阻。

傅陵再顿一下:“阿言与你住得近,寻常人进不来。等你们都好些,我再慢慢安排齐伯、成安,还有桂皮,来见你。”

苏遥应一声。

傅陵瞧着他精神尚好,并无任何异样,又从小炉灶上取出一碗稀粥。

“裴仪让我喂你些东西,你试试,能不能吃得下去?”

傅陵拿起小勺吹了吹,“是白粥,吃不下去也无妨,你试一口。”

苏遥并不觉得饿,但傅陵递来,他也就顺着吃上一口。

傅陵喂得格外小心,每一口都在观察苏遥的反应。

苏遥只觉得好笑:“裴仪也让你看这么仔细么?”

“裴……”

傅陵刚开个头,便咽下,又低声道,“我怕你会不舒服。”

苏遥看得出来,傅鸽子是真的害怕了。

他默一下,只轻声道:“我慢慢就养好了,你别担心。”

傅陵怎么可能不担心呢?

他这些日子守在苏遥榻前,连睡都不敢。生怕一闭上眼,再睁开时,苏遥就……

好在苏遥醒了。

傅陵压住一腔酸涩,再喂苏遥一口:“我不会『乱』担心,你安心就是。”

这大半盏白粥中掺了糖,但苏遥尝不出来,再喝上三五勺,正与傅陵聊些有的没的,却忽听得门响。

傅陵眉尖微蹙,正打算不理会,便听得门外一声:“哥……”

这声音甚为幽怨,且委屈。

小傅大人的声音,竟然也与傅鸽子甚为相似。

不熟悉之人,大约很难认清楚。

傅陵瞧苏遥一眼,听得苏遥轻轻“嗯”一声,才放下瓷碗:“进来。”

木门推开,潇潇风雨声涌入,又被掩住。

苏遥稍稍偏头,便瞧见了另一只傅鸽子。

傅小鸽子?

小傅大人,当真与傅陵生得一模一样。

只是神态一点都不像。

怎么说呢,一看小傅大人,就是弟弟。

傅陵沉默之时,颇为威严冷淡,相比之下,虽然都是通身高华气度,小傅大人却亲和多了。

苏遥与他对视一眼,小傅大人眸中,立时『露』出三分清澈的笑意。

这种透亮的笑意,苏遥只在傅陵喝醉酒时才见过。

傅陵瞧他:“来做什么?”

小傅大人愁眉苦脸:“钟统领请哥过去一趟。”

还不等傅陵沉声拒绝,便又可怜兮兮:“我也不想来,但当真是有要紧事。裴仪在别处,若来得是旁人,你又不会走,我就……”

傅陵一时沉下眼眸,苏遥轻轻拉上一下,傅陵才低头止住,又解释道:“钟统领是掌管羽林卫的人……”

苏遥只打断:“你去吧,我不要紧。”

傅陵很是沉默一下,才给苏遥掖个被角:“让我二弟陪你一会儿,我马上就回来。害怕就说一句,我的暗卫在,会去喊我的。”

苏遥应一声,便又笑笑:“还有小傅大人,没事的。”

傅陵抬眸,瞧了小傅大人一眼。

小傅大人一脸乖巧:“我寸步不离。”

傅陵错开眼,只望向苏遥:“要是还想吃一点,让他喂你。”

傅陵起身,再叮嘱小傅一眼。

小傅大人唯唯诺诺。

木门一阖,才终于卸下一身乖巧,转头对苏遥『露』出一个清朗笑意,往榻边一坐:“我哥就知道吓唬我。”

烛火摇曳,这张与傅陵一模一样的脸,却『露』出全然不同的神『色』:“还没见过苏老板。我叫傅阡,阡陌纵横的阡。苏老板跟着我哥,喊我‘二弟’就成。”

他语气也颇为轻快,扬眉笑笑:“那,我喊苏老板什么呢?”

苏遥并未答话,只问道:“你哥怎么了?”

傅阡一顿,笑道:“什么怎么了?”

苏遥静静地望着他:“他衣袖上有血,傅陵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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