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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看书 > 都市言情 > 鬼医煞(GL) > 175伤者自伤(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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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雷振云尾音方落,四支弩箭带着破空之声直直地朝华以沫与苏尘儿射去!

    几人距离并不远,因此眨眼间,弩箭已逼至眼前。华以沫眼神一凛,半掩的眸光寒气四溢,不知何时右手探出,已自身后搂住了苏尘儿的腰,直直地往后滑去。

    弩箭直奔两人致命穴位而来,若落在身上,不死也残。眼看其中一支甚至对着苏尘儿的左眼,箭尖的尖锐似乎下一瞬就会刺破那只盈满落辉的眼睛。苏尘儿眼底却沉静如水,黑白分明的眼睛清澈似冬日第一场初雪,清寒却洁净,仿佛能洗净尘世间一切污浊。她目光辽阔疏朗,似是望着眼前的箭,又似对那支箭毫无所觉。随着后退的动作,素兰宽袍轻扬,滑过淡然弧度。

    那神情背后,是另一种信任。她相信搂着自己的那双坚定的手。无惧亦无畏。

    不远处,射出这一箭的男子的眼神不由晃了晃,有极快的不忍滑过,执着强弩的手心微微沁出些虚汗。

    突然,华以沫后退的身子变了。

    只见她脚尖在地上轻点,整个人竟以左脚为支点往右旋转而来。与此同时,微抬的右脚极快地点在两支较低的弩箭上,空着的左手轻拂,另两支弩箭便忽然变了方向,折返而去,正与第二次射来的两支弩箭撞在一处。

    雷振云阴沉的面容不变:“不要停。”

    弩箭接二连三被射出,“嗖嗖”之声不绝于耳。

    华以沫的动作也越来越快,翻飞之间,白色衣袂似天际云卷云舒,在箭丛之间并不慌张。在躲过第四波弩箭后,她突然抬起眼,冷冷地望向那四个弩箭手。

    四人手上连贯动作微微一顿。

    下一瞬,华以沫衣袖轻挥,脚尖旋转如蝶飞,腰肢柔软,只是那眼神依旧寒气氤氲。

    那些弩箭,便在半空里停了停。随即再往前时,竟有些摇摇晃晃,不及到得两人身前,已悠悠落地。

    雷振云的眼神随之一凝。

    “小心!”

    说话的同事,雷振云伸出手去拂。只听“叮叮叮叮”四声轻微响动混杂在弩箭落地声里,四个弩箭手身前,被拂落了四根银针。

    方才的一切,雷振云自然看得清楚无比。在弩箭接近的时候,只见华以沫指间有银针一闪而逝,正与弩箭数目相符。那些银针毫厘不差地正击在弩箭箭尖,竟穿破坚硬的尖壳,直透箭身,朝四个手下回转而来!其中虽不乏利用了弩箭自身的强劲冲击,雷振云却有些被华以沫精准无比的银针所惊。

    这么一停顿间,阮天鹰已趁机跨步而出,拦在了雷振云与华以沫苏尘儿两人身前,神色凝重地开了口:“雷兄,不可!”

    雷振云定定地望着阮天鹰半晌。眼底似敛了风暴,乌云满布。他沉默着,忽冷冷地笑了笑,脸上却没有丝毫笑意。

    只听他略带讥讽的声音在安静中响起:“阮兄可真是……护短啊。”

    阮天鹰闻言,脸色微变。

    “义父。”苏尘儿在阮天鹰身后开了口,语气带了叹息,低声道,“你为尘儿做的已经很多了,莫要因此树敌。尘儿有愧。”

    “说什么胡话!”阮天鹰头也没回地低斥了句,“我信不是你们所为,自然不能看着你们背凶手的黑锅!”说着,他又望着雷振云,认真道,“雷兄,方才尘儿所言疑点句句有理,雷兄何必执拗于此,听不得真言!”

    “有理么?”雷振云盯着阮天鹰重复了一遍,语气渐渐沉下去,“阮兄不觉得可笑?你信那番话,又何不是因为苏尘儿的原因?她所言难道不荒唐?我一向敬你,却不曾想,你果然还是站在了苏尘儿这边。霆儿的死,对阮兄而言,许是及不上苏尘儿的一根头发罢?”顿了顿,雷振云话语一重,“阮兄,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早知道了苏尘儿的消息?”

    阮天鹰沉默了片刻,试着解释道:“我一直想等到找到线索后再与雷兄商讨雷侄一事。”

    “线索?”雷振云出声打断阮天鹰的话,语气带了轻蔑,“那不知阮兄可找到了没?”

    阮天鹰目光闪了闪:“此事与刺影楼有关,对方行事隐蔽,我……尚未有机会找到。不过……”

    “不用不过了。”雷振云语气变冷,望着阮天鹰的眼神也跟着冷下来,“我只问一句,今日阮兄,当真是要不顾阮雷两家情谊,不顾江湖道义,阻我到底?”

    身后,苏尘儿的视线忽然有些不忍地偏过去。有动容之色暖暖滑过清寒眼底。

    与此同时,阮天鹰沉吟的话语坚定响起:“对不住雷兄了。”

    “呵,很好。”雷振云冷笑一声,目光意味不明地扫向移开视线,面有感激的苏尘儿,忽然眼底闪过一丝狠意,“阮兄可真是情深意重,这么护着苏尘儿,想必苏远泉下有知,也能欣慰了。”

    苏远的名字从雷振云口中吐出,阮天鹰的目光突然顿了顿,随即似想到了什么,眼底涌起一阵晃荡不安。果然,雷振云刻薄的唇里接着低沉地继续道:“这样一来,阮兄害死苏远的愧疚,想必也能安一些了罢?”

    阮天鹰的眼猛的睁大,耳中一时被震得嗡嗡作响,几乎无法思考。

    “说起来苏侄女倒也是可怜,这么小就失去了父亲,还被阮兄一手抚养长大,想来是报仇不义,不报仇不孝的两难了……”

    “住口!”一声压得微微颤抖的低吼声自阮天鹰嘴里脱口而出,他的表情有些复杂,不敢置信地望着雷振云,“你,你竟然……”

    “是你逼我的,阮兄。”雷振云不放松地直视着阮天鹰的目光,一字一句道,“我不允许任何人阻止我报仇。任何人!”

    阮天鹰的心思却不在上面。他不敢回头去看苏尘儿,不敢知道她知晓了此事后会如何看他。他试着回头去解释,却无论如何也张不了口。沉稳如他,垂下的手竟然在袖口发颤。

    身后的寂静似一张无形大网,将阮天鹰整个人紧紧缠住,快要让他透不过气。

    这十几年下来,他待尘儿,早如亲生。他可以严厉地用家法惩罚犯错的阮君炎,起手挥鞭毫不留情,却从不曾责罚过苏尘儿一下。即便第一次骂,也是在知晓她与华以沫的事后。因期待太重,才让他无法接受,冲动地选择了断绝关系,却在清醒之后很快地后悔,仍是暗地里保护着苏尘儿。而如今……如今……这一切随着真相的袒露,在阮天鹰心里似要裂成碎片。

    雷振云望着紧紧闭起眼,挺直的背脊都在瞬间佝偻下去的阮天鹰,眼神阴得可怕:“怎么,阮兄,莫不是事情过去太久,你便也忘了这份罪孽罢?你未免太过天真……”

    “住口。”

    这一次,开口的一个清冷的女子声音,打断了雷振云的话,将对方惊讶的视线吸引了过来。

    同时猛的转身望过来的,还有阮天鹰。

    苏尘儿缓缓抬眼,扫过两人,随之目光定在阮天鹰脸上,紧抿的唇角忽然松了松。

    “我早知道了。”她道。

    “尘儿……”阮天鹰闻言,神色很是震惊。不过片刻,又灰败下来,低声喃喃道,“是我,是我的错。对不起……”

    “义父不必道歉。”苏尘儿的语气放柔了些,眼角淡淡地掠过雷振云,“你对尘儿的恩义,尘儿看得比谁都清楚。父亲的事,也不能全怪义父。至于某些人的挑拨,义父也不必理会。”顿了顿,在阮天鹰一点点亮起来的目光里,她又淡淡道,“有些事,并没有全然的对错之分。我也早已想通,相信义父为此忍耐的愧疚不安早已沉沉积压在对父亲的怀念里。即便是父亲,也定会如尘儿一般,原谅义父的。”

    “真……的?”

    “真的。”苏尘儿不容置疑地点了点头,“父亲定会明白义父对妻子的爱,就如他愿为娘亲牺牲一切般。”

    听到苏尘儿话的阮天鹰,只觉得心口有什么沉重的东西如潮水般缓缓褪去,身子从未有过的轻松。像是……像是终于将十多年沉重不堪的负担卸下。他的唇角,不知不觉扬起一个微笑来。

    望着这一切的雷振云,没有料到事情发展竟如此不可思议,忍不住冷嘲道:“真是一幅父慈女孝的感人画面。不过,我实在没有兴趣欣赏。”

    说着,雷振云给四个手下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准备好特制的弩箭,随即极快地抬了抬手,沉声道:“等活下来了,再感动不迟!”

    短弩离开弩箭,箭尖呈黄黑之色,一触即爆。

    然而弩箭尚未来得及近华以沫与苏尘儿的身,一只大手已经飞快地扫过来,小心地避开箭尖,手影翻飞,待停下时,竟扯出了四支弩箭的箭尾!

    雷振云并不惊讶,望着接下箭的阮天鹰,背着手缓缓道:“苏尘儿果然厉害,没想到这么快就让阮兄直接站到了我的对立面。说起来,好久没与阮兄切磋了。”

    言罢,雷振云的右脚往后退了半步,微微低了低身,神色凝重地朝阮君炎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起手式。

    阮天鹰知晓这一战在所难免,叹了口气,也跟着伸出手,直视向雷振云。

    一时之间,虽是静默两人,身上气势却自平地拔起,瞬间便凌厉如刀锋,一寸寸无声割过地上的水坑,溅起些许白色水花。

    静默不过片刻。眨眼间,在众人屏住呼吸的紧张里,两人忽然动了!

    声势一时如雷。

    无声无息跃起的两人,身上衣袍无风自动,对彼此招式已十分熟悉的两人,不过一个呼吸间,手上已极快地交手了十多个来回。

    地上的水花晃动激荡得愈发厉害。

    尚飘着的淅沥小雨,在两人轮廓处硬生生被避开数寸,完全无法近身。

    在打斗开始时,华以沫担心苏尘儿被两人的余劲所伤,拉着她推到了战圈外。

    苏尘儿的视线一直黏在阮天鹰身上,却也知晓自己帮不上什么忙,任由华以沫拉着自己后退,随即才抬眼望向她。

    华以沫看出了苏尘儿眼底的不安,出声安慰道:“无事。阮天鹰占了些上风,雷振云应该伤不到她。”说着,华以沫似想到了什么,忽然一顿,“尘儿先等我下,我有事要先解决。”

    话落,华以沫回过头,噙着一抹冷笑,望向抬头观望战况的四个强弩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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