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小寒，气温又降了许多。
杨汝清打电话给卫煌，说大石桥的育苗工场已经建完，喊过去验收工地。
经过楠木渡街上时，卫煌提议走老街，他有一段时间没来楠木渡了，想去看看卢升三家人的联建房修成什么样子了。
不知道上次的工人死亡事件会不会影响他们房子的施工进度。
新房还未建好就死人，这在农村而言是一件不吉利的事。
到了卢升家房子前，杨汝清问他要不要下去看看？
卫煌说不用，车速放慢即可，只在车上看看，以免耽搁了大家的时间，误了开会的时间。
工程还在继续，外墙上挂了一些红布，应该是请先生作法处理以消灾祸，以安亡魂。
杨汝清见房子气势雄伟，问道：“这是你设计的吗？”
卫煌道：“对，三家联建的一个房子。”
杨汝清道：“我还以为这些房子都是老百姓自己想怎么修就怎么修，没想到他们还请你们设计。”
卫煌道：“大部分都是自己想怎么修就怎么修，农村房子没有严格的要求，不像商品房和公家建筑。”
杨汝清道：“但设计之后肯定要好一些。”
郑均道：“你们这种房子一般怎么收费呢？”
卫煌道：“建筑结构两个专业的图纸，一般收费是十块钱一个平方米，按面积计算，如果是别墅造型复杂，然后还要水电图纸，费用稍贵一点。”
郑均道：“比我们这个费用便宜得多。”
卫煌道：“那不一样，你们这个属于公共建筑，包含了方案、效果图、预算以及建筑、结构、给排水、电气四个专业的图纸，还要开发票等等，做的工作也多，像你们公司的图纸不用送审，如果是其他单位，图纸必须送审图站审查，是非常复杂的。”
司机道：“隔行如隔山，成果就是几张图纸，看起来很简单，事实上要做的事还不少。”
卫煌道：“其实和开车也差不多，但起来很简单，但实际上很累，而且在我们从业之前要读书，工作后也要不断学习，就像学车一样，还有一个成本的付出。”
杨汝清道：“我以前刚接触的时候都觉得不难，深入了解之后就晓得你们不容易，特别是有些领导，想法多，又愿意听别人的意见，动不动就喊改图，重三遍四的，机械无味很是磨人。”
卫煌道：“有些项目真的是把人脾气都磨没了。”
杨汝清道：“你遇到过的？”
卫煌摇头道：“我暂时还没有遇到，我有个师兄就遇到过，提起就想骂娘，边画图边骂甲方，前前后后改了近二十回，想法隔三差五就在变，图纸审过了在施工过程中都还在不断地修改，而且修改的图纸还要重新送审。”
杨汝清摇头道：“这种太磨人了，我们公司不会这样，只要图纸送到市局，审核通过之后都不会变，当然也有一种情况，就是施工中遇到问题必须修改图纸才能解决的时候才会改图。”
卫煌道：“所以企业和企业之间的差距很大，为什么有的企业能引领行业成为龙头，就是因为他们有一套成熟的制度，而有些公司纯粹是老板个人爱好，想到哪儿就做到哪儿，一拍脑门就变卦，整着整着公司就整垮了。”
郑均道：“这个还是因人而异，你想一下，他能把企业做起来，也就说明他有一定的实力，自然是对自己的想法极为信任，不然他也不可能取得成功，我们还是要看到他的优点。”
卫煌道：“郑哥，这点我不赞同，取得成功，需要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你此时的成功不代表你未来也能成功，你现在的思维具有前瞻性也不代表你以后的思维是正确的，我特别崇尚咱们国家古代的文化，其中道家有一个非常古朴的哲学观点，万物负阴而抱阳，两仪循环生生不息，说盛极必衰，月满则亏。一个人自满则败，自矜则愚，其实你仔细观察那些失败的企业，很多就是领导人盲目自信。”
杨汝清见闻广博，对国内的企业家多少有些了解，远的不讲，就是黑水县就有不少暴发户，有了钱之后盲目自大，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牛气冲天地想要做大事，结果身败名裂。
“这种例子多，黑水县以前有个房开老板刘明宇，是黑水县最早的房开老板，上亿的身家，放着房地产事业不干，想去搞私立学校，就把自己搞进去了，现在都还在坐牢。”
这是黑水县的大事件，几乎人人皆知，郑均也有听说，点头道：“步子迈大了容易扯着蛋，其实你们说这些人，都赚了那么多钱还不够用吗？”
杨汝清道：“钱哪有嫌多的，我们只是没有这个机会，如果有这个机会，谁都不会嫌钱多，关键还是要稳，不能盲目投资。”
司机道：“我们都是小老百姓，平平安安过完这辈子就是最大的福气，等到退休的时候，每个月领点退休工资，想出去耍的时候就出去走走。”
卫煌道：“平安是福，一家人身体健康才是最大的财富，只要看新闻，我们就会发现有很多人为了挣钱把命搭进去，我听他们讲上海有个富豪就是这种，一门心思扑在工作上，结果钱是赚到了，别墅也买上了，自己却没有享受，因为平时司机帮他接送妻儿，对他老婆也算照顾有佳，后来他老婆就改嫁给了司机，奋斗半生赚的钱让司机捡了便宜，老婆也成了司机的。”
杨汝清对司机开玩笑道：“老陈，你开车十几年有没有遇到这种好事。”
司机道：“我们是有家庭的，不想这种事，一个人一辈子赠多少钱花多少钱，都是阎王爷注定的，你如果早早的就挣完了，阎王爷肯定要把你收走。”
郑均哈哈一笑：“你这个就是封建迷信，哪有这么神奇的事，就是长时间熬夜把身体拖垮了。”
司机道：“你还别不信，看似科学的东西，其实都是有玄学在里面的，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你看起来很巧合，但你就是遇不上，因为你命中没有这个机会，就像有些人去买彩票，随便机选一注就中了一等奖，这不是老天爷给的又是什么？”
把路放进嘴里，时间就过得很快，在几人的谈笑中，大石桥映入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