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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看书 > 女生耽美 > 一瓮醍醐 > 第52章 剪纸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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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憬淮拉着突然失魂落魄的女子进了曲院街南面的遇仙楼,让小二安排了一间上房又点了店里招牌的酒和一些从食。

小二细细的记了下来,到退出厢房时也不曾有意探寻的看过白卿安一眼。

“对不住,让你看笑话了。”手里还捏着那张剪纸画的白卿安此时已将心情平复下来,随手在脸上揩了两把将眼泪抹去。

“不妨事,你比这惨的模样我都见过。”谢憬淮咧嘴笑着打趣道,却不出意料的看到白卿安瞪圆的眼睛。

两人一时相对无言的坐着,直到小二扣门进来时才打破了这僵持的气氛。

“二位客官,尝尝小店的银瓶酒、羊羔酒和滴酥水晶脍。”

“滴酥水晶脍?”白卿安的注意力被那盘中的小食吸引了去,她看着盘里各式各样的吃食摆在晶莹的水晶脍上,不由得带着将疑惑的目光投向了谢憬淮,她也吃过水晶脍,但是这东西需在冬天才做得好,这家店居然能在春天也供应,实在不凡。

“用奶油、酥油调和,滴成各种形状的小食,用鱼熬制的汤水放冷凝固后便是水晶脍,满帝京就属这遇仙楼能做且做得好了。”谢憬淮毫不吝啬的夸赞道。

当初父皇刚答应了他能出宫建府他便着人将帝京美食汇总集册,出宫后的第一件事便是顺着每一条街先吃个遍,所以这随手将白卿安拽进来的一家酒楼,他也能将人家的招牌酒菜娓娓道来。

“多谢公子夸赞。”小二拿着托盘笑着应道,谦虚有度不骄不躁。

谢憬淮摆摆手示意他退下,房内便又只剩了两个人。

小湖早就不知躲到哪个角落去了。

“这家店和樊楼比如何?”白卿安舀了一勺滴酥并着水晶脍吃了,香甜的滴酥带上滑腻的水晶脍,在口中混出层次丰富的味道,好吃得让她眯着眼享受起来。

“樊楼的宴极出名,除了菜式丰富美味外,还有每样菜都有其对应的名字,大家贵族请一桌樊楼的席面,图的就是菜名字的寓意。”谢憬淮拿过杯子替她斟酒。

白卿安顺着他的动作看去,两壶酒上了四个杯子另外还放了茶壶茶杯等方便漱口,方便了客人品尝,又不会相互之间影响味道。

“这遇仙楼是京城少有的酒楼,因为它是官府直属下的正规酒楼,尤以羊羔酒和银瓶酒为招牌。‘试开云梦羊羔酒,快泻钱唐药王船。’说的就是这羊羔酒。”

他将盛了羊羔酒的白玉杯递过去,自己也斟了一杯慢慢饮着。

白卿安刚才的情绪来得突然,她不说他也不便问,但想到她还欠他一个关于酒里乾坤的答案,便干脆将人带进酒楼品酒来了。

“恩,不愧是名酒。”白卿安一边回味着那杯色泽白莹入口绵甘的羊羔酒,一边又拿起酒壶给续了一杯,“‘金樽满劝羊羔酒,不似灵芽泛金瓯’,值!”

谢憬淮看着因酒而喜的白卿安也跟着笑了起来,以往他搜集美酒或是走遍大宁尝酒买酒,都只是为了带去给那个女人,酒对他来说更多的是在一次又一次的提醒他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和那个死不足惜的女人,直到今日他好像才真正尝出了酒中的另一番滋味。

开怀。

“再尝尝银瓶酒。”谢憬淮看着喝到美酒而舒服得像猫一样眯起眼的白卿安,忍住了笑意拿过银杯斟上银瓶酒递过去。

见白卿安伸手来接时,他又忙制止道:“等等,先漱口,免得羊羔酒的味道影响了你对银瓶酒的感觉。”

白卿安笑了笑,却听话的漱了口方才去接银杯,一边喝一边在心里叹道:京城的规矩真是多啊,在蜀中时她和凌暮商尝酒那都是把酒坛一字排开顺着尝,何曾管过会不会串味影响感觉。

“你尝过这么多名酒可找到你想要的答案了?”白卿安放下杯子看向他,京中美酒品类繁多,且大都是有历史传承的名酒,这其中底蕴深厚非平常酿酒人可比,那这个自幼长在京中的四皇子想必也已尝遍了。

“没有。”谢憬淮回答得干脆利落,“不然我又何必找你?”他挑眉看过去,正对上白卿安懵懂无辜的眼睛。

“我酿的酒啊……”她幽幽的叹气说道。

“怎么了?因为你的酒蜀中得月楼都快天下扬名了。”

“你真的觉得我酿的酒好吗?”她圆圆的大眼睛看着他,带着希冀和期待。

“你自己觉得不好吗?”谢憬淮想了想没有直接回答她,反倒是将问题抛了回去。

“当然好,但是也只是好喝罢了。”白卿安着急得为自己辩驳道,可说到一半声音却又小了下去。

“你的酒里,有人生滋味。”谢憬淮吃了一口滴酥水晶脍,含糊着低声说道。

“什么?”

“没什么,”他摇了摇头笑着看回去,“我相信有一天你会在酒里喝到你想要的那种好的。”

白卿安看着窗外眨巴着眼,万俟钧和沈瑛都在酒里喝到自己的故事心情,凌暮商也曾抱着流霞酒欣喜不已,师父也曾放纵的将自己沉醉在酒里,就连谢憬淮也是端着一壶酒来找她要答案。

可唯独她,除了觉得好喝外,竟真的尝不出其他滋味。

“你方才在街上?”谢憬淮小心翼翼地问出口,一个能把自己困在梦魇中的姑娘是极容易将自己陷在暂时找不到答案的问题里,那还不如拉一把虽然有些戳心,但至少将注意力转移开了。

“哦,没事,就是想到我师父了。”白卿安恍然回神,看向被放到一边的剪纸画喃喃道。

她小的时候师父虽然对她的功课上严厉但在生活上却也是宠着养的,糖人烧饼、粉黛钗环应有尽有,从未在这些上薄待过她,而每逢出门寻药诊病归来,也定会给她带些有趣的物件。

青城山的年节气氛没有山下那般浓烈,每一年都是白隐随意的买几个窗花再买副对联回来,秦艽做上一桌好菜,再开一坛陈酿,三个人吃吃喝喝的也就过去了。

直到白卿安翻到母亲画像后的有一天,白隐拿了一沓红纸回来,把她叫了过去,没说什么只带着她安安静静的剪纸玩。

她是个除了酿酒以外对其他事都没什么耐性的人,刚剪了几个圆就不想玩了,但看到白隐还在认真的剪着又不敢跑开去玩,于是就守在桌边,守着守着天色便暗了下来,她也趴在桌上睡着了。

醒来时,院子里已亮起灯火点点,依稀有人在谈笑风生。

白卿安抱着被子坐起来时还懵了好一阵,想了想应该是师父把她抱进来的便没再多想。但翻身下床时,被子扇起的风将一张纸吹到了地上。

她弯腰捡起来,借着窗外暖暖的光看了半晌,忽的泪水便落了下来。

这纸上剪出的人形与她看见的母亲的画像只有四五分像,但她却能非常确定这剪的就是母亲。

舅舅剪的母亲。

白卿安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跌跌撞撞的就往外跑去,但屋内昏暗,她又没有注意脚下,生生的被椅子带了绊倒在地。

屋外的人听到动静,脚步匆忙的跑了过来。

昏黄的光晕里,窈窕的女子站在门边一脸关切的看着她,在不远处的桌边是包扎了好几个手指的男人面容温和。

“安安,没事吧?”秦艽将她扶了起来,低头时看到了她手里捏着的纸画。

“师父为了剪好这纸画可是在山下找人学了好几天呢,今天还把手都戳破了。”耳边传来秦艽刻意压低的声音。

白卿安再一次看向白隐的手,那是一双治病救人诊脉捏针的手,现在却因为她而包扎得肥肥胖胖。

“好啦,别哭了,师父看到你喜欢他就开心了,你要是再哭得这么惨,师父该伤心了。”秦艽替她拍着裙子上的灰尘,搀着她向桌边走去。

“师父……”泪眼婆娑的白卿安看着白隐,却只得到了一句硬邦邦的“吃饭。”

说着最硬的话,却做着最暖的事。

洗漱后窝在被子里的白卿安还把纸画当宝贝似的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着,秦艽拿着一本医术坐到床边。

“安安,你看。”秦艽将一张红纸举到她面前。

“这是,这是你啊。”白卿安接过来对着烛光仔细看了,发现那红纸上栩栩如生的就是秦艽。

“是啊,师父说他没见过我娘,没法给我剪,但儿女都肖似父母,所以就照着我的样子剪了一张。”

“秦艽,你还记得你母亲的样子吗?”

秦艽使劲的点了点头,说道:“记得,当然记得。阿娘的模样我永远都记得的。”

“真好,你母亲一定是个绝世美人,看看你就知道了。”白卿安笑着说道。

“安安,你都未曾见过……”

“没见过胜过见过。”

白卿安笑着说道,将秦艽的那张还了回去,又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那张折起来放好。

“终有一天,我会见到他们的。”

不管是在地狱还是在坟前。

许家因明王案而覆没,江南许家家宅更是被大火化为灰烬,更别提有地方可以拜祭了。

能立墓碑的那刻,便是许家沉冤得雪之时。若反之……她也只好下九泉后再去请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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