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皇后娘娘来了。”平公公看了一眼门外转身轻声对着看奏折的宁帝说道。
“让她进来吧。”宁帝拿起朱笔做着批注，头也没抬的说道。
话传出去，皇后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陛下，来尝尝，婼儿特意去问过齐王妃做了送来的。”皇后将食盒放到桌上，拿出里面青花瓷碟装着的粉餈。
宁帝转头看了一眼，捏起一个放进嘴里，“嗯，‘天官笾人，糗饵粉餈。未见君子，惄如调饥。’婼儿做得不错啊。”
皇后笑了笑，“是啊，所以臣妾马上就送来了。”
“她自己怎么不来？”宁帝一边吃着一边问道，后宫如今只有皇后一人，谢憬莞和邹琬琰她们担心谢憬婼，故而常拉她进宫玩耍，如今谢憬婼都开始学着做甜食了，看来贤妃对她的影响已经渐渐淡了。
“婼儿本来是想亲自送来的，但是怕打扰陛下便在宫门前磕了头就走了。”皇后解释道，自贤妃去后，谢憬婼脸上连点笑意也无，宁帝问过好多次是不是生活不顺心，但她都只是摇摇头，渐渐地干脆直接不出现在宁帝面前了。
“嗯。”宁帝点了点头，接过平公公递来的巾帕擦了擦手，又拿起一份奏章看着。
“那臣妾就不打扰陛下了。”皇后行了一礼后便离开了。
宁帝批奏章的动作顿了顿，目光幽深的看着她离开的方向，又收回视线看了一眼碟子中的粉餈想起什么问道：“最近去凤仪宫请安的都有哪些人？”
“回陛下，太子和太子妃、大公主和驸马、二公主、魏王殿下、四皇子殿下。”
宁帝等了等，发现平公公真的已经说完了时便诧异的看向他问道：“老二和他媳妇呢？”
“这个……”平公公犹豫了一下，却让宁帝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了，前些日子太子妃带着姜骜离去看齐王妃，情况如何？”
平公公没说话，但殿中落下的人及时回答道：“回陛下，姜大人已将齐王妃的医案呈到御医院，齐王妃只剩半年的日子了。”
宁帝猛地抬头，“怎么回事？”齐王妃病重到只剩半年的时间，可却从没人向他汇报过。
“一年前，江太医为齐王妃诊脉断言只剩三年，后来齐王府再没宣过太医，直到前两日才……”
“啪——”的一声，平公公双腿一颤也跪了下去，然后就听到了宁帝愤怒的声音：“老二怎么回事？把他给朕找来！”
平公公应声是，颤抖着捡起那份奏折放回桌上，然后忙往殿外走去。
得月楼，凌琛看着快马加鞭送到的回信，默然不语。
“爹怎么说？”凌暮商着急的看着他问道。
凌琛看了他一眼，将信递了过来。
凌暮商接过信快速的扫了一遍后又不太确认的从头仔细看了一遍。
“让我们自己决定？”
等了许久却等来这么一个回答，凌琛呼出口气，靠在轮椅上闭上了眼睛。
“齐王那边，可来催了。”凌暮商放下信纸，转头看着凌琛说道。
谢憬非昨日就派了人来，订了一桌酒菜送到齐王府，临走时却特意说明这是送到王妃院里的，这让凌暮商相当火大。
“他不是来谈条件，他完全就是用大姐来威胁我们！”凌暮商越想越气，手握成拳状打在桌上。
“白卿安那边可有什么消息？”凌琛依旧闭着眼问道。
“没有。”
凌琛睁开眼，他也不知自己在期待什么，但这些日子，连那个鬼府都没有消息了。
“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鸢儿……”他沉吟道。
齐王开出的条件很诱惑，但风险也极大，而且凌鸢还在他的手上……
若是他们答应齐王的条件，那不过是出些钱罢了，既可以救出凌鸢，也可以在事成之后……
“大哥？想什么呢？”凌暮商看着神情逐渐诡异的凌琛喊道。
“你觉得呢？”凌琛轻轻咳了一声，随意的问道。
“我觉得此事没有胜算，也不值得。”凌暮商转向他，眼里是认真和坚定。
没有胜算吗？凌琛移开视线陷入沉思。
凌暮商打量着他的神色，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一些事情。
大哥自腿残以来十余年，自他接手凌家事务起大哥便只在自己院中赏花弄月，可在那之前，大哥可是凌家最看好的继承人，也是父亲最骄傲的孩子。
如今齐王将封官的条件摆在他面前，又怎能不令人心动呢？
凌暮商蓦地打了个寒颤，对着凌琛郑重的说道：“大哥，此事绝无可能，莫要被蝇头小利诱惑！”
凌琛被他吼得一机灵，眨了眨眼靠在椅背上快速的呼吸着，片刻后，翻涌的心绪方才平静下来。
“我想想，再想想。”他握紧了轮椅上的扶手，声音微颤。
“大哥，此事不用多想，太子稳坐东宫多年，先不说政绩如何，但陛下信任他，百姓也信任他，虽说齐王和他在朝中缠斗多年，但你何曾听闻太子有败势？如今齐王不过是拼自己孑然一身！可我们却身系凌家上下几百口人啊！何况你忘了安安查的事了吗？明王案可是将许家灭了门！我们如何保证也能逃过一劫？”
凌琛盯着自己的腿，睫毛颤动着，暗室里昏黄摇曳的光线让他看起来透着一股悲伤之感。
“那……鸢儿怎么办？”
凌暮商平复了下情绪，听到这话却沉默了。
“你觉得齐王对上太子没有赢面，那太子可以帮我们救鸢儿吗？”凌琛侧头瞥向凌暮商，他何尝不知此事风险，但如今他们最大的牵绊是凌鸢。
“或许……可以的。”凌暮商沉吟片刻后答道，毕竟宋岩虽然是姜骜离送回来的，但打听后便知救宋岩出来的是太子妃。
凌琛看了他一眼没说话，若是能有方法救出凌鸢他自然不会再想与齐王合作什么的，但凌鸢一日困在齐王府他的心里便一日难安。
“卿安，有件事拜托你。”谢憬淮负手站在院中，玄衣在雪地里尤为突出。
“你说。”白卿安刚洗完手，拿过帕子擦着走到他面前。
“要拜托你去一趟皇陵。”
“皇陵？”白卿安皱眉，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便正色问道：“做什么？”
“挖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