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爷的确是这个意思。
“你不想将此事揽过去？老四，此事于你而言，也是一件好事。身为皇家子弟，断不可只有心软。处事之风上，该利落时就得利落。
如今是你的一个兄长，日后即便是你亲生的儿子犯了错，你也只能将他处置，而不是包庇，更不是逃避。”
四爷抿唇，倏地跪下：“皇阿玛，儿臣知晓您的意思。但此事是大哥告发，原则上也该由大哥来了结此事。恕儿臣无理，想问一句，皇阿玛为何觉得此事非儿臣不可？”
康熙爷眸色中平添了一丝危险：“你大哥的性子，满朝文武百官，谁不知晓？你二哥的确是犯了错，也该秉公处置。
可刚过易折，你大哥便是这样子的性子。可你不同，从此次赈灾的情况中，朕便知晓你处事有度。”
进宫前，清欢说的那些话，此刻在四爷的脑海里转着。
其实这是一个简单好处理的事情。
毕竟人证物证俱在，二哥跑不掉。
可他是弟弟，若是铁面无私的处理了自己的兄长，传出去了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事儿。
可若是不处理——
二哥逼死的总归是一条人命。
更别说还送了叶长云这样子的人进宫探查帝王心思。
康熙爷凉凉的道：“你可别忘了，当初叶家班进宫的时候，太后是因为听说你福晋夸奖他们唱的好听，这才心动，同意让叶家班进宫的。”
“儿臣，定不负皇阿玛期望！”康熙爷刚说完话，四爷便掷地有声的说道。
四爷去了宗人府，见了理亲王。
理亲王端坐着，丝毫都不像是阶下囚。
“果然是你。”见是四爷，理亲王神色间带上一抹自嘲：“原本还以为是大哥，可后来想想，这么好的机会，皇阿玛怎么可能便宜了大哥？”
四爷屏退了身后的人，沉声道：“二哥费尽心思送叶家班进宫，是不是为了皇位？”
许是没料到四爷会开门见山的说这事儿，理亲王怔愣了片刻才自嘲的笑道：“怎么？你费尽心思讨好皇阿玛，不也是为了那个位子？老四啊，我们这些兄弟里，唯有你，从出生开始便被皇阿玛带在身边教导。
等你年纪大了，选的是乌拉那拉氏的福晋，等后来，你从一个光头阿哥，到贝勒爷、郡王、亲王，更是走的十分顺畅。我废了这么多的心思，才坐上这个位子，可你呢？什么都不用做，天生便是被皇阿玛看好的人。”
理亲王顿了顿，嗤笑，问道：“有酒吗？”
四爷吩咐了下去，狱卒很快便拿了两坛子的好酒，还准备了几个小菜。
“叶家班的事情，为何要拖上清欢？你们自己想送人进宫，那就自己送。”
“你以为我想？”理亲王怒道：“要不是你们夫妇在皇阿玛和皇祖母面前说得上话，谁乐意去借一个弟妹的势？”
四爷深深的蹙眉，“二哥，从小到大，你觉得自己是嫡出，对我们这些弟弟都看不上眼，都不屑，此事你还记得吧？”
“我是嫡出，按理就该是太子。”理亲王仰头喝了一口酒，自嘲的笑了笑：“可没想到，我这唯一的嫡出，却成为了阶下囚。”
四爷缓缓的起身，看着理亲王道：“此事，我会秉公处理。”
一条人命的事儿，此时闹得沸沸扬扬，必定不可能善了。
出了宗人府，四爷看着外面刺眼的阳光：“从今日起，谁都不准探视理亲王。理亲王福晋若是来了，记得请她回去。”
四爷前脚刚走，后脚理亲王福晋就来了。
宗人府的人拦着她不让进，还说了是四爷的意思。
理亲王福晋急的嘴角上火，不甘心的跺脚，转身往雍亲王府去了。
——
清欢抵着额头，看着哭的满脸泪花的理亲王福晋。
“四弟妹，当初叶家班的事情，我真的只是顺嘴提了一句，我没有其他的意思的。如今，这件事情交给了四弟办，看在大家都是亲兄弟的份上，你看可不可以请四弟让我见见二爷？
我们爷从小就没受过这等苦，想必四弟妹也是能感同身受的。若是今日出了事的是四弟，你定然会跟我一样着急的对吗？”
清欢蹙眉。
她就是不想掺和进这种事情里，所以才不乐意四爷去接这桩事儿。
“二嫂，这些事儿都是前院的事儿，我不过是后院的一个妇人，我也说不上话啊。”
理亲王福晋急的抹眼泪：“四弟只心疼你一个，这事儿我们大家都是知道的。我知道此事是前院的事儿，所以只请你能说一句，能不能成，没关系的。”
清欢换了个坐姿，招来石竹：“爷回来了吗？”
石竹道：“王爷已经回来了，现在正在东院涵侧福晋那里。”
清欢微愣，心中暗笑。
理亲王福晋也有些尴尬。
瓜尔佳氏算起来，还和理亲王福晋沾亲带故，出自同一族呢。
于清欢而言，不得不夸一句，四爷这一招高明。
清欢无奈的摊手：“如今王爷正在东院，我这突然去也不太好。瓜尔佳氏和二嫂出自同族，要不然我让人去东院将她叫过来？反正王爷在东院，让她带句话回去就好。”
理亲王福晋咬着唇，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了两声：“四弟妹，我们都是明白人。你就算是怨恨我借你的名义送了叶家班进宫，可这怨怼难不成还要我们爷一条性命去赔吗？”
此话说的，可就严重了。
清欢原本还算温和的脸色刹那间凛然，锐利的眸色直直的朝着理亲王福晋而去。
“二嫂此话说反了吧！首先，二哥入了宗人府，不仅仅是因为叶家班的事情，还有一条人命！
其次，二嫂这话说的也太简单了！叶家班在宫里做的是什么事儿？那是妖言惑众，随意探听圣上心思，将宫里的消息往外传的死罪！
以后若是叶家班做出了残害人命的事儿，二嫂是不是还得将这个罪名安在我身上？毕竟在你的说辞上，是我说了这戏班子不错，你才想到要送他们进宫的！”
清欢冷笑：“二嫂有这时间在我这里浪费，还不如好好地想想怎么救二哥。还有，二嫂，求人要有求人的态度，你是理亲王福晋，可我也是正儿八经的雍亲王福晋！从品级上而言，你可并不比我高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