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梦楠空洞的眼睛瞬间有了焦点，她认真地看了看我，最终把目光，落在尚诗雨单薄的肩膀上，“我正在午睡，你们进来吧。家里有点乱，不要介意。”
凭心而论，李梦楠的家里不是一星半点的乱。
刚进门，我们就被一大堆塑料瓶子和纸箱挡住了去路。好不容易跨过大门旁的纸箱，我们再次被地上的一堆废铁给拦下来脚步。
李梦楠似乎也意识到了我们根本进不去客厅。她尴尬地朝我们挤出一丝笑容，“平时我都是爬过来的，我习惯了。你们在这里等我吧，就不要进来了，否则我怕你们等下不好出去。”
在和我和尚诗雨犹豫的这段时间，两把塑料凳子被李梦楠从废铁堆里递了出来。
看着李梦楠佝偻的样子，我生怕她一个不注意就跌倒在地。我连忙起身接过塑料凳子，“李阿姨，你不用忙活了，我们只是简单地问几个问题就回去了。”
听到我这么说，李梦楠停下了给我们准备茶水的动作，再次从废品堆里爬了出来。
虽然李梦楠的年龄才五十六岁，但是头发已经全部白完了。大概是生活过得不如意，她长得似乎比同龄人还要憔悴，脸上写满了生活的沧桑。
“李阿姨，我们想和你了解一些事情。你知道刚子超市吗？”
李梦楠揉了揉自己浑浊的双眼，“记得，前阵子刚子超市的老板还出事了，整条街都传得沸沸扬扬的，我怎么可能不知道？”
飘在废铁上的程军幽幽说道，“李大妹子在这条街上做清洁工已经很多年了。十几年前，他们一家三口去旅游，遇上暴雨天气，山体滑坡，她的丈夫和儿子都死了，就她活了下来。当时因为这件事，政府给了她一大笔补贴。但是据说后来她得了癌症，钱很快就花光了。我看她可怜，每次她来扫地，我都会把超市里不要的纸箱都给她。”
此时的程军，就宛如电影里的旁边。只要李梦楠说点什么，程军就会立刻接话。
“案发的前一天，也就是周五，你曾经到过刚子超市的储物间。你能和我们说说，你为什么要去储物间吗？”
李梦楠打了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我去超市的储物间拿纸箱。刚子超市的老板人很好，每次都会把超市的纸箱送给我。”
“我们在来之前也做了调查，正常你都是月底才会去拿纸箱的。但是现在距离31号还有一个星期的时间，你为什么会提前去储物间呢？而且监控上显示，当天你是空手从储物间出来的，你并没有带走纸箱子。”
李梦楠的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她的头垂得更低了，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那是我记错时间了，我以为已经月底了，所以才去储物间的。我没有带走纸皮，是因为我发现纸皮还不够多，我想攒够一定的量以后再一次性搬走。不然来来回回，实在是太麻烦了。”
我盯着李梦楠看，李梦楠不敢直视我的眼睛，频繁躲闪。
李梦楠的反常让我多留了一个心眼，“你在储物间里都做了什么？”
李梦楠的身体抖动得更加厉害了，佝偻的背部仿佛被人装上了电动马达，一直抖个不停。
“我没做什么，我进去看到纸皮不够以后，我就走了。你们为什么要一直问我储物间的事情，难道储物间丢了什么东西吗？我保证，除了纸箱，在没有经过超市老板的同意之前，我是绝对不会拿走他的任何东西的。”
尚诗雨轻声道，“你别紧张，我们也只是在例行问话。超市的储物间也没有丢东西，你放心吧。”
尚诗雨的安慰并没有对李梦楠起到作用，李梦楠依旧十分害怕，“那你们为什么找我？我什么事也没有做，你们为什么来到我？”
我不想继续和李梦楠兜圈子，我直接开门见山，“李阿姨，你知不知道绿天使？”
李梦楠宛如枯草般的双手交织在两膝盖中间，她尽可能地让自己不这么害怕，但是似乎一切都于事无补。
李梦楠第一次陷入了沉默，她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我真的没有在超市的储物间拿走东西。”
“我知道，我也相信你。但是请你回答我的问题，你知不知道绿天使？”
“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天使魔鬼，我听不懂。”
一旁的程军急了，“李大妹子怎么可能不知道绿天使呢？以前她来我这里拿纸箱的时候，我们还一起聊过绿天使呢。绿天使刚出来的时候，闹得人心惶惶的，我们都怕死了。每天街坊邻居聚在一起，都在聊绿天使，她不可能不知道绿天使的。”
作为一个城市的清洁工，必须要接受绿天使外包装的培训。不管从哪个角度出发，李梦楠都有可能是在对我们撒谎。
这下，我更加肯定了心里的猜测。李梦楠的心里绝对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她并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李阿姨，你认真想想，你真的不认识绿天使吗？就是那个一级违禁药品绿天使。街道办事处没有给你们做过培训吗？一旦发现疑似绿天使的外包装，就立刻上报街道办事处，你真的没有印象？”
李梦楠彻底慌了，她用双手撑着椅子，让自己看起来颤抖得没有那么厉害。
她紧张地咽了口口水，支支吾吾，“我.......听你那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那个，那个绿天使是一级违禁药品，会让人有致幻作用。”
“你总算是想起来了，没错，那个就是绿天使。那你知不知道，人喝下兑有绿天使的雪碧，会产生强烈的幻觉？轻则是会产生自杀倾向，重则可能会残忍杀害他人。”
李梦楠差点没从椅子上跌下来，眼疾手快的尚诗雨赶忙扶住了她，“李阿姨，你没事吧？你的脸色看起来很难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在尚诗雨的手触碰到李梦楠的那一刻，她发出了一声惨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