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处的刀痕深浅和大小几乎是呈规律性变化的，从头部到脚踝，刀插入尸体的伤口逐渐变深。
与其说黄希这是在对莫玉华进行屠杀式伤害，倒不如说这是一场恐怖的仪式。
莫玉华的致命伤是胸口上的那一刀，心脏受损，无法正常心跳，器官逐渐衰弱而死。
现场有明显的打斗痕迹，已经在这里发生过剧烈的争执。
鲜血几乎遍布了病房的每一个角落，其余的病床上也发现了黄希和莫玉华的血脚印。
脚印错乱无章，更像是黄希在持刀追逐莫玉华的时候留下的。
很快，老王就肯定了我这个猜测。
案发的时候，老王正要去厕所解手，所以就暂时离开了病房。
“那时候黄希和莫玉华都睡着了，我完全没想过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老王在提起半个小时之前的事情的时候，仍然心有余悸，他还没有从那场凶杀案中缓过神来。
“病房里还有其他人受伤吗？”
“没有。”
这或许是今天唯一值得庆幸的消息了。
我小心翼翼地搜集物证，这时候周蓉和其他同事也赶来了。
周蓉喘着粗气，“刚才我还在鉴定科等检验结果，就得到消息说市医院发生了命案。我想你可能需要帮忙，所以我就赶过来了。现在怎么样，是自杀吗？”
我点了点头，给出肯定的答案，“根据现场的情况，基本可以确定黄希是自杀。莫玉华是死在自己的儿子刀下的。为了躲避儿子的杀害，她甚至光着脚在这间十平米的病房里来来回回跑了十几趟。只可惜，她最后还是死了。”
周蓉倒吸一口凉气，仿佛听到了什么骇人听闻的惊天大消息。
“这是我从事法医行业以来，第一次接手这么棘手的案子。”
我拉上装好证据的密封袋，放到我的刑侦箱子里。
“这样的案子对我而言倒是很常见。”
周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不可置信地望向我，“怎么会有儿子杀死自己的亲妈？那得是多大的仇恨？我以为今天这个案子就已经够离谱了，可是你居然告诉我这很常见。说真的，我到现在还有点接受不了。”
一旁帮忙的老王也加入了我们的对话。
“周法医，这是真的。刚才院方的人已经给我看过监控了，确实是黄希杀死了自己的妈妈？”
“他们之间产生过争吵吗？好端端的怎么会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呢？”
门口响起了李宇的声音。
“在杀害莫玉华之前，黄希的身上已经背了三条人命了。他这种亡命之徒做出这样的事情很正常。”
李宇一边回答周蓉，一边走进病房。
随后，尚诗雨也跟着进来了。
透过半掩的病房门，我看到了门口的杨羊和小罗。
周蓉只是看了一眼李宇，并没有往下接话。看得出来，周蓉并没有和李宇交流的欲望。
不过李宇似乎早就习惯了周蓉的冷漠，即使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也可以自顾自地往下说。
在同事把黄希抬上担架的时候，几个带血的红色大字引起了我的注意力。
“等一下，你们先别动！”
抬尸体的同事完全不敢动，两个人一人扛着双手，一人扛着双脚，就这样把黄希悬空着。
我俯下身，终于看清了黄希背部的那三个大字。
“我该死！”
咔嚓——
门外响起按快门的声音，围观的群众不顾小罗的阻拦，正在对病房里的尸体拍照。
小罗似乎因为让对方删照片一事产生了争执，但是此时此刻我却顾不上那么多。
那三个大字下面，还赫然刻着一个绿天使的图案。
图案早已被鲜血浸湿，变得血肉模糊。
我来不及犹豫，立刻让其他同事搬起莫玉华。
和我猜想的一样，莫玉华的后背上也被人刻上了醒目的我该死三个大字，就连绿天使的符号也是如出一辙。
很明显，他们后背上的这些字和符号都是出自一个人的手。
但是接下来院方给我们提供的监控却推翻了我的猜测。
莫玉华和黄希后背上的文字和绿天使符号并非出自一人之手，而是他们死之前相互刻上去的。
尚诗雨突然暂停了监控，同时放大画面。
她把目标定在黄希的眼睛上，“你们看，黄希的眼睛是绿色的。”
黄希的眼睛确实泛着诡异的光。
“在那种情况下，黄希应该是杀红了眼才怪，他的眼睛怎么会是绿色的呢？是不是医院的监控出问题了？”
刚从省公安厅来的周蓉并没有第一时间把这起诡异的凶杀案和绿天使联系在一起。
我先是肯定了周蓉的说话，随后提醒道，“你说的没有错，人情绪强烈失控2的时候，眼睛确实会变红。但是如果这个人曾经服用过绿天使的话，他的眼睛就会发出绿光。这和以前我们查的案子有很多相似之处，黄希应该是有服用过绿天使。但是为了保险起见，我们必须要对黄希和莫玉华的尸体做尸检。”
周蓉愕然，“你是说，这起案子是绿天使的人做的？”
我没有直接回答周蓉，而是把问题抛向了她，“你是怎么想的？”
周蓉看了很久的尸体，最终还是给他们盖上了白布，“我没什么想法。监控已经拍到了黄希自杀以及他杀害莫玉华的画面，我觉得这个案子已经没有继续查下去的必要了。眼见为实，除非监控是捏造的。”
小陆是所里的技术控，他光凭肉眼就能看出监控有没有被人二次合成。
“我也看过这个监控，监控是实时记录的，没有经过剪辑，绝对不可能存在捏造。而且现在距离案发时间还不到一个小时，不可能有人立刻剪辑好一天的视频的。”
我们越是这样说，周蓉越是不理解。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你们更加不能认定这个案子是其他人所为了。现在证据很充足不是吗？”
我认真看向周蓉，“是的，很充足。但是你也不能否认，他们两个的后背上确实有绿天使的图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