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小姐捏着画册的一角，显得有些犹豫不决，“也许，是他不太想往这方面发展吧？”
她的表情告诉我，她知道真正的原因。
这个原因，或许和陈达海的死有着直接的关系。
“我们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我们很需要你的配合。陈达海已经死了，他需要大家还他一个真相。”
陈小姐深吸一口气，仿佛下了重大决心似的，“是他妈妈不同意。”
《支耳》的知名度在业内是出了名的，以陈达海这个家境，他能拥有如此特长，高霞应该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陈达海的才对。
只要陈达海继续往这个方向发展，他们一家人就能早日脱离贫民窟。陈达海的身体不好，余下的钱还可以留给他作为治疗费用。
无论从哪个角度出发，我都想不明白高霞拒绝陈达海转行的原因。
“他妈妈为什么会不同意？是你们的合作没谈拢吗？”
尚诗雨也想不明白，一脸疑惑。
“我觉得，可能陈达海的妈妈有病。”
一句话还没说完，陈小姐又继续解释道，“我说的这个病，不是骂人，而是她真的有病，是精神上的疾病。不过这也只是我瞎猜的，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没有病。”
回想起高霞接待我们彬彬有礼的样子，我很难将高霞和精神病患者联想到一起。但是在得知陈达海被人分尸的消息的时候，高霞表现得确实过于冷漠了。
尚诗雨曾说高霞这种反应很正常，大部分的单身母亲在遇事的时候都会佯装坚强，但我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尚诗雨放低声音，“没关系，你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们，我们会去核实情况的。你的每一句话对我们来说都很重要，很有可能就是找到杀害陈达海犯罪案疑人的重要线索。”
陈小姐眸色一沉，缩了缩肩膀，轻轻地点了点头。
“《左耳》大卖以后，陈达海曾经来出版社找过我。他想要和我二次合作，他负责出剧本，隐身负责画画。我们甚至还谈好了画册的分成问题，也签了合同。”
“合同还在吗？”
“在的。”
陈小姐挥了挥手，把助手叫了过来。
不一会儿，助手就把合同送了过来。
合同上白纸黑字写得很明白，确实就和陈小姐说的一样，陈达海负责剧本创作，隐身负责漫画绘制。
但是奇怪的是，这份合同并没有生效。
“你们没有合作成功？”
陈小姐抿了抿嘴，拢起散落在胸前的长发。
“没有。”
当时，陈达海和出版社签下协议以后，他便回家投身到创作中去了。
“陈达海在这方面很有天赋，才一个星期的时间，他就给我们打来电话，说是剧本已经写好了。”
一个星期后的下午，陈达海和出版社的陈小姐以及隐身约好在一家日式餐厅签署剩下的合约，瞬间庆祝剧本完工。
“那天我们等了三个小时，陈达海才姗姗来迟。”
几人约好的时间是下午三点，但是陈达海下午六点半才抵达日式餐厅。
“要是他再迟到一会，我和隐身就走了。我们也是考虑到他身体的特殊性，所以才等了他三个小时。”
陈小姐告诉我们，虽然陈达海的身体不好，但是他并不是一个不守时的人。相反，每次出版社约见陈达海，他都会比约定时间早到二十分钟。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陈小姐和隐身才等了他三个小时。
可是当双眼红肿的陈达海独自推着轮椅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的时候，陈小姐和隐身都被他的样子吓到了。
“他整个人都十分的沮丧，好像魂丢了一样。”
以前，出版社约见陈达海的时候，陈达海的母亲高霞都会一同前往。但是这一次，陈达海是一个人来的。
陈小姐注意到，陈达海来的时候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
还在气头上的她没好气地质问陈达海，“稿子呢？”
陈达海推着轮椅缓缓朝他们移动，一滴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陈达海哭，我的脾气一下就没有了。虽然我努力把陈达海当成一个普通人看待，但是我的内心深处还是把他归为了弱势群体。”
陈达海哽咽着和陈小姐还有隐身道歉，他很难活动自己的身体，但是还是拼尽全力朝两人鞠了个躬。
“他一遍又一遍地和我们说对不起，他说稿子没了，他对不起我们。当时距离截稿日期其实还有一段时间，我们也不急着要稿子，所以也就没太生气。”
但是让陈小姐没想到的是，陈达海不仅不能提供本次的剧本，甚至还告知他们，以后他不会再进行剧本创作了。
陈小姐当时的脾气一下就上来了，她把拟好的余下合同摔在陈达海的身上，直接破口大骂。
“我的脾气一直都不太好，从和我聊天中你们应该也能感受得出来，我一直都是一个急性子。约好的事情，陈达海突然反悔，这真的让人很恼火。我觉得陈达海完全就是把我们出版社当猴耍，我骂了他半个小时。当时餐厅的服务员都看不下去了，还有几个小妹妹过来劝架。”
不管陈小姐怎么骂，陈达海都没有还过一次嘴。
他知道，是自己违约在先，确实有愧于陈小姐。
越来越多的人围过来对陈小姐指指点点，不知情的人甚至开始反过来辱骂陈小姐。
“我们点了一桌子的菜，就为了等陈达海来。后来骂我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我们还不及吃菜，就都走了。”
在即将分别的时候，陈小姐心里总觉得有一股气咽不下去。
明明是陈达海违约在先，她说了陈达海两句，反倒是自己成了那个被骂的人。
“我当时不服气，就想问个清楚。我想知道为什么之前陈达海答应得好好的，后来却反悔了。”
和陈小姐合作也有一段时间了，陈达海了解自己编辑的脾气。她性子是急了点，但是人是好的。平日里，陈小姐也没少照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