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熟悉的派出所走廊。
今天我们去天堂小区排查了所有的可疑住户，但是并没有如愿找到刘倩。
或许是刘倩一早得到了消息提前转移了，又或者是她藏在我们看不到的角落里。
冬天的长凳表面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渣，我坐在派出所的长凳上，寒意渗过羽绒服抵达全身，我下意识打了个冷颤。
小鬼飘在长凳的正对面，一脸无辜地看着我。
“要是你觉得冷就进里面去说好了。”
我双手插到口袋里取暖，哈了一口气，雾气蒙蒙。
“里面有人不方便，而且诗雨感受到你会害怕的，就在这说吧。”
小鬼习惯性地吐了吐舌头，“那你回头感冒了可别怪在我身上，这可是你自己不愿意进去的啊。”
“行，你说吧。”
小鬼看似淘气，但是私下还是挺体贴人的。
她看了眼漫天的雪花，拘谨地捏着自己的手指，“我死的那一天，也下了那么大的一场雪。雪花几乎要把我的尸体覆盖住了，一个醉酒的男人才发现的我。我还记得当时他的那个表情，震惊又恐惧。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应该是他下半辈子的噩梦吧。”
小鬼名叫戴伊人，今年十五岁，她跳楼的时候十三岁。
“我已经死了两年了。这两年来我一直都住在那个罐子里，我以为我一辈子都会住在里面。”
直到骨灰瓶突然破裂，戴伊人的鬼魂才彻底被释放出来。
这些年，她的尸体早已化成了一捧白灰，但是灵魂却被锁在了那个小小的骨灰瓶里。
“人间的物品不是没办法束缚你们的灵魂吗？刚才我明明看到你可以穿墙，你为什么不从骨灰瓶里穿出来？”
戴伊人鄙夷地看了我一眼，“要是那么容易，我能不钻出来吗？我是年纪小，但是我不是傻子好吧？”
戴伊人告诉我，那个骨灰瓶外形虽然普通，但是却暗藏玄机。骨灰瓶的盖子里被道士下了九九八十一道符，这些符是专门用来镇压鬼魂的。
纵使戴伊人有十八般武艺，也逃不出八十一道符设下的关卡。
“原以为我会像孙悟空那样被压五百年，然后才能成功渡劫。不过，没想到你这个唐长老那么快就出现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可没有帮你像如来佛祖求助，也不会念咒语。你不是因为骨灰瓶碎了才跑出来的吗？”
不愧是小孩子，满脑子都是神话故事。
戴伊人郑重其事地回答道，“是这样没错，但是那个骨灰瓶是因为你们的到来才裂开的。”
戴伊人很认真，她生怕我不相信她，“那个房子是经过特殊处理的，风根本刮不到骨灰瓶的位置。骨灰瓶突然裂开摔落，是因为你们身上的气场和平安符。”
经她这么一提醒，我突然想起来，我和尚诗雨身上确实佩戴有平安符，那是张掌教特地为我们量身制作的护身黄符。
“你不说我还真忘了，我得给赶紧给周蓉求个符，免得她再次被鬼上身。”
“周蓉是谁啊？”
我突然转变话题，让戴伊人有些跟不上节奏。
“我一个同事，和你没关系，你继续说。”
雪越下越大，凉亭的顶部堆积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成堆的白雪顺着房檐顶部没入枯树枝里。
戴伊人突然问我，“你认识林亦柏吗？”
“啊？你是说那个当红艺人林亦柏吗？”
戴伊人点了点头，“就是他，我就是因为他跳楼的。当初如果不是因为他，我现在已经上高中了吧。”
回想起曾经的种种，戴伊人眼圈红了，经过两年时间的沉淀，大部分仇恨已经变成了遗憾。
唯一不变的就是，她那颗要替自己讨回公道的心。
前阵子，林亦柏曾因为和素人恋爱后冷暴力处理感情遭到公众的质疑，被送上了热搜。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一次的质疑似乎并没有给他造成太大的影响。
我不追星，也很少看综艺节目，所以对明星的了解并不多。
我对林亦柏的了解，大多数源于那一次的热搜以及小罗八卦时候给我做的科普。
我大概了解到林亦柏的感情私生活比较混乱，但是从未想过他曾经害死过一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
并且，还是在两年之前。
“当初他是怎么杀害你的？”
我组织了好几遍词语，最终还是选择了直白开口问的方式。
戴伊人似乎并不是很介意，她笑了笑，“间接伤害。我是从楼上跳下来摔死的当时另一个法医已经鉴定我是自杀了。”
我很同情眼前的这个眼圈泛红的小女孩，却也陷入了为难。
如果戴伊人和林亦柏只是因为单纯的感情生活产生矛盾，并且选择自杀的话，法律确实很难直接约束林亦柏。
“自杀？”
“嗯。”戴伊人吸了吸鼻子，“我知道自杀和林亦柏没有关系，也不能让他坐牢。但是，其他证据可以。只要你帮我弄到其他证据，就一定能替我复仇。”
“什么证据？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原本还一脸轻松的戴伊人在回想起那天的事情的时候，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证据在林亦柏的经纪人手里，他有两个经纪人，一个是张姐，是整天跟在他身边的那一个。还有一个是他的表弟，叫李鹏鹏，他很少出现在大众的视野里。把他叫为经纪人好像不太合适，老鸨这个身份更适合李鹏鹏。”
戴伊人嘲讽道，“他是全权负责林亦柏的私生活的，比如林亦柏不工作的时候，他就会代替张姐陪在林亦柏的身边。比如去酒吧蹦迪，去夜场喝酒，去KTV泡妹子，甚至于所有林亦柏违法犯罪的事情，全都是李鹏鹏陪同的。”
两年前，林亦柏录完说唱节目以后，李鹏鹏为了给他接风洗尘，在殿堂KTV开了一家豪华包厢。
那天，恰好是戴伊人同学的生日，也是在殿堂KTV举行的party。
戴伊人一群人都是初中生，属于未成年，按理来说是不能进入KTV或者是酒吧等娱乐场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