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倩倩的表情很自然，努力表现出一副很自然的样子，完全不知道她的回答满是漏洞。
我把椅子朝她的方向挪了挪，她身体下意识地哆嗦起来，但是不一会儿就恢复了正常。她眼珠子始终朝下，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空洞。
身上穿着的米色毛呢大衣起了褶皱，她不停地在拨弄着袖口的位置，想要把它捋平。
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干咳一声，“我能喝杯水吗？”
李宇朝小罗使了个眼色，小罗很快端来了一杯温水。
“我想喝冰的，不习惯喝热水。”
小罗没说什么，又给包倩倩倒了一杯冰水。
一杯水下肚，我看着她，她依旧垂着头。
“你说，大商人来找过你一次，后来你们就都靠电话联系了，对吗？”
包倩倩捏着杯子，缓缓点了点头，“是的，后来都是他给我打的电话。他打来的电话都很奇怪，都没有来电显示，并且通话结束以后，通讯录里也找不到通话记录。”
这是绿天使特有的通讯系统，目前技术部一直在找办法攻克，破解系统下个月应该就能出来了。
“你在撒谎。”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我，包倩倩是最震惊给的那一个。
她盯着我足足看了三秒钟，眼神闪烁，充血的眼睛里闪过难以描述的东西，“我没有。”
虚弱的声音犹如蚊虫嘤咛，声音不大，却惹人厌烦。
“你说你只见过大商人一次，可你之前在说过，每次见到大商人，他的身高体型都不一样，装扮也不同。你的话前后矛盾。包倩倩，这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如果你还继续撒谎，那审讯的气氛就会不一样了。”
包倩倩犹豫了一会，声音压得更低了。
“后来，他在街上找过我几次，每次都是随机的。”
“那你为什么要撒谎只见过一次。”
“我........”
包倩倩说不出理由，接下来，不管我们怎么问，她都不肯告诉我们和大商人见面的时间和地点。
她似乎铁了心要替绿天使组织的人保守秘密。
经验不足的阿鸟是第一次参与审讯，她看到包倩倩拧巴的样子，有些恼火。
“你要是不老实交代，谁也帮不了你。你以为你不说，绿天使的人就会放过你儿子吗？他们就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指不定现在你的小孩已经被他们拿来做临床试验了。这样的案子，以前也不是没有过。”
小罗扯了扯阿鸟的袖子，阿鸟才没继续往下说。
包倩倩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她甚至笑了起来，裂开的嘴巴微微向上扬起，露出半颗泛黄的虎牙。她的喉咙动了动，把那杯温水也喝下去了。
“你笑什么？”
阿鸟只觉得包倩莫名其妙。
包倩倩脸上的笑意更加明显了，她倚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呼吸均匀。
眼看包倩倩不再配合我们的调查，李宇吩咐老张把包倩倩带去看守所。进看守所之前要做核酸检测还有简单的身体检查，老张立刻就去办了。
出审讯室后，李宇叫住了我。
“天明，你那边忙不忙？”
“不忙，事情差不多都处理好了，怎么？”
“不忙的话，你跟我去一趟包倩倩爸妈的家吧。”
“包倩倩爸爸的家？”
“嗯，贺峰他们去了包倩倩的住处，没有找到任何和小包子有关的东西。她说孩子是爸妈替她养的，我想在他们那边应该能查到点什么。你的观察力一向比我好，有你在我放心。”
“行。”
包倩倩爸妈的家住在城市的边缘地带，附近有好几个待建的人工湖，湖里还没有水，周边新种上的绿植蔫了吧唧的，旁边的黄泥土散发着一股肥料的味道。
据说这里准备要开发成生态公园，周边的房价已经跟着上涨了不少。
绕过人工湖，又往上爬了近几十米的阶梯，拐过一条木制长廊，又绕过一个小巷子，我们终于找到了包倩倩父母的家。
这里的房子大多都是八十年代建立的，部分墙体已经开裂了，有些老楼上面的拆字已经开始有些褪色了。几只流浪狗夹着尾巴在箱子里穿梭，并不怕人，我们靠近的时候，其中一只狗还会模仿招财猫的姿势朝我们讨要吃的。
附近刚好有一家买烤鸭的店铺，想了想，还是买了半只鸭子，让店主把骨头剃掉，然后把剩下的鸭肉装在一次性纸盘子里，放在了空旷的地方。
流浪狗们摇了摇尾巴，小心翼翼地靠近纸盘子。
“吃吧。”
听到我的指令以后，为首的一只黑色田园犬叼住了一块鸭肉，尾巴摇晃得比一开始更勤快了。
最后吃鸭肉的是那只模仿招财猫的萨摩，它吃完以后又朝我拜了拜。
春天来了，天气转温了，它们的日子也没有冬天那么难熬了。
包倩倩的父母独立住在一栋三层的小楼房里，楼房外面只是简单地刷了一层水泥，没有太多的装饰。门前的两棵葡萄树干巴巴的，完全没有发芽的迹象，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死了。
给我们开门的是包倩倩的妈妈，她的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之前她来派出所找过我们，想看看包倩倩，给包倩倩送点换洗的衣服。
当时我们正在审讯室审讯包倩倩，再加上包倩倩涉嫌案子的特殊性，同事直接就拒绝了包倩倩的妈妈。
“快请进。”
包倩倩的妈妈比想象中要明事理，她没有冲我们发火，也没有把我们拒之门外。
“坐吧，我去把孩他爸也叫过来。”
“老包，先别做饭了，警察来了。”
只听见厨房传来哐当一声，一个头发花白的男人围着粉色的围裙，一边擦拭着手上的水渍，一边朝我们走来。
“来了，先喝点水吧。”
老包不顾我和李宇的拒绝，硬是给我们两个一人沏了一杯茶。
在他泡茶的间隙，我也把两位老人的家观察得差不多了。
房子总共有三层，往上两层的情况被楼梯阻断了，我看不清楚。一楼是客厅和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