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我也不卖给你了，你去排队吧。”
他有些怕我。
“你女儿在医院？”
“嗯，白血病。”他露出苦涩的笑容，“我说这些不是为了博取你的同情，买不买是你的权力。”
“孩子妈妈呢？”
“几年前死了，也是白血病。”
医院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提着医院的报告进进出出，没有人留意到我和黄牛的对话。
“如果你被警察抓住了，你女儿怎么办？谁来照顾她？你考虑过这个问题没有？”
我看到黄牛的瞳孔缩紧，随后他摆了摆手，颤颤地笑了笑。
“瞧你说的，哪能那么倒霉嘛，不会那么巧刚好就遇到条子的。不和你说了，我还要去卖号呢，不然等下过号又要重新去排了。”
黄牛扔下这句话以后，连忙跑向一个抱着儿子的母亲，拦住了她的去路。
我心里五味杂陈，最终还是没有再叫住他。
我找到小陆他们，坐到了混在医院停车库里的私家车上。
这个位置，抬头就能看到门医生的一举一动。
有时候他是坐在电脑桌上，有时候会起身去就诊，更多时候则是坐在椅子上接待各式各样的病人。
午休的时候，小陆打了个哈欠。
“看来今天还是一样，还是一点收获都没有。天明哥，这么跟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啊。门生看上去不像是那种会乱来的人，要不要扯掉几个人手？我们兄弟几个轮流来就行，一起上感觉意义不大啊。”
换做是以前，我或许真的会认真考虑小陆的提议。
但是我刚刚得知门生和包倩倩的事情，我直觉拒绝了小陆。
“正常监视，不要有半点疏忽。目前门生还没有彻底洗脱嫌疑。”
“包倩倩不是已经承认了吗？一切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捏造的，门生根本没有做过那些事情。”
小陆反驳着我，语气带着不确定。
“现在我们并没有找到绿天使幕后的人。我们看似是已经抓住了包倩倩，但实际上线索却中断了。想要挖出绳子背后的那颗炸弹，我们必须要提起精神来。”
小陆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他明显愣住了，“还真是，我们的线索断了。我本来以为抓住包倩倩就什么事也没有了，但是问题还是立在那里。”
“所以我们不能放松警惕，要是觉得累的话，你可以和李队说一下，调整一下作息。我知道你这阵子一直跟着门生，今天是元宵节，也没放假，辛苦了。”
听我这么说，小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挠了挠头。
“天明哥，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监视算不上什么难事，我只是觉得这样做好像意义不大。不过现在我明白了，我一定会打起精神来，一刻也不放松，时时刻刻紧盯着门生。”
小陆无比认真，生怕我不信，连比带划。
我笑道，“没事，你们正常来就行，也不用太辛苦。现在这件事正在风头上，估计那边也不敢有什么动静。”
“行！”
整个下午，我都是在车里度过的，午饭是小陆打包回来的饭菜，不是很好吃，但也不算难吃。
临近门生下班的时候，我看到他提着一个塑料袋从医院走了出来，塑料袋的右下角印着第三人民医院的字样。
以前包倩倩曾经提起过，这个垃圾袋是第三人民医院专门定制的。
垃圾袋是蓝色的，里面似乎装了很多垃圾，鼓鼓囊囊的。
“门生每天下班都自己倒垃圾吗？”
医院设有专门的保洁，为了防止医疗污染，医院的垃圾都是统一处理的，很少会有人下班自己倒垃圾。
小陆点了点头，“基本每次下班他都会提一袋垃圾出来，就扔到那个垃圾桶里。”
小陆指了指医院门口右侧的那个医疗垃圾箱，一个穿着橙色清洁工服装的阿姨正在那里打扫卫生，地上堆着几个空塑料瓶。
“垃圾袋里装的是什么？”
听到我这么问，小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不就是垃圾吗？”
“我去看看，你们跟着门生，不用管我。”
从车上下来以后，我戴上卫衣自带的帽子，紧了紧耳朵上的口罩，开始朝垃圾桶的方向走去。
看着我不断往垃圾桶里张望，清洁工阿姨叫住了我，“小伙子，东西不见了？”
“嗯，可能是倒垃圾的时候，不小心和垃圾一起扔了。”
“哎呦，怎么那么不小心，是什么东西？阿姨帮你一起找。”
阿姨带着明显的南方口音，似乎并不是本地人。她生怕弄脏了我的衣服，不断提出帮我找所谓丢失的‘戒指’。
戒指是我临时捏造出来的失物，清洁工阿姨完全没有怀疑我说的话，殷勤地帮我把一袋又一袋的垃圾翻出来。
我在垃圾箱里发现了三个用特制垃圾袋装着的垃圾，便谎称自己是医院的工作人员，扔垃圾的时候是带着医院的垃圾袋的。
“你站旁边，我看你找。医院的垃圾堆很危险的，到处都是针头，谁也不知道那把针打过什么样的病人，一定要特别小心才行。”
清洁工阿姨手上带着厚重的防护手套，隔着口罩我也能感受到她眼里善意。
哪怕我一再坚持不用帮忙，她还是热心得帮我翻找着垃圾袋里的垃圾。
三个垃圾袋里，装的都是一些医疗常用垃圾，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我看着地上散落的针头有些失望。
“小伙子，是不是结婚戒指啊？结婚戒指很值钱的，不见了肯定很难过。”
清洁工阿姨没找到戒指，一直在替我惋惜，一边叹气一边把倒出来的垃圾重新扔回垃圾桶里。
“没事的，再买一个就好了。阿姨，今天真是谢谢你了。”
“有什么好谢的，我就是一个扫垃圾的，整天和垃圾相处，早就习惯了。来这里翻垃圾的人不止你一个，要是都像你这么客气，我反倒不好意思帮忙了了呦。以后啊，贵重的东西还是要收起来，放好一点，不然弄丢了会很心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