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出所的大厅里回荡着光头男的声音，每个人都埋头在自己的岗位上，没有人在乎他说什么。
光头男走远了以后，李宇才和我说话，“这个人好像还不知道他在工业大学卖饺子的事情被门生知道了，他以为你是教主。”
“这也是接下来我想要和你说的话。既然他以为我是教主，那我们就按照他说的，把我假装成教主。我故意气他，说不定为了自保，他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抖出来。”
李宇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我怎么没想到这一点？你不知道，刚才他喊你教主的时候，我特别担心，我怕大家都不相信你，又不让你参与绿天使的案子。如果真的这样的话，那就麻烦了。”
“光头男那边你先处理着，我去一趟鉴定科，这绿天使有问题。”我又看了眼那瓶啫喱状的绿天使，有些不放心。
“光头男？这个外号倒是挺适合河伯的。对了，他外号叫河伯，真名王强。”李宇笑了笑，“去吧，我也要去审一审这个光头男了。”
从大厅离开后，我立刻前往鉴定科。
自从周蓉回省厅以后，局长和上面的人一直都想给我派个新助手，但是每一次都被我拒绝了。
局长没办法，就把实习生阿鸟派给了我。
阿鸟人如其外号，说话做事的时候总是叽叽喳喳的，我知道她人不坏，但和她相处，还是会莫名地感到烦躁。
好在，再过两个月，她的实习就结束了，到时候就会回学校了。
‘希望她毕业后不要被分配到这里来’。
我被自己脑海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看着一旁满脸天真的阿鸟，我有些心虚，绷着的脸也慢慢松了下来。
不过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小女孩，性格浮躁也是在所难免的。只要心肠不坏，就是个好警察，我不应该用异样的眼神去看待她。
五分钟后，在她不断地询问我小雯的近况的以后，我的脸再次绷了起来。
“阿鸟，安静一点。”
阿鸟识趣地咋了咋舌，放慢了语速的同时还压低了声音，“知道了，我不问就是了。秦法医，你别这样看着我，你好凶。我之所以申请从尚队那边调过来给你当助手，就是觉得尚队对我有意见，太凶了。没想到你也这么凶，你以前脾气不是很好的吗？今天吃了火药啦？还是和尚队吵架了？你们俩最近都没有一起出任务，不会真的闹矛盾了吧？我和你说，情侣之间吵架都是难免的........”
“停，打住！我和诗雨没有闹矛盾，我也没有故意凶你。阿鸟，工作的时候就要全神贯注，不要聊和工作无关的事情，知道吗？如果你还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我也会考虑在你的实习记录本上写不合格的。”
在听到实习会不及格以后，阿鸟终于不情愿地闭上了嘴巴。
按照检测流程，我开始检测李宇最新带回来的绿天使。
我习惯性地拿起镊子，看着半固体状的绿天使，我换了一把镊子。
检测成分这个工作并不难，处理好前期工作以后，后续的工作只要交给机器处理就好了。只是比较费时，人必须要守在仪器身边，按时观察机器数据的变化。
按照目前这个进度，可能需要两个小时左右才能得出最终结果。换做是以前，观察数据这种事情交给助手做就行了。可看着非法医出身大大咧咧的阿鸟，我觉得还是亲历亲为好一点。
阿鸟似乎有一种魔力，她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把所有的事情搞砸。
“我这个人运气不好，做什么都会失败，总的来说，我就是一个特别倒霉的人。”
这是阿鸟初见我们的时候，站在讲台上和我们做的自我介绍。
当时大家都以为她在开玩笑，引得众人哄堂大笑。现在看来，阿鸟的这句话倒是自我介绍里最真实的一句。
墙上的时钟滴滴答答地走动着，我在角落摆了把椅子翻看绿天使的资料。
这些资料我基本都能背下来了，可每一次看，心里都会有不同的想法。
阿鸟站在不远处，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欲言又止。
由于这间实验室里仪器的特殊性，是不能带手机进来的，阿鸟两手空空，开始感到无聊。
“那个，秦法医，秦大哥........”
“有话直说。”
“你也太高冷了吧？”
高冷。
似乎每个和我不熟悉的人，都会用类似的形容词来描述我。小罗刚来所里的时候，也曾说过我这个人脸上写着‘生人勿近’四个大字。
“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天明哥就是假正经。”有一次大家去烧烤店吃烧烤，小罗多喝了两杯酒，突然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他的脸红扑扑的，我也跟着大家笑了起来。
我放下资料，看向阿鸟，阿鸟下意识后退了两步，“秦大哥，我说错话了，对不起，小的知错了。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我计较。您宰相肚里好撑船，您心胸宽广如滔滔江河，您是我见过全宇宙最有亲切感的人。”
又是叽叽喳喳的声音，我皱了皱眉头，又拿起了资料。
好不容易燃起的说话的欲望，再次被阿鸟彻底浇灭了。
说来也奇怪，我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情绪稳定的人。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每和阿鸟这类人相处，我心底总会冒出一股无名怒火。
每次生气以后，我又会在心里偷偷自责。
一个大男人，和女人计较，简直小肚鸡肠。
算了。
“我没生气，你是不是觉得有点无聊？无聊的话，你就去审讯室帮忙吧，李宇他们现在应该还在那边审讯。”
“真的可以吗？”阿鸟声音颤抖起来，抑制不住心底的期待。
在这个只有二十平米却堆满仪器的实验室里，她快要无聊爆炸了。
“可以，你去吧。”
话音刚落，阿鸟就撒开腿跑了，好像有人在后面追她一样。
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起身看电脑。
这会，最后一组数据应该就要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