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脸涨得通红。
“你不想让吴琴看到你这个样子呀？那我理解，恋爱的时候大家都很在意自己在另一半眼中的形象。那好，去把谢顶他们叫来吧，就说我们找到他们的儿子了。”
“求你们了，不要，我什么都告诉你们。不要叫他们，不要让他们看到我现在这个样子。”
我围着谢楠走了两圈，沾满口水的口罩卡在他的嘴巴里，他说话的时候会发出呜呜的杂音。
我戴上手套，帮他把口罩去掉，换了个新的口罩，把他扶回了椅子上。
“说吧，今天早上来的是你吧？”
阿鸟张大了嘴巴，嘴里几乎能塞下一整颗鸡蛋。
谢楠眼神空洞，几秒钟后，他缓缓点了点头，“是我。”
停顿了几秒，谢楠突然问我，“我那时候有戴口罩，也没说话，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也许就是因为你一直都没有说话吧。”
早上的时候，李宇谢了任中贺很多次，但任中贺始终不肯说一句话。我本来就觉得任中贺的眼神有些古怪，他又一直不肯开口说话，更加加深了我对他的怀疑。
“还有，你手上的伤，不是螃蟹咬的吧？是你自己弄伤的，怕的就是我发现你手上的老茧。”
谢楠凄凉地看着我，勾起嘴角露出一丝苦笑，“我想我错了，你们不是废物，真正废物的是我。我果然还是一事无成，还是什么都做不好。”
“你为什么要那么做？是谁让你那么做的？”
没等谢楠回答我的话，小罗立刻就插话道，“小陆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来所里的人不是任中贺，而是你？”
谢楠沉默了，他不肯继续往下说。
“你说呀，小陆知不知道？”
“知道.......”
像是下定了决心，谢楠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小陆知道你是谢楠？是他让你假扮任中贺的？”
随着谢楠的再一次点头，小罗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语气有些颤抖，“你说的是实话吗？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既然我已经决定要告诉你们了，我就不会骗你们。反正，他们也抛弃了我们，我留着这条贱命又有什么用呢？”
说完这句话以后，谢楠全身轻松，语气也变得自然起来，不再是紧绷着。
咚咚咚——
审讯室的铁门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所有人都不约而同扭过头盯着那扇铁门。
铁门被缓缓推开，小陆捧着一堆资料，朝我打招呼，“天明哥！”
我身体一僵，“怎么了？”
也许是我表现得太过明显，小陆发现了异常，“天明哥？你没事吧？你的脸色怎么那么差？”
“我没事，你找我有事吗？”
“这是我在谢楠住处找到的一些资料，我觉得可能会对案子有些帮助，但是老王说没什么用，让我直接放到档案室备用就行。我想了想，放进档案室之前，还是先让你看看比较好，被到时候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了。”
“小陆。”我看向小陆，欲言又止。
“怎么了吗？”小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高高摞起的资料挡住了他大半边脸，“你们今天怎么都怪怪的，是不是发生什么了？”
我注意到，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小陆下意识瞟了谢楠一眼。那个眼神，是我从未见过的冷漠。
但是很快，他就恢复了正常，恢复了随和的笑容。
“没什么，你先把资料送到我工位上去吧。对了，小罗，你帮小陆一起吧。李宇没出院这段时间，你的工作也比较少，你多帮帮小陆。”
“不用不用，天明哥我忙得过来。李队不在，你需要帮忙的地方肯定很多，小罗还是跟着你吧。”
小罗直接抱走小陆一般的资料，声音淡淡的，“走吧，听天明哥的，我们先去送资料吧。”
小陆狐疑地看了我们所有人一眼，谢楠低下了头。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朝我微微颔首，就跟在小罗身后，走出了审讯室。
小陆出去以后，阿鸟拍着胸口大口喘气，还不忘把门带上，“秦大哥，你说小陆会不会听到刚才我们的对话了？”
“不知道。”
“你别这么无所谓嘛，我都快要吓死了。”阿鸟仍心有余悸。
其实我不是无所谓，我是真的不知道。
我不知道小陆从什么时候就站在审讯室的门口了，不知道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早就知道了谢楠的身份，不知道他这段时间来是不是在骗我们。
上一次的误会好不容易才得以解除，这次说什么，我都不敢轻易误会他了。
可这件事情对我们来说至关重要，稍有疏忽可能就会把自己的同事置于危险之中，我必须要立刻处理好小陆的问题。
我拼命挥手，想要拨开眼前的浓雾，可浓雾却越来越深，我好像什么也看不清。
“你认识任中贺吗？”
“不认识。是小陆来找我，说让我假扮一个叫任中贺的人去见吴琴，我才这么做的。他说只要我不说话，就跟着他走，我就能见到吴琴，并且我也不会出事。”
阿鸟问谢楠，“但小陆是警察啊，他把你带到警局，难道你不怕他直接把你抓起来吗？”
谢楠告诉我们，小陆是亲自来民宿找谢楠谈话的。
“如果他真的想要把我抓进去，那在民宿的时候，他早就这么多做了。何必大费周折，让我做那么多事。”
真正让谢楠相信小陆的还有一件事，小陆能清楚地说出他们绿天使之前的暗号，并且他的手上还有绿天使的玉佩。
“什么暗号？玉佩？”
“每次的暗号都不一样，告诉你们也没有用。最近第一次暗号是黄色情人节，但是暗号在今天就截止了，我没有接到新的暗号通知。没有新的暗号通知的这一批人，要么是暴露了，要么就是被抛弃了，可笑的是，我两者都是。”
谢楠双手向上，掏出挂在脖子上的那块玉佩，玉佩呈月牙形，切口并不平整，就好像是从某块环形玉切割下来的碎玉。
玉佩的背面写着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