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强光让我下意识眯起了眼睛。
“是谁在那里？”
脖子上的束缚感瞬间消失了，声控灯亮了起来，一个护士模样的女孩戴着蓝色口罩，失声尖叫起来，“啊——”
冗长且尖锐的声音划破漆黑的天际，周围所有的灯光全都亮了起来，四五个医生护士不约而同朝楼梯口跑来。
我想要站起来安慰她，可膝盖上的疼痛让我无法直立，也发不出声音。
一个穿着蓝色手术服的男医生透过眼镜看向我，眼神锐利。
我朝他摆了摆手，想要表示我没有恶意。
而他却径直走向我的身边，捡起了一只断裂的手臂。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我的脚边正安静地躺着一只儿童手臂。隔着几厘米，我依然能感受到手臂上的冰凉。
“你为什么要偷患者的手臂？你知不知道手术再拖下去患者的手臂就接不上去了？”
医生把手臂抱走以后，留下来的两个护士一直在指责我。
我瘸着腿跟在她们身后解释，“我没有偷，真不是我。”
“不是你？这里就只有你。不是你，难不成还是这只手臂自己跑出来不成？”
我点了点头，看到拿着手电筒的护士眼底的鄙夷以后，我又赶紧摇了摇头。
确实是手臂自己跑出来的，刚才它还差点要了我的命。
但如果我真的这么和护士说的话，估计下一秒他们就会把我当作精神病人，关进精神病院。
“我是真的不知道，不信你们可以看监控。”
另一个护士白了我一眼，“看监控？你逗我呢吧？是个人都知道这个楼道的监控坏了，你还让我去看监控？”
见护士不信，我只好掏出警员证，证明自己的身份。
起初一个护士还懒得理我，直到比较矮痩的那个人拉了拉她，提醒她看证件，她眼底的嫌弃才慢慢散开。
“你是秦天明秦法医？”
她们认识我。
这让我松了一口气，“是我，刚才那个手臂真不是我偷的。再说了，我偷那个手臂也没用，你说是不是？”
“这倒也是。不过你戴着口罩，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冒充的。”护士喉咙动了动，伸出手指向我的口罩，“你把口罩摘了，我确认一下身份。”
我无奈摘下口罩，护士长大了嘴巴，“你真的是秦法医？”
“你还怀疑人家~”另一个护士娇嗔拍了一下她，她耳朵瞬间红了起来。
“不好意思啊，你戴着口罩，我真没认出来。”
拿着手电筒的护士告诉我她叫吕小洁，和我道了歉以后，执意要送我回病房，还顺手给我膝盖是伤口做了消毒处理。
我正准备去挂号的时候，吕小洁赶忙拦了下来，“不用。”
“可我刚才用了医院的药了，你也给我包扎了。”
“这不用，刚才我给你包扎用的是我个人的急救箱，不用钱的。这两天伤口尽量别碰水，也别吃海鲜一类的食物。伤口有点深，一定要好好疗养，不然很容易引起发炎的。对了，明天别忘了来换药。”
嘱咐完我以后，吕小洁才低着头带上了门。
已经是凌晨五点半了。
小罗伸长了脖子，想要看清楚我膝盖上的伤，“天明哥，你这是怎么了？是刚才敲门的那个人弄伤的吗？”
我摇了摇头，“不是。”
敲门的人不是人。
“那是谁呀？”
如果我真的告诉小罗是一只手臂，估计小罗会被吓个半死，他这个人最怕的就是鬼神之说，我想了想，最后撒了个谎。
“隔壁病房的人，走错房间了。”
“那干嘛要敲门？直接进来不就好了，真是奇怪了。”
“可能是起夜脑子不清醒，以为是在家里吧。”
小罗没有怀疑我的话，嘀咕道，“那你脚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刚才走楼梯，不小心踩空了。”
此时小罗已经打完了点滴，又喝了一点粥，精神状态好了很多。
床外的白云露出了一束微弱的光，新的一天准备开始了。
“天明哥，你到床上躺着，我坐会。”
小罗不顾我反对，直接把我扶到了床上，“我去给你买早餐，你想吃什么？”
通宵了一晚上，我实在是没有胃口，这会什么也不想吃。
“不用了，你买自己吃的就行。”
“那怎么行？多少都要吃点的，你要是不说我就给你买肉包子和豆浆了啊。”
这两样恰好是我最不喜欢吃的早餐。
我赶忙拒绝，“真不用了，我不饿。”
“反正是我肯定会给你买的。”
小罗十分执拗，坚持要给我买早餐。为了避免他买到我不喜欢吃的，我只好要了一杯小米粥。
“你等会顺便去看一下罗康吧。”
昨天我联系了许云，这会应该是她在照顾罗康。
小罗朝我比了个OK的手势，拿起手机就出门去了。
一整个晚上，李宇和尚诗雨都没有给我发过一条消息。我有些担心，但也不敢贸然给他们打电话。万一现在他们正在某个角落埋伏着，手机铃声只会暴露他们的位置。
等他们主动联系我。
这似乎是当下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天也彻底亮了起来，吕小洁照例来查房的时候，硬是给我塞了盒纯牛奶。
“谢谢你，但是我同事已经出去买早餐了，等会就回来，牛奶你留着自己喝吧。”
我把牛奶还给吕小洁，吕小洁板起了脸，“你是不是还在生气刚才我质疑你的身份？”
“没有，只是我的同事真的去买早餐了，我不想浪费。”
“纯牛奶而已，又不是早餐才能喝。你可以留着，中午喝，晚上喝，大半夜喝，都可以的，为什么非要拒绝我。”
我能感觉出来，再继续和吕小洁争执下去的话，可能她就要生气了。
无奈之下，我只好接受了她的牛奶，但是前提是要让我把牛奶的钱给她转回去。
起初她是拒绝的，一再表示这一盒牛奶是专门送给我的，不要钱。可当得知是通过微信转账的时候，吕小洁立马就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