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鼠比我们对康安还要好，她不会下毒的，我们相信她。”
虽然彭昌国和红英这么说，但我还是把老鼠的名字加上去了。
“昨天彭康安有没有表现出比较异常的地方？或者说你们觉得谁最有可能是嫌疑人，也可以告诉我。”
彭昌国拿起单子认真看了好一会，双手直哆嗦，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慢慢把那张名单重新放回到桌子上，朝我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昨天康安没有任何异常的表现，下午的时候我还和他通过电话，他和我今天学校的下午茶是蛋挞和苹果——我儿子特别喜欢吃蛋挞和苹果。”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很有可能是他下午以及往后遇到的人嫌疑比较大。你能帮我在这张纸上标出谁是午后和彭康安接触过的人吗？你打个勾就行。”
彭昌国没有迟疑，很快就帮我把人名给勾了出来。
彭康安午后接触的人，分别是奥数老师和武术老师，以及同班同学王可可。
奥数补习班是一对一教学的，上奥数的时候，彭康安只会接触到一个老师。奥数补习班和武术兴趣班都是同一个辅导机构的，奥数补习班二楼，武术兴趣班在一楼。
武术兴趣班是一对三，另一个小朋友今天因为学校要举行六一活动，所以没来兴趣班。当天下午一起上武术兴趣班的，只有王可可和彭康安。
“可能在补习班的时候，康安还接触过其他同学和老师，但是当时我不在场，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没事，剩下的我们会调查的。”
彭昌国和红英离开派出所以后，我和局长以及李宇他们打了声招呼，叫上阿鸟就去了彭康安就读的补习学校。
蓝色补习学校，是市里三大知名补习班之一。
在双减政策的执行之下，蓝色补习学校辞退了很多补习老师，目前正在开展劝退和给学生退费的相关工作。
我们到达蓝色补习学校的时候，保安看我们穿着警服，误以为我们是督查组来查补习的事情，话都说不利索了。
“补习班月中就解散了，现在在开的都是一些兴趣班，跳舞武术音乐什么的。”
“我们今天不是来查补习班的事情的，是想和学校的老师和同学了解一下彭康安的情况。”
“彭康安？”
保安并不知道，昨天晚上在校门口出车祸的那个男孩子就是彭康安。
我把彭康安的照片递给他看，他一下就认出来了，“你们是来查车祸的？”
“算是吧。”阿鸟随便回答道，眼神在校园里张望。
“那个小朋友怎么样了？手都断了，也不知道会不会落下残疾。”
“彭康安已经不幸去世了。”
“没抢救过来吗？唉，看着也才九、十岁的样子，小小年纪怎么说没就没了，真是造孽啊。”
保安痛苦地敲击着自己的大腿，痛心疾首。
他是真真实实地替彭康安感到难过。
“不是因为车祸死的，是中毒。”
“中毒？”保安惊得直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来回徘徊，眼睛时不时望向旁边的座机，“是食物中毒吗？”
没等我们回答，他又一个人喃喃自语道，“可昨天学校里没有学生中毒啊。”
“不是食物中毒，是绿天使。”
保安先是松了一口气，“不是食物中毒就好，不然学校就完了。”
然而，下一秒，他就瞪大了眼睛，“你刚才说什么？绿天使？是那个违禁毒品绿天使吗？”
阿鸟肯定了保安的回答，保安下意识发出一声惊呼，“天啊，怎么会这样？连一个小孩都不愿意放过吗？”
“昨天晚上在你给小男孩叫救护车的时候，你有没有遇到什么比较可疑的人？”
保安擦了一把不存在的汗，透过他稀疏的头发能看到白色的头皮，大部分毛囊都已经坏死了，估计再过几年他就彻底秃头了。他的眉毛很浓，却是灰色的，不注意看的话，反而会给人一种没有眉毛的错觉。
保安喉结动了动，“没有吧？当时我看到有个小孩被车撞了，我直接就跑过去了，也没怎么注意旁边的人。”
保安并不确定。
他让我们登记了访客表，又查看了我们的健康码以后才放我们进去。
分开之前，他还在感慨男孩的死因。
绿天使是一个让人闻风丧胆的东西，大部分普通民众在听到‘绿天使’这三个字的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感到害怕，保安也不例外。
接见我们的是园长，他让我们在办公室上等一会，他去把奥数老师和武术老师叫过来。
“这是奥数老师，文石开老师。武术老师现在还在上课，要不要我去把他一起交过来？”
“不用了，等他上完课再过来也一样的，麻烦了。”
园长说了句不客气，就把办公室给我们腾出来了。
这个时间点准备是下午茶的时间，他必须要在食堂维持秩序，实在是走不开。
奥数班的学生退费工作已经全部完成了，做完收尾工作，文石开不久就会离开蓝色补习学校了。
他没想到，会在这个时间点上被我们找来谈话。
文石开和我记忆中的数学老师长得差不多，都是戴着一副无框眼镜，高高瘦瘦的，背挺得很直。手指修长，握住粉笔的关节位置向外凸出，青筋暴露。
他穿着一件细条纹的polo衫，裤子是黑色的西装裤，两侧沾了一些彩色的粉笔灰，显得脏脏的。不过文石开似乎并不在意这些，他的注意力都在我和小罗的身上。
从他略微向内弯曲的坐姿不难看出来，文石开有些紧张。
“警察同志，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已经在办理离职手续了，做完这个月我就走。我的下一份工作要到下个月月初才能入职——不是补习班的工作了，是做财务。”
和校门口的保安一样，文石开也以为我们是因为双减的政策的原因来找他谈话的。
“彭康安是你的学生吧？”
文石开完全没想到我会这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