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诗雨停下笔，空气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大家都屏住呼吸，等着严向保的回答。
他吸了吸鼻子，目光落在皱巴巴的床单上，“我隐约听到他在客厅打扫卫生，全程没有听到小琴发出一丝声音。那时候，小琴应该就已经......已经.......”
已经遇害了。
严向保说不出后面的话，整个人的精神状态都很差，脸色苍白，嘴唇更是一丝血色都没有。
他没能把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却都猜到了结果。
此时肖琴岛的尸体已经完成火化了，昔日可爱活泼的女孩子早已化成了一捧冰冷的骨灰。
她以前曾经在日记里写过，等她死了，就让后人把她的骨灰洒在大海里。这样下辈子她就能做一条无忧无语的小鱼了。
“能一辈子和海藻作伴，睡在海螺里，一定是很幸福的事情吧。”
只是肖琴岛没想到的是，替她完成遗愿的不是后代，而是自己的妈妈。
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她会死在父母的面前。她最害怕的孤独终老，到最后甚至成了一种奢望。
我从文件夹里抽出张爱拼和张荣军的照片，铺在严向保的面前，“当时浑身是血的男人是他们吗？”
张爱拼的照片在左边，张荣军的照片在右边。
严向保死死盯着左边的方向，眼底似乎能蹦出火花来。
就在我以为他要指向张荣军的照片的时候，严向保的手却突然偏了个方向，指向了右边，“是他，当时把我带到404并且敲晕了的男人，就是这个人。”
“那这个呢？”阿鸟拿起张荣军的照片，在严向保的面前挥了挥。
严向保别过头，“这个人长得和他很像，应该是他的儿子吧？”
“张荣军是共犯吗？你有没有见过他？”
几乎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严向保突然摇了摇头，“我没见过这个人，他不是共犯，当时404只有一个人。”
“你能肯定吗？”我看向严向保，严向保揉了揉鼻子。
“确定，当时屋内确实只有一个人。”
“这个人是敲晕你的人的儿子，肖琴岛遇害的那天，是他的生日。除了出去买早餐和买蛋糕的时间，他一整天都在家里。难道你没有碰见过他吗？”
在家里呆那么久，张荣军总会上厕所。只要他上厕所，就会碰到发现严向保被困在厕所里。
可这一切并没有发生，我感到有些诧异。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从一开始就在厕所里，我有可能是被关在其他房间里，又或者是别的地方。等他儿子走了以后，他才把我关到厕所里。我不知道，当时我是昏迷的状态。在我昏迷的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严向保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按照严向保目前的说法，张荣军是没有作案嫌疑的。只是监控上确实显示当时购买32寸行李箱的是张荣军。
这个行李箱的由来，又要怎么解释呢？
因为这件事，严向保这边的笔录还没有结束，我和尚诗雨就又去富士卡集团找到了张荣军。
张荣军比上次我们见到他似乎更瘦了一点，看到我们以后，也没有主动打招呼，只是定定地看着我们。
“六月十七号那天，你在商业街的箱包店买了个32寸的行李箱，这件事你为什么没有告诉我们？”尚诗雨懒得和张荣军墨迹，一上来就开门见山，直接问道。
张荣军打量着尚诗雨，眼神中透露着令人厌恶的猥琐，“这个女警官比上次来的那个漂亮多了。早告诉我会有美女过来嘛，我也不会穿得这么邋遢，最少也要洗个头。”
“问你话呢，不要答非所问！”尚诗雨厉声呵斥张荣军。
张荣军不怕反笑，“美女脾气都那么急吗？太暴躁了容易长皱纹哦。”
我实在是看不下去张荣军这副嘴脸了，拉了把椅子，直接坐到他的跟前，“老实回答问题。”
张荣军的脑袋向后缩了缩，收起了笑容，“说就说咯，有必要那么凶吗？一个个故意来凶我，啧啧。”
“我最后一次问你，六月十七号在商业街买了个大尺寸的行李箱，这件事你为什么没有交代。”
张荣军一副吊儿郎当当的模样，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我都说了，我记性不好，不然也不至于高中都考不上，早早就来工厂拧螺丝了。忘了自己买行李箱了，所以就没说，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怎么？只许贵人多忘事，不许穷人健忘？”
“行李箱去哪了？”
“我怎么知道？”张荣军扁了扁嘴，“我是帮我爸买的，刚好商业街有卖行李箱的，我就给他买了一个咯。你们不是早就去搜查过我加家了吗？怎么，没在我家里发现行李箱吗？”
张荣军说当时他去订生日蛋糕的时候，张爱拼突然给他打电话，问他在哪，让他帮忙买点东西。
“我就问他要买什么，他说买个行李箱，越大越好，我就挑了店里最大的一个。难道买行李箱也犯法吗？这是哪条法律规定的？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
张荣军是在故意装傻。
他一早就看到了那张装着肖琴岛尸体的照片，装尸体的正是他买的那个黑色大号行李箱。就算他买的时候不知道张爱拼买行李箱是拿来干嘛的，那在他看到那张照片的时候，他应该就猜到了行李箱的用途。
可直到现在，张荣军还在和我们装疯卖傻，试图蒙混过关。
“你这是在袒护张爱拼吗？你是不是他的同谋？你有没有参与杀人？”
听到我这么问，张荣军的眼睛都直了，“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我爸想要个行李箱，作为儿子的帮他买一个，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难道因为我帮我爸买了个行李箱，你们就要误会我是杀人凶手吗？按照你们这样查案，你们怎么不把卖行李箱的老板抓起来？”
“老板为什么要卖那么大的行李箱，他一定是想到了拿来装尸体，所以才会进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