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觉得四肢无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但他还在逞强，“我不知道，你们想问什么就直接问吧，不用拐弯抹角的。”
“你不知道？那没关系，现在你知道了。”阿鸟暂停监控界面，放大监控上人的照片，把鼠标定在右耳朵的黑痣上，“买皮箱的人耳朵上有痣，但是你没有。”
“我有，我有！”张爱拼拼命证明自己，就差没把自己的耳朵拧下来证明给我们看了，“只是我点掉了而已，刚点掉的。买行李箱的时候，痣还在，后来我才去把它点掉的。我儿子耳朵上的痣就是遗传我的。”
看到张爱拼努力证明自己，撒着显而易见的谎言，我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这是一位父亲为了包庇自己的儿子犯下的错误，为了儿子，他宁可失去自由，也要和我们周旋。
这种行为固然是错误的，但又是可悲的。
“你以为你这样做，张荣军就会感激你是吗？你这样只会害了他，你知不知道？”
尚诗雨叹了一口气，张爱拼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着。
直到张荣军被李宇带回来，张爱拼才重新开口说话，他求我们不要对张荣军太严格。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也不知道。
张爱拼不断重复这句话，最后被带下去的时候，嘴里还在念叨着‘我儿子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也不知道’。
相对于张爱拼惊慌失措的模样，张荣军就显得淡定很多，他似乎早就料想到了迟早会有这么一天。
在被带回所里的路上，张荣军和李宇提了一个请求，只要李宇愿意答应让他和张爱拼见一面，他就主动把案子的全部经过告诉我们。
并且一再保证，绝对不会撒谎。
最终李宇还是答应了张荣军的请求，让两个人在审讯室里见了一面。见面以后，张爱拼只是一个劲地哭，来来回回重复着那一句话。
“他只是一个孩子，他还什么也不知道啊。你们有什么冲我来就行了。”
“爸，不要再说了，对不起。这些年你把我养大成人不容易。没能让你过上好日子，我已经够没用了。现在我不可能再让你因为我坐牢。这些天是我这辈子最痛苦的几天，我一想到你为了我一个人在外面担惊受怕，我心里就难受。”
一开始，两个人约好了张爱拼替张荣军顶替罪名，等风声过去以后，张荣军再帮张爱拼找容身之处，以后张爱拼就不用工作了，他挣钱养家养父亲。
没想到，风声还没过，张爱拼就撑不住自首了。
逃亡的日子远比张爱拼想象的还要痛苦，他宁可下半辈子在监狱里度过，也不想继续在山上过着颠沛流离的日子。
两人一开始对好的证词也因为张爱拼的突然自首，出现了大量漏洞。
张荣军红着眼睛，坐在椅子上，说出了真正的案子经过。
六月十七号那天，张荣军吃完早餐后无所事事，打算出门随便走走，顺便定个生日蛋糕。
刚走到楼下，一条狗就冲了上来。
那条狗，正是从家里跑出来的小糯米。小糯米虽然还不满一岁，但已经有七十多斤了，比一个平常小孩还要重得多。
张荣军什么也不怕，就怕狗，这是他小时候留下的心理阴影。
小时候，老家养了三条狗，全都是田园狗，但是颜色却大不相同，一直是黑色的，一只是白色的，另一只是黄色的。
每次他回家，那三只狗都会朝他吼叫。不管家里人打骂过多少次，老家的狗就是记不住张荣军的气味。每次看到张荣军，必定会扑上来咬一口。
他不止一次和家里人说狗咬人，让他们把狗卖了，养只温顺点的小狗。可家里人就是不听，觉得小狗只是在和他打闹，是不会下重口的。
张荣军无奈，只好爬墙回家，从不敢走正门。
正门拴着的三只狗，是张荣军童年的噩梦。
有次他又爬墙回家，没想到黄色和黑色的狗狗链松开了，两只狗直直朝他扑过来，咬着他的屁股不放，硬是咬掉了一块肉。
张荣军疼得哭天喊地，最后整个人直接晕了过去。
直到他被送到医院的时候，家里人才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把黄色和白色的狗卖了，只留下黑色那只。
也许是因为见证了黄狗和白狗咬人的后果，黑狗的脾气后来温顺了很多。不仅不咬张荣军，甚至连吠都不吠一声。
即便如此，张荣军还是害怕，每天还是照常翻墙回家，不敢从大门走。因为这件事，家里人还不止一次调侃张荣军是胆小鬼，连自己家里的狗都害怕。
后来黑狗有天中毒死了，奶奶很伤心，认为是收破烂的王三下的毒。因为当天早上，王三来张荣军家里收纸皮，黑狗差点咬了王三。当时王三就不是很开心，甚至扬言要把黑狗杀了炖汤喝。
只有张荣军自己知道，毒死黑狗的人不是王三，而是自己。
早上他看到黑狗再次暴露本性，龇牙咧嘴的模样的时候，张爱拼就下定了决心。要毒死黑狗，免得有一天它想不开，跟那两只狗一样咬自己。
平时在路上，张荣军看到狗都会绕着走。如果有小狗和他坐同一个电梯的话，他甚至会从电梯上下来，改成走楼梯。
有时候狗的主人看出来他在害怕狗，甚至还会叫住他，‘我家狗不咬人的’。每每这个时候，张荣军都觉得对方很搞笑。
狗的主人总是认为自己的狗不会咬人，但张荣军根本不信。连自己老家的狗都会咬自己，更何况是陌生的狗。
当小糯米毫无防备出现在张荣军面前的时候，张荣军被吓了一大跳，撒腿就跑到楼道里躲了起来。没想到小糯米却误以为张荣军在和它玩耍，跟着跑进了楼道了。
张荣军感觉自己快要崩溃了，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小糯米的身上砸。小糯米疼得嗷嗷直叫，趴在地上不敢靠近张荣军。
“你不要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