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男人依旧在打电话,注意力也不在我身上。
我猜不出这两个男人是不是找我的人,我决定开口直接问。
大妈在凉亭的旁边点了一圈蚊香,蚊香的味道很浓,但还是会有蚊子飞来飞去。
“你在看什么电影?”我假借搭讪,和看电影的男人说了第一句话。
看电影的男人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我一眼,“江湖男人。”
语调和给我打电话的男人也不像。
他的声音极其粗犷,乍一听,就好像国外科幻片里反派发出的声音,带着一股难以描述的凶猛。
“这个电影很好看吗?好像最近大家都在看。”我继续搭讪。
他终于暂停了电影,坐直了身子,“好看,很搞笑。”
“不是抗战片吗?我以为是那种英雄题材。”
看电影男人的兴趣被我勾了起来,“是吧?没看过的人都觉得‘江湖男人’是抗战片,我没看之前也是那么以为的。看了以后才知道,这他娘的就是一纯纯搞笑片。男主就一逗逼,你看不?我把资源给你。”
我当然不想看枪版的电影,但既然是我主动搭讪的人家,该有的姿态还是要有的。添加好友还能知道他的电话号码,以此来确认他是不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人。
我笑道,“好啊,把你的手机号告诉我,我加一下你的好友。”
“137.......”
不是给我打电话的那个号码,声音也不像。看他电影的进度,也是刚来公园没多久的。
“你是在等人吗?”我干脆直接问他。
他愣了一下,“不是啊,我吃饱饭了出来散散步,不然我在家我媳妇总是唠叨。一天到晚什么事也不做,就光叨叨叨,我耳朵都快起茧子了。怎么?你找人?”
“没有,就随便问问。看你挺自由自在的,有些好奇。”
“我几乎每天吃完饭都会出来走走的,有时候在这里,有时候在湖边,有时候在那边榕树下。你要是经常来公园的话,肯定能经常见到我。”
他看了眼手机,突然大叫起来,“哎呀妈呀,这都是十点了。我得回家了,不然等下洗澡吵到他们娘俩睡觉,又要挨训了。兄弟,资源分享给你了哈,没有密码,你保存就能看。别忘了保存,一个星期就过期了。”
“行,谢啦。”
他朝我挥了挥手,马不停蹄地离开了凉亭。
那个打电话的男人还在打电话,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这会儿似乎是在商量转户口的事情,他来这个城市已经快六年了,交满五年社保就能落户。他打算在本市买房,所以想把户口迁过来。
但老家又有几块房产和地皮,他担心以后拆迁会因为户口问题拿不到补偿,所以一直在纠结。和他打电话的人好像是他女朋友,他时不时会朝电话那头喊一声宝贝。
大概又过了二十分钟,他才挂断电话。
我起身朝他走去,准备打招呼的时候,他却直接走出了凉亭。
“你好!”我快走两步,跟上他的步伐,叫住了他,“你是在等人吗?”
他上上下下来来回回把我扫了一遍,一脸狐疑,“为什么这么问?你找我有事吗?”
“有个男人说在凉亭等我,我以为是你。”我和他解释道。
他还是带着警惕,和我保持一定的距离,“那你问我干嘛?你去问那个人啊。”
“电话打不通,凉亭里只看到你,所以就来问一下你。不好意思,打扰了。”
我有些尴尬,他白了我一眼,眼球几乎要翻到天上去,“那和我有什么关系?真的是莫名其妙。我警告你,你别跟着我,否则我就要报警了。”
男人的安全意识很强,几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把我定义成危险分子了。
我无奈地笑了笑,“我不跟着你,你回去吧,打扰了。”
“最好别跟着我。”
他加快了脚步,转身也离开了公园。
夜深了,凉亭里的小孩和老人也都回家了,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大妈临走的时候掐灭了蚊香,没有蚊香,蚊子更多了,盯得我浑身都是包。
难道那个人已经走了吗?他根本就没有和电话里说的一样,等我到晚上十点钟。看来真的是一个恶作剧电话,我就不应该来的。
就当散步吧,反正也没什么事情。
我在心底暗暗地安慰自己。
就在我准备开车回八天酒店的时候,电话再次响了起来。
又是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打进来的,不会又是恶作剧电话吧?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皱起眉头,但还是滑到了接听键。
“秦天明,秦天明!”
是刘心心打来的电话,声音沙哑,带着撕心裂肺的哭腔,她的呼吸很重,几乎要说不出话来。
不好,出事了。
我心里闪过不好的念头,启动了车子,“怎么了?没事,不要害怕,我现在就赶过去。”
“你快来,我妈妈........我妈她........”刘心心挣扎了很久,还是说不出后面的话,哭声却越来越大了。
在安全行驶的范围内,我把油门飙到了最高,十分钟的路程,我五分就到楼下了。
2403号房,是刘心心和她妈妈新租的房子,门口摆着一个红色的出入平安高丝入门地毯。
“是我,秦天明。”我一边敲门一边朝屋内喊道。
过了好一会儿,刘心心才把门打开。
她脸色苍白,半蹲在地上,浑身颤抖,手还搭在门把手上。双腿因为颤抖得太厉害,根本没办法站起来走路,她是一路从房间挪到门口的。
“发生什么事了?”我赶忙把她扶到沙发上,还没坐稳,她就扑到我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我妈妈,我妈妈在房间里。”
她用尽全力伸出手,指了指次卧的方向。
次卧的房门是半掩着的,背着光,我看不清房间内的构造。
我站起身,走向次卧,推开了门。
先入眼帘的是横卧在床上的刘女士,浑身呈大字型,脸朝下趴在床上,身上沾满了血迹,头顶最前面的头发已经被全部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