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何平遥就迎来了第二个男朋友。
和以往一样,何平遥的第二个男朋友年纪也很大,甚至比第一个还要大。
“好像快五十岁了,我也记不清了。”
这些年来,何平遥谈过的男朋友实在是太多了,她自己也记不清楚了。
第二个男朋友之所以会和何平遥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何平遥有房子住,是来蹭房子的。
房子一到租,男人就跑掉了。
后来何平遥又找了各种各样的老男人,从十四岁到二十五岁,谈了分谈了分,转眼幸福也十岁了。
幸福没有上户口,和何平遥一样没有上过学。整体就跟着何平遥一起捡垃圾,帮别人洗碗。
“胡狗剩是和我在一起最久的男人,和他在一起,我和幸福不用出去捡垃圾。”
暴雪天捡垃圾实在是太冷了,何平遥的经济状况又不支持她给女儿买件抗风的羽绒服。有好几次幸福跟何平遥出去捡垃圾的时候,回来都被冻感冒了。
有次发烧到四十度,幸福口吐白沫,浑身抽搐,看上去就像是要死了。
何平遥一点办法啊也没有,急得团团转,只会一个劲地哭。后来还是胡狗剩抱着幸福去了医院,幸福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从那以后,胡狗剩就再也不让母女两出去捡垃圾了。
胡狗剩不算有钱,但是在工地干活,一趟就有三百。活虽然不是天天有,但是干一趟,就够三个人过一个月的了。
何平遥特别会省钱,几块钱她就能做一天的饭菜。
菜帮子是捡的,煮饭也不用电,就烧公园里捡来的柴火。一点大米,熬成一锅粥,够一家三口吃上一天。
有时候好心人还会给何平遥送肉,还能加个餐。
“狗剩其实对我们挺好的。”
直到现在,何平遥还认为胡狗剩是一个好人。
换做是之前,我们肯定会反驳何平遥,实际上我们现在也不认可何平遥是说法。但我们没有人去反驳何平遥。
何平遥一辈子太坎坷了,再加上没有受过任何教育,她根本不知道什么是对和错,从来没有人给过她温暖。
何平遥缺失的太多了,不是一言半语就能把道理给她讲明白的。
“你当时为什么要打幸福?”我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不舒服,转过身揉了一下。
尚诗雨以为我哭了,还给我递了张纸巾。
我接过来,说了声谢谢。
“她背着我偷偷出去捡垃圾。”
幸福觉得妈妈太辛苦了,天气冷了,想赚点钱给妈妈买件外套,就背着何平遥出去捡垃圾。因为之前发烧的事情,何平遥一直心有余悸,再三提醒幸福不要出门捡垃圾,还说了见一次打了一次。
没想到幸福压根没把何平遥的话放在心上,还是偷偷出了门。
后来回家的时候,又感冒了。
何平遥一着急,顺手拿起拖把就往幸福的身上砸去。
下手没个轻重,不小心就失手把幸福打死了。
嗡嗡嗡——
在何平遥哭着说自己知道错了的时候,尚诗雨的手机疯狂震动了起来。她和大家打了声招呼,就出门去了。
不一会儿,她面色凝重地把我叫了出去。
“天明,你准备一下,我们要出一趟任务。”
“什么任务?发生什么了?”
“在路上我再告诉你,你先去拿侦察箱。”
“好。”
答应尚诗雨以后,我快速收拾好了所有可能会用到的东西,坐到了车上。
小罗和阿鸟已经提前坐到了后座上,几个人都在等我。
“到底发生什么了?怎么这么着急?”
“去找胡狗剩的同事告诉我,胡狗剩死了。”
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和阿鸟还有小罗都愣住了。
胡狗剩死了?
“怎么死了?是意外还是他杀?”
“上吊,但是是他杀。和绿天使有关。”
尚诗雨短短的几句话,就让我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
两个小时后,我们来到了胡狗剩的老家胡家庄。
胡家庄很大,路又陡峭,我们几个人下车走了将近有四十分钟,才来到胡狗剩的家。
迎接我们的是刑侦部门的同事还有一个女人和一个小男孩。
女人梳着两条乌黑油亮的麻花辫,红色的发绳和红色的羽绒服几乎融为一体。她有些胖,光站着都会忍不住喘粗气。
同事和我们介绍女人,“这是胡狗剩的老婆,叫王娟有。小孩是他们两的孩子,叫胡晓阳。”
我和尚诗雨面面相觑,心底忍不住震惊。
胡狗剩居然有老婆?
何平遥全程都没有和我们提到过胡狗剩有家室,所以在我们得知胡狗剩已婚并且有个十五岁的小孩的时候,我们难免有些吃惊。
但我没有表现出来,只是和这个叫王娟有的女人打了个招呼,简单介绍了我和尚诗雨的身份。
王娟有看过我尚诗雨的证件以后,立马热情握住了我和尚诗雨的手,久久都不肯松开。
直到气氛变得有些尴尬,王娟有才猛地把手缩了回去。
“谢谢你们能来,真的谢谢。”
我们还什么也没做,王娟有就对我们一番致谢,搞得我和尚诗雨一时半会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她。
相对于王娟有的热情,胡晓阳就显得比较冷漠。他只说了自己的名字,就开始蹲在门口打游戏。
期间王娟有喊了他几次,让他别打游戏了,王晓阳也没听,依旧自顾自地打着游戏。
王娟有拿胡晓阳没办法,后来就什么也没说了。
“我能先去看看胡狗剩吗?”
在王娟有滔滔不绝的时候,我打断了她的话,提出要去检验尸体。
王娟有立刻就答应了,嘴巴还没有完全闭上,就给我绕开了一条路。
“麻烦你了,辛苦你了,谢谢你秦法医。”
王娟有实在是太礼貌了,礼貌得让人有些尴尬。
不过遇到了这样的事情,换做是谁一时半会都有可能会做出反常的行为来缓解自己内心的慌张,所以我也没说什么。
胡狗剩是在二楼的杂物间自杀的,杂物间堆满了晒干的苞米。
他就吊在玉米的正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