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怎么与你接触的？”鬼才问道。
“飞机空头军用水瓶,刚好砸中我旁边的地上,瓶身刻着字，说让我试试,不过交换条件是攻打盛源，事后允诺给我更多的水。”慢吞吞的一字一顿，却使听者心惊。
空头？现存拥有并可以使用的直升飞机的基地寥寥无几，而与他们有过接触的基地唯有新鑫中央。新鑫暂时排出，那么中央……
鬼才拉住徐文涛的衣服,犹豫说道：“师傅，要不我们把这件事情报给源哥？”如果提前泄露,意味基地高层管理者中有人背叛投敌，若忽视，后果严重。
“……”徐文涛找地方坐下，能得到他赠水的人少之又少，全是李陵源身边的亲信。如果告之，刚经过一场战斗的基地能经得起高层动荡吗？而且…
徐文涛想到一点，“我们曾经对外公布神奇水的详细研发时间，从发现到配置成功一步步时间都已经广而告之。基地一二级异能者和普通民众深信不疑。若我们现在反说一月前便被盗取，间接证明我们对基地说谎。若有人提出质疑，非要我们解释为什么要说谎，要欺骗他们，欺骗国际友人，我们该怎么回应？”
“不妨碍我们告诉源哥。”
“不妨碍？”徐文涛叹气，想起前世的事情，“以后暗处敌人可能会声讨我们为什么我们公布的研发时间作假，为什么他们早在之前就拿到了神奇水的成功品？”徐文涛摆摆手，示意鬼才先听他把话说完，“如果我们告诉源哥，他会怎么做？”
“当然是全部扛下来。”鬼才说道后面逐渐吞吐小声。
“对，扛下来，他会二话不说将我的错误扛下来。”
鬼才方才领悟，“师傅你是要……”若敌方声讨，师傅打算自己一力承担，而李陵源毫不知情，是被蒙蔽的受害人，外界质疑的舆论便不会牵连到源哥。但是，师傅彻底认下代表着未来可怖的后果，遭人诟病的结局。
徐文涛微笑，“他总是袒护我，替我挡住外界的压力，我想为他做些事情，”说道这里他少许停顿，接着说：“我不能逃避，这是我的责任。”
鬼才看着徐文涛的笑脸，意识到即使身处末世，人人力求自保的乱局中，依然有人能够为着其他人挺身而出，放弃所有。
师傅的坚持让他回忆起以前师傅替他遮掩的一切，当时认为简单一解决，毕竟师傅身后站着大堆有权有势的人物。此时他看到了一些不同的地方。
愿意为你解决困难，不是出自他的能力，而是出自他的心意。二者的不同在于若解决的困难高出能力，便不会替你摆平。而后者，即使必须上刀山下火海才能成功应对，他也会奋不顾身只为帮助你。师傅为李陵源的付出在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个耳光，为他以前的自私与任性为他以前故作的骄傲与自信。
鬼才有心觉得自己有些长大，他萌生出愧疚，开始想要为师傅做些事情，为高军做些事情，为那些帮助过他的人不计较代价地做一些事情，不是为自己的英雄梦，不是为自己的成就感。
想着想着”噗哧”一声笑起。以前总觉得在改造师傅，师傅何尝没有影响着他。只是师傅的潜移默化时间漫长，但是一经领悟，便可受用终身。
“……”徐文涛见鬼才惭愧恍悟嘲讽自娱的脸上变化，跟着笑起来。无论鬼才在想什么，最终都笑了不是吗？
“师傅。”鬼才看向徐文涛郑重说道：“这次的'欺骗'记得算我一份。”
徐文涛瞪大眼睛，点头，开着玩笑：“少不了你。”心却想不可能。一旦承认，便再无容身之所。没有庇佑，他不会允许自己的徒弟落到此般下场。
“师傅，”鬼才笑闹打着徐文涛，“你好坏。”嘴上调笑，心里却意志坚定，发誓自己一定要独自承担到底。
“哦，对了，师傅，我们必须暗中调查，趁早把叛徒揪出。”如果先揪出叛徒，站在道德制高点的他们，想出办法解决便是分分钟的事情。
“嗯。”
两人相视一笑，没有察觉对话皆已经被不远处旁听的三只听清。李八望望天，人性未泯灭，他不用绝望，没必要避世。沉默地安抚”吼吼”乱叫急躁的两只，示意稍安勿躁，事情未必向他们两个说的那么棘手。
意外发生，阴差阳错地被化解，诸如类似的事情总是伴随在傻人身上。对于李八来说，徐文涛就是那个傻人。傻人有傻福，因为傻人身边有许多珍惜他的人。若真发生，他不介意出面讲述事实，丝毫不介意造假歪曲借机反过来抹黑中央。
况且最重要的一点，他们大大低估了神奇水对华国乃至世界的影响力，弄虚作假不要紧，免费送上几瓶神奇水作为封口费他们一定会答应；名声臭了又何妨，只要你能拿出神奇水的能力，他们可以把你夸上天。
不是说鬼才很精明吗？看情形不像。还是说，傻子和聪明人会互相同化，然后平均值一起降低？不过，两个傻人患难与共，生死相随的相视，相知的场面怎么看怎么碍眼，心中竟然略微嫉妒。
李八面朝虚无，伸伸懒腰，左扭三圈，右扭三圈，李九跟着一起学，藏獒嗤鼻来回围着他们绕圈。岁月静好，烦恼皆抛。
空间外，指挥室，隐隐欣喜浮动。众人脸上也掩不住笑意。
文靖迫不及待地说道：“今天下午，丧尸群往东撤退，照这样的速度不曾停留，大约明天中午时候就会聚集在新鑫基地。”文靖神情激动。
林志幸灾乐祸拍手叫好，在张继升瞪视下被迫收回手，放在膝盖上，身体坐直。
“只是初步推测，万一丧尸群向东走不过是撤退驻扎，旨在等待我们放松警惕呢？”张继升环顾四周，定在李陵源身上。
李陵源颔首，“我赞同升子的观点。”丧尸群进攻和撤退都太过匆忙，透露玄妙。如果背后的智慧丧尸又再筹划，那么他们真的防不胜防。侧过脸对着文靖说道：“密切关注丧尸群的动向。如果他们丝毫不停留，务必派人跟着他们到驻地，近处观察。”即便改向进攻新鑫，也不足以是盛源放松，也许智慧丧尸将新鑫当作跳板作为自己的根据地后反过来再次进攻盛源……李陵源沉吟，他们或许必须着手援救新鑫基地的行动。
和徐文涛出了空间的鬼才听到文靖口中关于李陵源的命令，只能心里摊摊手。在熟知真想的情况下，看别人无意义白忙乎真的很喜感。他摸摸胸口，保守秘密又快乐又憋慌，偷偷乐着，但好想一吐为快。鬼才认为他脑子里的秘密快装不住了。他要爆发。
文靖不理会鬼才的怪异，他看着徐文涛，眼里带笑。
“哦，谢谢你通知我。”看到文靖略微失望，徐文涛补充道：“听说这次你的迎战计划特别出彩？”
文靖握拳，“是的。我有我要守护的东西。”我有我要守护的人，文靖在心里默念。
徐文涛颇为赞同，唯有守护，才能让他们瞬间变得强大。
文靖愣愣看着徐文涛的笑颜，心中格外满足。开会后他特意来找徐文涛，为了看他一眼才能够安心。同时庄严地在心底里告诉对方，他完成了自己的承诺，履行了自己的誓言，尽管对方一无所知。
文靖和徐文涛对视着，舍不得撇开视线。
气氛不对，鬼才连忙插入两人中间，对文靖说道：“你刚刚说丧尸群要进攻新鑫？”
文靖回过神来，表情转为肃穆，“目前只是猜测阶段。”
鬼才撇撇嘴，待遇差别，他怎么就找不着像文靖这样默默守候他的人。不过，谈正事要紧，鬼才小心翼翼刺探道：“知不知道丧尸群撤退的原因？”
“……”徐文涛也颇为担心，直视文靖。
文靖惊喜于徐文涛的眼神，有心逗他笑：“也许是因为那只智慧丧尸临时抽风？”
“……”徐文涛没表情，冷不丁听到严肃的文靖将笑话，他一时没来得及反映。
倒是鬼才应景地干咳笑笑。心里却飘忽：抽风的丧尸正在师傅的空间里，小心他出来拿鞭子抽你。
文靖尴尬笑笑，意识到讲的笑话不合时宜，连忙说道：“我还有事，先走了。”脚步仓促，看起来像落荒而逃。可见，徐文涛的没反应对他打击多大。
半天，徐文涛才惊觉，对着鬼才说道：“哦，文靖是在开玩笑？”
鬼才再也笑不出来，师傅，你的反射弧是有多长？越发对文靖的苦恋觉得悲哀。
徐文涛苦想一番，不知道有何该想，但直觉告诉他必须再想想，想明白。他不由蹙眉。
鬼才顿觉自己真的很忙，他摇摇徐文涛的手，中断他的思绪，说道：“师傅，事不宜迟，我们回房间里回忆一下哪些人接触过水。”
徐文涛被他拉着往前走，脑袋自动清空后开始回忆起赠水的事情。
“就这些了。”徐文涛绞尽脑汁，人员都集中在首批异能者身上。
鬼才叹气，“真的没了？”然后猛然坐起，“师傅，你记不记得，你在新鑫扔过的那瓶水？”鬼才惊呼，他记起来了，那被师傅漱完口直接扔了的半瓶水。
徐文涛恍然大悟，如果真是，那时间很附和。心中巨石放下，不是基地出现叛徒就好。
“师傅，这只是一种可能而已。”没准那瓶水并没有被发现。
徐文涛点头，刚刚他也想到了，心下埋怨自己太随意，赠过水的人记不全，使用水时有太大意。料到水会被公开的话，他绝不会随随便便便拿出来
“师傅，你当初是怎么想的？”鬼才的疑惑放在心底里很久了，神奇水这般贵重，为何师傅会轻易拿出。
“……”说出来铁定会被鬼才嘲笑。徐文涛见鬼才定不善罢甘休，不好意思地说道：“那时候想法很简单。如果有人需要解释，就说这全是他的心理作用，水只是起到了很好的积极暗示，晋级与否全在异能者个人身上。”
“……”鬼才由初闻地想笑变成沉思，其实师傅的说法未尝不能让人接受。但现在，他只能说世事难料，如果没有遇到他，没有他在背后一步一步地推动，神奇水不会问世，师傅不会走得如此艰难。然，有些时候，他又会想，为什么没有早早陪在师傅身边……
鬼才稳稳轻笑，顺其自然即可。无论将来如何风雨险阻，他都要伴着师傅一同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