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近在咫尺的脸，昭王有些慌乱。
自小开始，除了母亲，便是大嫂也不曾见过他的容貌。
他已经习惯了，用帘子来隔绝一切，包括他的喜怒哀乐。
但她不一样。
昭王如此告诉自己，不由屏住了呼吸。
山洞本就很暗，又正在下雨，阴云密布星辰和月光都消失了，几乎是伸手不见五指的程度。
云青瑶伸过来脑袋，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断喝，道：“王爷，您在不在里面？！”
话罢一瞬，一个人影跳进来，紧接着第二个人影用绳子悠荡进来……第三个……第四个。
他们看不见洞内，但他们身上绑着小的气死风灯笼，在洞内的人却能看得见他们。
昭王叹气，抓了帽子戴上。
“呃……”帘子滑过自己的脸，云青瑶仰头看着昭王，发现，他和自己之间，又重新被帘子相隔了，她叹了口气，咕哝道，“王爷就不能等我瞧一眼再戴上？”
“你太慢了。”昭王顶着她的额头，将她推远，并不想让他的下属看到他们夫妻亲密的样子，而从而轻视云青瑶，“他们来找我们了。”
云青瑶看着进来的木古，问道：“有吃的吗？”
“有有！”木古和雷云，一人背着一个筐子，一个里面装着被子，一个里面装着吃的。
不但他们，其他进来的人都背着被子。
“还、还带了换洗的衣服。”
“小世子说娘娘喜欢吃这些菜，让属下带下来了。”
听着小世子很从容的吩咐，但实际上他在房里偷偷哭了一下午，虽没有人看到，但他的眼睛却肿成了小桃子。
“多谢多谢。”云青瑶和昭王道，“吃饭吧，吃完睡会儿，大家都累了。”
云青瑶招呼大家都进来，一群人围坐在一起，一人一个馒头加快咸肉，还有人带着了酒，本是打算取暖用的，现在大家传着喝。
“王爷和奶娘没事，可真的太好了。”一位小兵年纪轻些，没有其他人沉稳，嚼着馒头就哭了起来。
大家一起骂他。
虽气氛轻松，但只有自己知道，他们的每个人的这个下午，是经历过什么。
“说一说，我们掉崖后，上面的事情。”
“那些围杀的人就立刻消失了，就跟没出现过一样。”
“小人下来找了，一开始没有找到这个山洞，跑了两次天就黑了。其他人回去搬救兵，一直到现在。”
雷云道。
“城里地动山摇，皇上勃然大怒，贤王和宁王请命一起来找。”
“现在上面都是人，在等着。”
雷云说完，昭王微微颔首，对其他人道：“稍后你们继续往下去，灯笼都不要熄。”
众人应是。
“等天亮后，如果找不到我们，城中还会有新的变故。”云青瑶对昭王道，“王爷，下面是什么地方？”
“下面是山，山后是村子，你想下去？”昭王问她。
云青瑶颔首：“正好休整两天。”
“让大家继续装，如丧考妣越惨越好！”云青瑶道，“城中的动向盯一下，谁跳的最凶，谁最安静，都记好了。”
众人应是。
云青瑶也不换衣服，众人先下去一批，紧接着熄了灯笼，云青瑶和昭王也顺着绳索往下滑。
悬崖上有人在喊：“找到了吗？洞里有没有？”
雷云回答说没有，现在他们继续往山下去。
叶渊哭了起来，闹着要下来找。
一整夜，下来的人都没有找到。
贤王和宁王在悬崖上个待了一整夜，天快亮的时候，宁王看着贤王，问道：“三哥，您说他们是真的死了吗？”
宁王原本被关着的，托福昭王掉崖，皇后求情让他来找二哥。
皇帝一时以为又死了一个儿子，悲从中来就放了宁王。
贤王冷冷扫了自己的亲弟弟，想到他和安乐郡主在宗人府里做的龌龊事，想到他头顶厚厚的绿帽子，他什么都不想说。
“你留这里等着，我先回城，将这里的事情回禀给父皇。”
贤王拂袖走了。
宁王精神抖擞，根本不在乎贤王的冷落。
宫中，贤王将结果回禀给皇帝：“……找了一夜，山东里和悬崖底下都没有人。”
“怎么会找不到？如果找不到，不正是说明，他们还活着吗？”长公主问贤王，“会不会被村民救走了？”
蔡贵妃也道：“我也觉得有这个可能。”
“悬崖下，因为是皇陵，所以养了虎狼。”贤王语调沉沉地道。
长公主面色大变，她这才想起来，萧氏的皇陵下，是养着猛兽的，以防止盗墓贼人上来盗墓。
“不可能！”蔡贵妃激动地道，“这不可能，我不相信。”
“皇上，您再派人去找，多派点人。”
皇帝点头，分派人手出去。
长公主沉默了一刻，忽然道：“他们夫妻祭拜上坟，却被人围杀，箭矢钉了一地，如此大阵仗皇上也要立刻查。”
“这么多人，能躲在皇陵，围杀皇子，明日是不是就能潜进皇城，刺杀皇上？”
皇帝起身，踱步两个来回，停下来道：“京中除了七大营能有这样阵仗外，就只有禁卫军，以及……皇陵守备。”
禁卫军是不可能的，他们守着皇宫，而且都在他掌控中。
“那唯一的可能，就是皇陵守备。”皇帝说着话，目光投向贤王，“你可知道，皇陵守备军的如今谁在掌控！”
贤王面色大变，噗通跪下，道：“父皇，守备军虽在隆庆侯手中，但他如今养伤，不可能来伤害二哥。”
“更何况，儿臣说句不得当的话，若真是隆庆侯的意思，他这么做不等于暴露了自己？”
“这，这岂是隆庆侯的手段？！”
贤王这话说的不好听，但却很中肯客观，隆庆侯要杀昭王，就算他自己亲自动手，都不可能调配皇陵守备军。
这不等于把尾巴露出，给别人揪！
皇帝觉得有道理，长公主虽没有说话，但她心中，也觉得有道理。
贤王松了口气。
可就在这是，汪公公隔着门道：“皇上，宫门口有个工匠来回禀，他说他当时亲眼看到昭王和昭王妃掉下悬崖。”
“还、还说围杀他们的人，穿着黑色军装，用的是这种箭。”
汪公公将箭递上来，皇帝不过扫了一眼，就摔在了贤王的面前：“你自己看看。”
说着，对外道：“将王权朗找来。”